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她们来到大皇宫对岸的一家日料店。日式榻榻米包厢的观景位将湄南河的夜色尽收眼底。
传统的日式会席料理，从前菜到汤，再到刺身，一道一道慢慢上来，等烤物上来时两个人已经喝下小半瓶白州。冰凉顺口的日本威士忌，让人很容易就进入微醺的舒适放松。
庄安妮艳若桃李的脸上突然露出纠结的神色，带着微醉的沙哑对白翎说：“丹尼尔要结婚了。”
闻言，白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自斟自酌起来。
“你真的无所谓吗？”庄安妮饮尽杯底的酒，重重放下杯子。
白翎喃喃的开口：“他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死了。”说着，她扭头对着夜色举了举杯：“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不是更好。”
“为新生、为新生活，干杯。”白翎碰了一下庄安妮手中的酒杯高声说。
光滑的冰球随着撞杯的动作在杯底自由旋转，庄安妮晃着酒杯，叹了口气道：“铃，你知道的，他可以结婚，但他不会允许你结婚，或者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有女儿就够了，这就是新的生活。”白翎笑着眼眶渐渐湿润。
庄安妮从身侧皮包中拿出一红一白两个信封放到桌上，她用手指将其中一封白色信封推向白翎说：“月底，秦悠扬会随团来曼谷巡演，去见一面吧。”
白翎几乎是一瞬间僵直了背脊，她指尖颤抖着去触碰那个信封。
“这个是丹尼尔婚礼的请柬。”说着，庄安妮敲了敲另一个镶着金色蕾丝边的红色信封。
白翎眼光都聚焦在自己手中的信封，沉吟良久才斜睨了一眼桌上红色信封上那行“danielpakorn”的金色字母，低声说：“他的事与我无关。”
“这是丹尼尔的未婚妻专门给你的请柬。”
白翎蹙眉，茫然的看向庄安妮。
庄安妮沉默片刻，面露难色开口：“丹尼尔的未婚妻背景不简单，是老挝大毒枭昂素将军的女儿。丹尼尔通过这次联姻就能接手昂素将军的产业，这就意味着掌握了半个金三角的生意。”
“一群狂徒的联合与我何干。”白翎面露不屑。
“你是丹尼尔的前妻，她自然要示威。不过，她或许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和丹尼尔扯上关系，更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庄安妮转念一想，说道：“你还是要提防些！我只与她打过一次照面并不算了解。不过，直觉她是个不简单的人。在这种大家族中，一个女儿能得到父亲的青睐，并把父亲一生的基业带走，必有过人之处。”
白翎冷冷扫过那红色信封，说：“只要别来打扰我女儿的生活。”
翌日中午，白翎早早到了琴房，一边弹琴一边等着导师来。
“你好！”琴房门口出现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正对白翎招手。
“你好！你是？”白翎点头回应。
“我是d教授的博士生，也是助教，我叫tank！以后周三的课我来代他讲，等你弹完这个作品回课时教授会来的。”tank微笑着走进琴房，站在钢琴边。
白翎点头，伸手示意他：“请坐吧！那我把这周练好的弹一遍。”
等白翎弹完，tank细致的讲解了指法和一些休止音符的停顿方式，最后干脆自己上手试奏。
白翎静静看着弹琴的tank，眼前却都是秦悠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从昨天庄安妮将音乐会的门票给她，她就整晚失眠，半梦半醒之际脑子里回放的都是她与秦悠扬在一起时的片段。
只是，是否要去见他，她犹豫不决。她在想，即便到时见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不见他，又觉得遗憾，可能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
走神的间隙，tank已经弹完，见她目光出神，便轻轻敲了几个声响厚重的低音键子。她回过神来，抱歉的笑着解释道：“你弹琴的样子，很像我的大学老师。”
tank微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你的眼睛也很像我的一位同学。”
白翎垂目不语，只是微笑着翻弄琴谱。
下课后，tank邀请白翎去看音乐学院举办的讲座，并递上一张邀请函。
白翎凝思片刻，轻言浅笑：“课外活动我可能参加不了，我得回家陪我女儿。”
tank听到“女儿”两个字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耸了耸肩支支吾吾的回答：“好吧，如果有空还是欢迎你来参加，到时会请国外乐团的老师来指导。”
回了家，一进门便看到佣人们齐刷刷站在客厅一角。白翎从两人身后走过，问道：“你们都站在这做什么呢？”
