第101章 与人相交不分贵贱 贵在知心

“姑娘。”小莲关切地看着梦雪，不知她今天为何这般奇怪。

“您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您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您说出来，若是需要我和小玉为您做些什么，我们一定尽全力的。”

“是啊，姑娘。”小玉也急切地过小莲的话，劝说梦雪。

“我就害怕您一个人哭，特别让我们担心。”她小心的表达了自己对三姑娘独自哭泣，独自扛事的心疼。

在她心里，三姑娘是她的主人，却把她当成妹妹，除了以前爱抢她糕点，从未苛待过她，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不过，她想了想，三姑娘已经很久没有跟她抢过糕点了。

两个丫鬟流露出来的感情让梦雪感动，她拉着小莲的手，好像在汲取力量。

面对她们的两个的疑问，梦雪轻轻摇了摇头。她眸中有点点盈光在闪动，全身涌过一阵暖流，然后汇入心房。

“我姨娘的事。”她终于开口了，然而话刚出口，泪便流了下来。

“姑娘。”看到她难以自持的情绪，以及从眼眶中争先恐后滚落下来的眼泪，两个丫鬟更是着急，齐齐叫出了声。

“姑娘~”小玉带着哭腔，她也被三姑娘感染了，莫名的想哭。她拿出帕子，却双手送到梦雪面前。

一边难过一边想，怪不得姑娘今日情绪不对，原来是想芸姨娘了。

梦雪接过帕子拭了一下泪，努力稳住情绪：“因为赵姨娘，我背负着无妄的仇恨，过了十几载。如今，已有证据在手里。”

“倘若我贸然交给爹爹处置，他权衡利弊，定会包庇赵姨娘。但这是为我姨娘报仇的绝佳机会，我不会放弃。”

听着自家姑娘的话，小莲只觉自己被握着的手，被攥得更用力了。

起初梦雪还用坚定的目光，轮翻在两个丫鬟身上走过。

然而，她说完这话，目光却躲闪起来，好似有什么羞愧的话，让她难以启齿。

她收回目光，微微低了下头。

“所以，我不敢贸然带上你们两个。若是事成，日子也不一定比现在好过，甚至会比现在更难。若是不能成事，往后的日子定是比现在的更苦。”

她缓缓吸了口气，轻轻吐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对我最真心的两个人，陪我度过院中的冷剑刀霜，但我不能自私到牵扯上你们。所以，我既选择了走这条路，也得问问你们的意思。”

  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明显，然而小玉却先叫出了声。

“姑娘，您是什么意思？您是不要我了吗？”

带着哭腔的小玉说完这句话，泪就决堤了。

“您不能这样，我自小跟你一起长大。我们吃住都在一起，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抢糕点。姑娘，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呢？”

已经隐去悲伤的梦雪，听完她朴实充满感情的话，眼泪又被引了出来。

“怎么会,你的好，我都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我走的路太难，我不能将真心对我的人牵扯进来。”

此时的梦雪，也在哭泣，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一直像个孩子似的小玉。

她质朴，善良，天真又无邪。最大的爱好，就是能吃上好吃的糕点。

“姑娘，小玉自小被卖进金家，这世间除了您一个亲人，再没别人。若是您也要把我抛弃，那我就孤零零一个人了。求姑娘，不要抛弃我……”

话没说完，她就先抽噎了起来。她太依赖三姑娘了，哪怕吃苦受罪，也不想和三姑娘分开。

梦雪心中被震惊到了，她突然醒悟过来。有时候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对别人好。孰不知，竟是刺伤人的利剑。

她自以为，自己替她们打算好，象征性地问下她们的意思。不管她们两个愿不愿意，主仆一场，自己为她们安排好退路，便问心无愧。

然而，自己是问心无愧了，可曾有想过那被强行安排命运的人，心里该有多难过。

小玉自从进了流月院，一直跟随她，到现在。因她自小被当个物件一样买卖，所以她最害怕的，就是再次被人当个物件一样丢掉。

她刚被卖到金家，只有弱小的梦雪，与她相依。而时至今日，梦雪却为了自己的内心不歉疚，就想把小玉给送走。

却不知此番想法，是有多伤小玉的心。

看到泪流满面的小玉，哭得像个孩子，她知道她错了。

她前几日还在跟林游苑讲，强加给别人的好，也可能是困扰。而如今，她自己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你别哭，别哭小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你的想法。”

她期期艾艾的跟着小玉解释，然而小玉却身子一扭，转过脸不去看她。

“瞧瞧，姑娘为你好，反而落了不是，你如今这样大的气性，倒叫姑娘难堪，你这样的姑娘做派，叫人分不清谁是丫鬟，谁是姑娘了。那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玉姑娘呀？”

一旁沉默的小莲，见小玉耍起了脾气，忍不住调侃她。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我就是气姑娘想要丢下我。”

小玉鼓着嘴巴，看着小莲抽了下鼻子问她：“若是你被姑娘送给别人，你会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着急的表情像一团浓云，立刻爬上了小莲的眉头。

“姑娘，虽然我伺候您的时间短，但是我的这条命是您救的，不管您不要不我，我反正是不会走的，就赖在您身边。”

小莲也一副含泪欲泣的模样，着急地向梦雪表明自己的想法。她的眼睛看向上面，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三姑娘和小玉已经都在哭了，她不能在招惹三姑娘的眼泪。

“而且，您上次还带小玉去吃了拨拱霞，她跟我炫耀了好几天。可馋死我了。我不管，下次您也得带我吃，不带我去，我不依。”

听着她们两个如平时一样撒着小性子，如此粘人，又有点吵闹。梦雪看着她们，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哈~你怎么，何时也变得，这样爱吃了。”晶莹的泪花噙在眼框里，她笑着呵出了一口气。掩饰自己心中波澜起伏的感动。

夜深了，心系在一处的三人还未睡。昏黄的烛光，将三人的影子，在墙上融为一体。

既然已经决定了，前方的路一起走，梦雪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二人。

“小玉，你明日带些瓜子小食去下人堆里，跟她们聊聊天，听一听有没有人说起宫里那位嬷嬷的事情。”

“嗯”小玉忙点头应了一声。

“若是有人说起，你就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王妈妈，就说跟那位嬷嬷有点像。定会有人忍不住去查看，到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声，我们立刻将这件事散播出去，让整个金家都知道。”

“那若是有人提前告诉了王妈妈怎么办？”小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应该不会，王妈妈和赵姨娘多年来苛待下人，家中早有怨言，但是掌家大权一直在赵姨娘手中。  下人们敢怒不敢言。除了王妈妈，没有几个人是顺着她的心的。”

“更何况，她院里的小芹，就是一个行走的例子，况且王妈妈年纪大了，不顶用了。荼菲院中的人都嫌弃她，别人躲都来不及，又怎会好事凑上去。而且就算有些眼瞎心残的跑去告诉赵姨娘，也无妨。她们小人之交，若遇利益冲突，就会窝里斗。”

以赵姨娘和王妈妈的为人处世，她就不信她们两个不会生嫌隙。更何况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此时夜已深，天色本来就暗，这下就更黑了，如一块黑色的布，将金家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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