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他的洒脱
夜天殊惊讶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城里有很多我的眼线，想要发现一个人不难，更不用说是我一直都在追查的人，”翼阳咬着牙说道，话音听上去依旧是有些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想找到仇枭并杀了他，你为何要隐瞒？！”
“我跟他也是不久前才见到而已，我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夜天殊的面色恢复了正常，话音格外冷静，“但是翼阳，我不建议你去找仇枭报仇，你打不过他的！再者，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懂吗？”
“怎么就没有关系，当年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姐妹二人，你又怎么会被误会杀了人……”
“打住，翼阳！”夜天殊皱起了眉头，一声轻喝，“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既然如此选择，便永远都不会后悔。”
“可你是在背黑锅，你傻吗？夜天殊？”翼阳不理解，眼底却闪动着泪花。
这些年，夜天殊为了保护她们姐妹二人不被仇枭寻仇，一直顶着杀了仇鹰这个黑锅，被仇枭天涯海角地追杀，她早就过意不去了。
在圣雪城的时候，她武艺不精，人事不通，又远离家乡势单力薄，是靠着夜天殊的保护才安然度过了那几年的时光。
那种感激，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达的。
可是现在，他落魄飘零，而她已是大权在握的一国主将，她不想在这么下去了，不想自己和妹妹越欠他越多……
“夜大哥。”翼阳突然就哭了，称呼也变了，“你可以跟仇枭说出当年的真相了，我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妹妹，不怕他来寻仇了。”
夜天殊蓦然回首，眼前的女子泪眼婆娑，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傲主将，分明就是多年前在圣雪城经常和他一起比武的那个傻丫头！
“翼阳……”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尴尬的感觉，其实早在翼虎带着他们到驿馆里见到她的时候，就存在了。
“夜大哥，我说真的，我真的不怕他了！”翼阳更加坚定了一下语气，擦干了眼泪，对夜天殊笑了笑，“你放心去狂澜城就是。”
“仇枭如果还在这里，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我会将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他。如果他想给他死去的弟弟报仇的话，就直接冲我来好了，我会同他决一死战！”
“不，你不能这么做！翼月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出事了！”见翼阳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夜天殊急了，“我保护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
“夜大哥……翼月她，她其实没有死。”
看着夜天殊提到翼月时，那满目的悲情与痛悔，翼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终于说出了别在心底已久的话，把这个一直瞒着夜天殊的秘密告诉了他。
“什么？翼月她还活着？”果然，夜天殊闻言惊讶不已。
当年的情景如幻影浮萍般在脑海深处闪过，悬崖上仇鹰那罪恶的一掌，女孩痛哭的面容，薄如蝉翼的身体向悬崖下坠去……
以及他追至崖下，所见到的那惨烈的一幕。
散乱的纱衣、遍地碎石都沾染着鲜血，唯独不见翼月的身影。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被山中的野兽给叼走吃掉了。
夜天殊在崖下苦苦寻找了半个月，打死了无数只野狼野熊……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翼月居然还活着。
他直直地盯着翼阳的眼睛，话音艰涩地问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因为，翼月她不让我告诉你。”翼阳垂了眼眸道，她也不知道违背了妹妹的嘱咐，把这件事告诉夜天殊，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夜天殊呆愣在了那里，半响才恢复了正常神色，问她：“她现在在哪里？”
“在夏溪国翼家的封地。”翼阳轻叹了一声，将多年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当年，翼月坠崖之后并没有死，她自己爬到了河边，昏了过去，河水涨落将她带走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户农户的家中，那家人把她救了。可是她摔坏了脑子，人家问她身份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报丧的信已经由圣雪城送往了夏溪，我家很快就派了人过来，这才找到了她。”
“原来是这样。”
夜天殊惊讶过后，从那些惊险惨烈的回忆中抽回了思绪，舒了口气。
此时，船上沉闷的出发号角已经响起，想是在催促着他快点登船。
“她安好便好。”
夜天殊看了翼阳一眼，抱拳作别，“倘若有机会，你告诉翼月，我会到夏溪国看望她的。”
“可是，夜大哥……翼月她，我……”她明显还有很多话还没有说完，可事实却容不得她再耽搁时间，无奈只好轻咬着唇，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她的。”
“嗯。”夜天殊沉沉点头，大步离开沙滩，上了船。
看着夜天殊离开的背影，翼阳心情十分复杂。
她想起多年前看着他背负着罪名，忍辱离开圣雪城的那一幕。
当时的情景，是令她那么扎心。
眼下，他比那时伟岸了不少，也更洒脱了许多。
他到底是个胸襟辽阔的人，忍得了冤屈诬陷，也放得开儿女情长，可是她却留在当年的回忆里，缱绻辗转，难以自拔。
还有翼月……多年来她每得到夜天殊的消息，都会告诉她，因为只有听了他的消息，那张沉默哀怨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坠崖后经过名义救治，翼月恢复了正常记忆，但是摔毁的容颜却再也无法恢复。
这便是她整日郁郁不乐，且不想让夜天殊知道她还活着的原因。
“姐姐，姐姐，我们国的巫士到底，何时才能研制出让我容貌复原的丹药？等我恢复容貌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去找天殊哥哥，好给他一个惊喜！”
夜天殊，始终是翼月心中的那盏明灯。
只是这次，她又怎么把他的消息告诉她呢？
翼阳看着夜天殊上了船，不由得想起他此次带来的那个女子，秦蔓依。
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已经驻扎在了他的心上。
她为妹妹翼月感到深深痛惜，一个男人，他心里若根本没有你，又如何会在乎你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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