“夫人，先生他来了”佣人颤颤巍巍回答。
白翎条件反射的愣在原地几秒才踉跄踱步到沙发边。
地毯上散落着的玩具中间围绕着一身白色亚麻衣裤的男人，男人单臂摇晃着怀中已经睡着的女孩。
闻声，男人回过头，那张棱角分明的侧颜透着熟悉的清冽，幽深的眼眸泛着浅浅笑意，他缓缓将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白翎面露警惕问：“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们过的如何。”丹尼尔面带微笑回答。
“满屋子的监控，看得还不够清楚？”白翎扬手指着一面墙上。
丹尼尔挑了挑眉，嘴角扬起的笑意渐浓，说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每天看着自己的女儿，却不能抱她，有多么煎熬。”
“你说过不打扰我们！”
“没错，但是我没说过不见我女儿。”
“你”
丹尼尔慵懒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幽幽说：“我要结婚了。”
“与我无关。”
“把女儿交给我来养。”说着，丹尼尔转过身，远远俯视着她，沉声道：“你就自由了。”
他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她发出一声低吼：“我不会把女儿给你，除非我死！”
他问：“怎么，自由都不要了吗？”
“你不会让我自由的！”
听完，丹尼尔不禁笑出声，走到她身边，俯首端详她，一本正经说道：“以前，没有人能替我照料女儿才留在你身边。以后我的太太会照料她，我当然希望女儿在我身边长大。”
“在你们这些亡命之徒身边？”白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磔磔怪笑瞪着他，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搅乱我们的生活，又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随你怎么想，以后我会常来看女儿。”丹尼尔不紧不慢丢下一句话就往卧室走去。
她起身跟上去，丹尼尔已经在跟佣人吩咐收拾房间给他。说完就径直从白翎身边走过，独自进了书房。
晚饭时，两个人在餐桌前相对而坐。
丹尼尔瞥了眼桌上摆着简单的炒青菜和蒸鱼，清淡得没有一点油水，不悦的皱眉：“怎么都是草？”说完就交待佣人去加菜。
白翎低垂着眼帘，默默扒着碗里的饭。等她吃差不多，佣人才端上薄荷炒牛肉、香茅包鸡和一碗绿咖喱虾。闻着浓重的辛香，白翎放下碗捂住嘴就要起身。
他叫住她：“坐下，陪我再吃点。”
她没说话，但还是坐回座位上。
丹尼尔边夹菜边问：“为什么不吃这些？”
“对嗓子不好。”白翎心平气和应声。
丹尼尔颔首不语，大口扒着饭。
等到他吃完，见他放下碗，她才不慌不忙的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你不用走，我走。”丹尼尔望了眼婴儿房，站起身说：“看一眼女儿就走了。”
白翎坐在客厅等了半晌，丹尼尔再回到客厅时，与她相视一眼就沉默着离开了。
丹尼尔走后，白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整夜无眠。
隔着屏幕，丹尼尔看到白翎静静坐在黑暗中直到天亮。
他时不时切换摄像头的监控画面，婴儿房的玉遥时常哭着起夜，吃饱后又会乖乖入睡。
过去三年，他就是每天看着这些画面度过一个个夜晚。与她们隔空生活，她们吃饭时，他也吃饭；她们在客厅唱歌跳舞，他也会跟着旋律轻轻摇摆；她们关灯睡觉，他也会对着暗淡下来的屏幕说，晚安
最近，音乐学院迎来了校庆，校庆期间每天都有各种活动，tank会拉着白翎去活动现场帮忙伴奏。
就这样忙忙碌碌转眼到了月底，而今晚秦悠扬所在的乐团就要在玛希隆音乐厅演出。
这日天气格外的好，白翎在家里弹了一下午的琴，直到傍晚时才给庄安妮打电话，当着佣人面前她装模做样约庄安妮去吃饭。
放下电话后，她回到卧室洗澡梳妆，精心化过妆后穿上了一条白色露肩长裙。她照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乌黑的齐腰卷发披散着，苍白的脸上只有嘴唇上干燥玫瑰色口红带着一抹亮。
来到楼下花园时，庄安妮的司机已经等在车前。见白翎走出来，立刻鞠躬为她打开车门。
玛希隆音乐厅坐落在曼谷市郊，此时正是曼谷堵车高峰，车只能慢吞吞的行使在黑压压的车流里。
舒适的迈巴赫商务车放置着新鲜栀子花和铃兰扎成的小花束，嗅着车内清幽的花香白翎不知不觉睡着。
再醒来时，司机正与校园的保安交涉，听着他们用拗口的泰语你来我往，白翎便对司机说：“我在这里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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