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手术

急救室的红灯还是依然的闪耀着，这么久都还没熄灭。在莫小默的认知里，拖得越久就是越有危险，这让她的心不是一般的忐忑不安啊。

        都已经手术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只有来来往往的几个护士，问了又说抢救中，要么就说看医生，不知道之类的话。这让莫小默的心情跌倒了谷底，不是一般的害怕，内心不是一般的折腾。

        只希望奶奶不要有事情，只要奶奶不要有事，她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终于就在莫小默又承受了一个小时的煎熬后，急救室的红灯终于也就熄灭了，莫小默各种焦急的走到了医生的前面，焦急的问道，“医生医生，我奶奶，我奶奶她没事吧。”

        估计这医生是做手术做了那么久是有点疲倦了，把没事听成了没死，然后责骂莫小默了，“怎么说话的呢，怎么会问死不死这样的啊。你很渴望你奶奶死吗？说话也不知道找个比较适合一点的词。”

        莫小默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希望奶奶出什么事情了啊。

        一脸茫然看着旁边的护士小姐，那个护士小姐好心的提醒医生，“医生，莫小姐是问她奶奶有没有事，不是问死了没有，你听错了。”

        医生就有点尴尬了，然后看着护士小姐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要是是真的话，那么他就糗大了，还那样骂病人家属。得来的答复是是的，护士小姐点了点头，医生那个懊悔啊。真的有点疲倦了，上了年纪连体力都不行了啊。

        对着莫小默道歉，“不好意思莫小姐，刚做完手术有点疲倦，听错了。”

        “啊？没事没事，那我奶奶她没事吧。”莫小默焦急的问着医生，她可没有空开那样的玩笑啊。她现在就想知道奶奶到底有没有事，要是奶奶有事，什么对不起的都没用了。

        这时候，医生严肃认真起来了，对着莫小默道，“目前已经没事了，脱离危险了。但是我也说了，手术成功了不一定就是没有事情了。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在还没有病情恶化之前那么好了，日后复发的机率很高，后面的手术危险会升高。所以这一切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有的时候看开一点。”

        莫小默知道医生说的都是真的，医生没有骗她。她也知道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把奶奶从鬼门关里拖回来，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奶奶在每一次手术后得有多痛。每天吃药她也有多辛苦，每天睡在病床上不能去看窗外的风景有多闷她也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劲的坚持着要奶奶坚持，从来就没有思虑过奶奶的感受，她也没有从奶奶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件事情，是她这个做孙女的不好，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莫小默伤心归伤心，该有礼貌还是有的。

        “去病房探望你奶奶吧。”医生说完就走了，当了那么多年医生他什么都看得通透，看的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他也清楚知道病人家属心里到底有多疼痛了。

        莫小默走到了病房前面，看着自己的奶奶，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甚至就好像只要大风一吹就会有什么事情的那样，这样的奶奶让莫小默从心里感觉到了心疼，是她的一意孤行让她变成这样的吗？

        奶奶还没有醒过来，莫小默就去准备一点吃的让奶奶待会醒过来就吃。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待会奶奶醒过来的时候问的问题，或许她根本就没勇气要面对了。但是那是她奶奶，她不可能躲着不见得。反正之前的羞辱和委屈都那么多了，再被骂又如何。

        其实最让莫小默害怕的并不是奶奶的责怪，而是害怕奶奶想到了她的医药费是她那样换取回来，估计她会发脾气。说不定就连医治都不医治了，那是莫小默最担心的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是都已经错了那么久了，再错下去又怎样？都已经坚持那么久了，就现在放弃吗？那样的话，莫小默不甘心，也不想，她更是不愿意。

        “奶奶，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怪我好不好。”莫小默根本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完之后就走去准备一点白粥给奶奶醒来之后吃了，莫小默一路上都是含着眼泪的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很久很久。从奶奶进了急救室开始就一直哭到现在了，她并不想哭的，但是这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都那么突如其来的来了。

