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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本性难移遇卫长


出了公孙少府,公孙小婵和锦绣并肩走在长安大街,蔚蓝的空中不时有几番白鸽起起落落,荡起阵阵“咕咕”声,在长安的古老城墙上盘旋飞落。

        “现在全府上下,都对你和公孙公子的婚事非议颇多,你自己又是怎样想的?”锦绣冰清玉洁的肌肤上,氤氲着几抹桃粉的胭脂,如寒冬的腊梅,落雪的桃枝,虽然冰冷却也透着喜人的悦色。

        “锦绣想让小婵说什么?”公孙小婵冷落着双眼,瞟了一眼锦绣袖间若隐的玉手,玉玲珑的戒指依稀明晃晃的跃在袖摆。

        “锦绣虽有小婵姑娘相识不久,却用心感之,姑娘并非池中之物,怎会安心做个妾室,每天样仰他人鼻息呢?”锦绣语速平静,与“咕咕”的白鸽声竟相得益彰。

        “妾?”这个字眼显然在公孙小婵的耳朵里是刺耳的,仿佛被人羞辱了一番。

        “是啊,喜娘难道没有提醒小婵姑娘么,公孙家对外所说的,不过是公孙公子纳了妾室。”锦绣声韵平静。

        公孙小婵迎上锦绣的眸光,试图从她的眼底探出是敌是友,可是无果。锦绣的凤眼秀眉中,依旧平静的不带一点涟漪,似乎就连关外凌凌的冽风对吹不皱她的心。

        “锦绣似乎从来没有过大喜大悲的情愫,小婵从未见过锦绣你和侧厢房的丫鬟们一般,听了男欢女爱间露骨的笑话,便会前仰后合笑的无了矜持;那次公孙老爷责罚,众人皆慌,唯有你镇静自若。”公孙小婵顿了顿,抿了嫣粉的细唇,“锦绣方才说小婵是池中之物,而在小婵心中,我与姑娘相比,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这世间,若生死都不怕了,哪里还有值得或喜或悲的事情。”锦绣沉了清眸,没有理会公孙小婵对自己的试探,径直向城门外走去,“快走两步吧,不然一会儿人多了,可是连香都求不上一根了。”

        公孙小婵痴痴的看着锦绣走向城门的背影,她感觉到,这个背影竟是如此孤寂,像大漠草原上,走失的孤羊,一个人默默循着回家的路。

        “这个背影,这个感觉,为什么如此熟悉?”公孙小婵心中泛起一丝酸涩与温甜,一行清泪滴落,“柳絮真是讨人厌,飞到眼睛里。”

        “出城门干什么?”一脸黝黑的守门士卒拦住了锦绣和公孙小婵。

        锦绣欠身,“去静法寺祈福,望官爷行个方便”。

        “今日皇宫内有设宴,晚上要提前关城门,你们去静法寺不是不可,只是……”士卒揪了揪嘴边的胡须,一副贪婪的嘴脸占据了黝黑丑陋的脸。

        “官爷有吩咐不妨直说。”锦绣顿了顿,摸向袖里的钱袋。

        “如果回来晚了,也不是不可进城,哥哥们会给小娘子留下侧门,只是,这夜黑风高的,哥哥们还不能白守着侧门。”说着,士卒的眼睛撇向锦绣的袖里。

        锦绣淡然一笑,从袖中掏出些钱两,背过人,塞进士卒黑糙的手中,“小小心意,官爷们拿去买些酒水。”

        士卒掂着手中的钱两,嘴角歪笑着,上下打量锦绣,一脸满足的淫笑道:“放心,小娘子,哥哥晚上一定等着你。”

        说着,顺势在锦绣嫩滑白净的脸上摸了一把。

        “下流!”不待锦绣反应过来,公孙小婵一个飞脚上来,将士卒踢了一个狗吃屎。

        锦绣瞪着惊慌的眼睛看着公孙小婵,结巴道:“你哪里来得这么大力道?”

        “臭娘们,敢和官爷动手,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活腻歪了。”士卒翻身起来,揉着摔的淤青的腮帮子,狠狠的骂道。

        “快跑!”公孙小婵顾不上回答锦绣的话,拉起锦绣,一顿狂奔。

        锦绣只觉朔风在耳,任公孙小婵拽着自己的手腕,低头望去,双脚仿佛不听了使唤,腾于空中,自己像个风筝一般,被她硬生生的扯着。

        奔了十几里后,公孙小婵脚步轻跳,一个轻盈的转身,华丽丽的停稳在山中的林道中,一双铜铃般机灵的眼睛,溜溜的瞅着后面,“那帮肥油短腿应该追不上了吧?”

        看着公孙小婵气匀神凝的样子,锦绣喘着粗气,不由惊叹,“跑了这么久,你怎么大气不喘?”

