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怜之人

自那天起，方筱梅就特别注意身边的人，只要有神色异常的人，她就会特别留意。几天下来，虽然没什么发现，可她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那天在饭桌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是引起了别人的嫉妒了。所以回家后，她也跟男人说了这事儿，让他以后在外面不用特别照顾自己，免得引来别人的过分关注。

        随后几天，就听说院子里有几家丢了东西的。丢的倒也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就是一些鞋刷子啊、塑料脸盆啊之类的不值钱的东西。所以大家虽然骂骂咧咧的，倒也没动真格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虽然那几家人看似没什么共同点，但是方筱梅却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几家都是院里有名的夫妻感情好的人家。

        其中感情最好的就要数其中的刘家了。刘家两口子都是军人，男人是副营长，女人是部队医院的军医。两人听说是同学，后来情投意合就结了婚。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在外人面前自然就表现地更甜蜜一些。

        可再圆满的月亮也有不为人知的缺口，听院子里的大妈们碎嘴子，说女人好像不能生育，两口子都结婚好几年了，那女人的肚子愣是没一点动静儿。

        住在一起就是这样，总有那喜欢说人长道人短的。逮着一件事就恨不得嚷嚷地让满院子都知道。

        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大家把嘴都闭上了，听说刘家那媳妇儿怀上了。甚至她男人怕她胎坐不稳，一查出怀孕，就让她在家里歇着了。医院里的工作也暂时交给别人了。

        女人好不容易怀上一胎，自然也无比重视。就听了她丈夫的安排，回了家安心养胎。

        男人为了能让老婆接受更好的照顾，把在家里的老母亲都接了过来。老太太听说媳妇儿终于怀上了，也是兴高采烈地就赶了过来。心甘情愿地伺候媳妇儿吃喝。

        从她婆婆来后，大院里的人就经常能看见一老一少两人散步。婆婆对待媳妇儿那架势真是放手里怕摔了，放嘴里怕化了。

        就这么着，随着方筱梅的胎到了后期，他们家那媳妇儿也到了孕中期，稳定了下来。可再稳定，她也经不起出个什么意外啊。

        这不，这天就出了个“意外”。

        可说是意外，当时在现场的方筱梅可是看得分明，人可不是自己不留意摔着的，是被人给推倒的。

        孕妇的身子本就笨重，这一推，还好她身边的婆婆反应快，给媳妇儿垫了一下，不然孕妇要是肚子着地可就凶多吉少了。

        送到医院，人医生就说了。要不是老太太那一下，这个媳妇儿别说小的保不住，大人都不定能活下来。老太太年纪也大了，这一垫受得伤也不轻。少说也得恢复个个把月的。

        方筱梅思前想后，还是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齐斯年。她现在还能记得牛嫂子当时那满含怨毒的眼神，大热的天看得人浑身发冷。就像是走在丛林里被一只吐着红信子的毒蛇给盯上的那种感觉。可真够瘆人的。

        齐斯年听了自己媳妇儿的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方筱梅知道男人一定会圆满处理此事的。

        之后就听说刘副营长把丈母娘请来了大院，特地照顾自己媳妇儿，而他老娘，则由他请假亲自照顾。

        这事本就是举手之劳，方筱梅也没想过对方竟然会特地登门道谢。

        那天也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吃了午饭就去睡午觉了。等她再醒来，就被齐斯年带去了餐厅。

        然后，就看到了刘副营长和他母亲。只见两人没说两句话，刘母就让刘副营长给方筱梅和齐斯年跪下。

        方筱梅夫妻俩自然出手阻拦，可刘母和刘副营长坚持。没法，最后还真让他跪下了，随后他就说多谢他们夫妻俩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真相，不然他们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当时事发突然，刘副营长的夫人也只是感觉到有人似乎推了自己一把，可是她也没有注意到是谁伸得手。

        事情在大院里造成了巨大轰动，毕竟就算院里有些人虽然平时嘴碎了些，但是也从来没有真的干过什么伤害他人的事出来，所以说这事的影响可以说是极其恶劣。最后由部队出面，把牛嫂子直接送了公安局。

        方筱梅对此只觉得很庆幸，要不是她提前觉察到了异样，恐怕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虽然能大概知道牛嫂子是为什么出手，但是她不能原谅这种事的发生。理解是一回事，赞同是一回事。