        有些事情真的说的很对的，不是你不想，不是你说不想了，不要了就可以的了。她是真的会发生的，上天就是爱这样跟你开玩笑，你能怎样？

        你能做的不就是全盘接受吗？不就是就这样接受着它的凌迟吗？就是它紧紧掐住你的脖子的时候你拼命挣扎，得到一丝松动就狠狠呼吸，一直这样反反复复。死不去，但是也无法挣扎吗？就是这样，才是最痛苦的，但是你无法逃脱。

        等莫小默回到了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过来了，两只眼睛呆滞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这样的奶奶真的让莫小默很心疼，为什么要这样呢。

        莫小默不敢提起刚才的事情，她宁愿奶奶忘记了，愉快的道，“奶奶，先喝点粥。”

        没有得到回应，莫小默有些尴尬也有些忧愁，然后问道，“奶奶你不饿吗？睡了那么久，你闻闻，这白粥很香哟。”

        但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这样莫小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就是这样看着奶奶。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微笑的看着。不生气也不说什么，因为莫小默觉得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奶奶也是一件非常心满意足的事情了。

        许久，莫小默才道，“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呢？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怎么就无端端生气了呢，告诉小默，你在气什么啊？”莫小默宁愿奶奶骂她也不要这样了，这样令她太难受了。

        “奶奶我要不要给你找一面镜子哟，你看看你那憔悴的脸容。不好看了哦，不美丽了，我奶奶应该是漂漂亮亮的那样的啊。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小默很不开心哦，说话啦奶奶，小默自己一个人说话好傻哦。”莫小默不停的撒娇，不停地说话。

        但是奶奶不理她，她也没有办法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办法能够让奶奶跟她说话，跟她抱怨一下。或者骂她一下，或者狠狠打她都没关系，总比现在好。

        最后莫小默还是提起那件事情了，“奶奶你是在怪我对不对？你觉得小默做得不对对不对，你觉得小默这次太冲动了，让你丢脸了对不对？那你打小默，你骂小默，你不要这样不说话也吭声的。那样小默会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奶奶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这就好像一把钝刀不停的折磨着莫小默的内心。

        莫小默焦急的道，“好好好，奶奶我们不说话，你不要激动。你不要哭，你刚刚做完手术，你不可以那么激动的。平静的躺着好不好，小默不强求你说话了好不好，饿不饿，小默喂你喝粥好不好？”

        终究奶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说一些狠话让莫小默怎样怎样的，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奶奶，来，我扶你坐起来。”边说着边把奶奶扶起来，然后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

        吹了吹有点烫的粥，现在奶奶就好像是刚刚出世的那些小孩子，需要细心呵护的。莫小默害怕会烫到奶奶，所以每一口粥都得吹上好几回，必须等到温度适宜才行。

        虽然奶奶还是不愿意跟她说话，但是她也觉得足够了，也满足了，她不能要求太多。也不能强求太多，起码现在奶奶不怪她，不恨她，不会把她推的远远的就够了。她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奶奶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很固执。而且脾气很犟，并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哄回来了的，她决定的事情她就一定得完全不管怎样都得完成，并且还不需要你在旁边插手什么的。这就是她的奶奶，那么可爱却又是那么固执的奶奶。

        “小默。”奶奶终于说话了。

        莫小默激动的放下了碗，紧握住奶奶的手，然后道，“奶奶我在，我在。”

        奶奶闭了闭眼，再张开，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也有一些心淡，更有一些莫小默看不懂的情愫，她轻轻的问，“小默啊，是不是奶奶害了你？”

        害了她？莫小默疑惑的看着奶奶，怎么突然扯到这话提上去了。

        “因为奶奶，你就得背负着那样的事情那样的羞辱与委屈过一辈子是吗？就算多年以后你解脱了，你还是有着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是奶奶害了你，你的一生就这样毁在了奶奶的手上。我没有怪你，我就怪我自己，帮不了你还连累了你，我多希望就那样死去了，或许你过得比较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知道奶奶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我听着那女孩说你的事情我都恨不得我去死吗？”奶奶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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