        后来公安机关通报了事情的调查结果，据牛翠花的供认，她是因为嫉妒人小夫妻感情好，生活美满，所以才下此毒手。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方筱梅还是从大院里的几家有名的碎嘴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牛翠花年纪轻轻就被家里人许配给了她的丈夫，婚后丈夫对她也是不错的。本来以为能够就此过上好日子，可她丈夫有次出任务出了意外，因公殉职了。娘家人一听说她丈夫去世了，就要逼她改嫁，而她感念丈夫生前对她的好，自然不愿意改嫁。后来她娘家人为这事儿还吵到了部队里来。最后还是部队领导出面解决了这件事。

        再说到小孩的事儿，她原来也是有小孩的，可是在他丈夫去世后，就被她娘家人趁机偷走后给卖了。钱也给她娘家人贴补她兄弟了。最后就她一个人还留在部队。本来她这种情况也是要离开部队的，但是考虑到她情况特殊，最后部队也就没有赶她走，让她留了下来。

        原来大家都觉得她只是爱说人闲话，现在才知道她内心还那么阴暗，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经此一事，方筱梅更懂得低调了。

        虽然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齐斯年隐约知道原因，只是夫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

        之后，她也抽空去了刘副营长家里，见了见他媳妇儿。两个人就育儿聊了好些话。

        还因此成了朋友，日后也走动了起来。

        最近的事儿有点多，就连时间都过得快了些。一个转眼，就是秋天了。

        这会儿的方筱梅已经怀了快八个月了，肚子也是一天一个样，明显能够感觉到每天的不同。随之而来的是频繁的起夜和时不时的小腿抽筋。双腿更是开始浮肿。

        男人看着也是心疼，闲下来就会帮她舒缓舒缓。经常给她泡脚，揉捏按摩。

        有时候男人忙了一天，半夜里听到方筱梅起来，都会下意识地给她按摩。这让方筱梅心里好受了很多。

        怀孕从来不是只有女人的事，如果自己的丈夫能够在妻子孕期过程中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么孕妈妈们的状态都会好上许多。心态上也会积极一些。

        方筱梅到了这个阶段，家里人自是更加不放心她出门溜达。平常都是齐斯年陪着，要不然就是等齐母下班了陪她。

        去产检的时候，医生也说了。越是临近生产，越要适量运动。不然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还有可能生不下来。

        现在还没有什么剖腹产一说，生孩子都是运气和实力的比拼。如果身体不好，那就全凭运气了。要是运气再不好，碰上个胎位不正，那真是要在鬼门关徘徊了。遇见个医术好的，可能还能救回来，要是医术一般可就凶多吉少了。

        方筱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害怕，最近她总会胡思乱想。又是怕孩子不健康，又是怕自己下不来产床。有时候焦虑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两夫妻睡一起，一个人老是翻来覆去，另一个人自然也睡不安稳。弄到最后就是齐斯年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天却快亮了。等他稍微眯一下，就得起床去部队了。

        方筱梅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不光对孩子，对自己也是一种消耗。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焦虑。看着男人眼下的青黑，她也于心不忍。甚至主动提出让男人在部队宿舍睡觉。但是齐斯年不放心她，所以最终没有同意。

        好在，在他的悉心呵护下，方筱梅终于渐渐地没有那么焦虑了，晚上也睡地踏实了许多。她睡踏实了，男人才能睡踏实。

        为了前一阵的事儿，他去训练的时候，没少被那些有孩子的战友调笑，说他媳妇儿都那么大肚子了，两口子还玩的那么欢。

        面对他们的调笑，他一个字也没有辩驳，随便吧。总比让他们知道方筱梅是产前焦虑强。就这个词还是从他妈口中听来的。

        那一阵子他也不好过，心爱的女人为了生下两个人的孩子，吃尽了苦口。

        身体上的难受他可以缓解，可是心理上的难受他却觉得自己只能袖手旁观，束手无策。面对那么焦虑恐惧的妻子，他只能尽可能地多给她一点呵护。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方筱梅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他从不认为让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是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所以如果这个孩子会伤害到方筱梅，或者说是有可能会伤害到她，他都会选择放弃孩子。

        没有孩子，他还有自己最爱的妻子。但是如果因为孩子失去健康快乐的妻子，他认为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这不是个容易做的选择题，但是在孩子和妻子之间，妻子才是他永远的最优先选择。

        总算老天爷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去做这个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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