        公孙小婵只见娇颜红润,云鬓散乱,衣袖不整的锦绣一屁股如烂泥一般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愕然,纠结着嘴巴,挠着青丝,心中犯愁:“糟糕了,一时没忍住,竟将自己的凌波微波暴露了。”

        锦绣端倪着公孙小婵一脸难为情的样子,眼中浮起诡笑,拖着长音,“小婵……你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呢。”

        “额,锦绣!”公孙小婵怨声连连,忽地感觉,这锦绣素来极其平静的脸上,端上了这般邪魅挑逗的眼神,真心勾的人心里发痒。

        “你这脚下的功夫,可非一年半载练的出,别告诉我你是天赋异禀,自小有了这个脚踩清风的本事。”锦绣斜睨着,“我聂锦绣虽是个丫鬟,可也是长在书香门第的闺女。你刚才用的可是凌波微步,此武学源于中原唐门,相传上乘者身轻如燕,掠百里不动心肺,来无影去无踪。后来唐门的唐一长老行走江湖,行踪神秘,后代的唐门将此武学都教的走了样,方才我见你脚下生风,气沉目凝,身姿轻盈,你可别用瞎话骗我。”

        看着自己被锦绣赤裸裸的看穿,公孙小婵怕是再也瞒不住了,不禁后悔自己方才有些鲁莽。只得悻悻的囊着鼻头,深深吐出一口气,耸着肩膀,坐在锦绣身边,抓了一把身边的红芍花,在手中揉搓着。

        “其实,我的武功,都是我娘教的。小的时候,别的姊妹都去学骑马射箭,娘亲却让我学女红,背药理,练中原的武功。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只觉得娘亲很严厉,从不让我玩耍,还不让我把所学的功夫轻易示人。后来,娘亲不见了,我一个人生活,才渐渐的明白了娘亲的用意,女红让我以后可以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领,学药理可以在任何时候保证不让自己生病,而武功则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公孙小婵将红芍花的花瓣碾碎,轻轻的涂抹在自己的光洁圆润的指甲上。

        “你娘亲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那为何又不让你将所学,轻易示人呢?”锦绣接过野花瓣,吐了口唾液在花瓣上。

        “许是怕树大招风吧。”公孙小婵用树叶将自己的指甲包好,“今天若不是见那个士卒调戏你,我怎可透出功夫。”

        “那些士卒,本色如此,这年头,是官强于民。这会儿你打了他,他们定会在城门设卡,晚上我们可要如何回去?”锦绣回望城门的方向,不免有些担忧。

        树影丛丛,方才的乌云忽的没了踪影,缕缕和煦的阳光透过密枝茂叶,斑驳的落在公孙小婵和锦绣身上。

        “怕什么?就那几个肥油短腿和烧火棍子,他若敢阻拦,我定要他跪在地上叫奶奶。”公孙小婵忽的起身,劈着手掌向空气中划去,一副骄横野蛮的霸道样子。

        “噗嗤”,锦绣见此忍不住一笑,“小婵今儿个是怎么了,与平日里温婉柔弱的样子可是大不一样,怕不是被方才的一跑,跑坏了脑瓜子?”

        公孙小婵见锦绣笑起来,朱唇间露着白齿,眉眼间透着飞扬,几许淡淡的鱼尾纹夹在肆意的笑中。不由心头一暖,觉得这个女子好似关外的女子,永远不掩饰内心的息怒,将自己的情与爱奔放在茫茫草原的天际之间。

        “才不是,小婵本就是个关外长大的性情女子。可是听娘亲说,中原女子的性子大都温婉柔媚,倘若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城内,还由着性子横冲直撞,只怕这会早不知道到哪里乞食,怎还会穿的如此人模狗样,和锦绣一起去拜佛呢。”公孙小婵拍着身子上的尘土,背手跨步,一副男子作态。

        “看来你娘亲没有白教你,你已经懂得‘不露锋芒不显山水’,这才能让活的更长久。”锦绣细细念叨着,青眸中浮起一片所思,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

        “看你年纪不大,说话却如此老气横秋。”公孙小婵捏紧指尖的红芍,让汁液充分与指甲接触。

        锦绣的青眸中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紧张,继而恢复了浅笑,“该赶路了,从这山脚上去,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静法寺的门下了。”

        许久没有在这青山峻岭中呼吸,只觉溪水淙淙,石激湍流,公孙小婵一下子像飞出了金笼子的雀鸟,猛的纵身一跃,上了枝头,又时不时发现只松鼠,追逐一番。

        锦绣在后面紧追慢赶,只觉力不从心,藕白色的内里让汗浸湿,汗津津的贴在胸前背上,将丰满凹凸的身形勾勒的清晰看见。

        公孙小婵望着锦绣胸前一片波澜起伏,再瞅着自己的小小山丘,不由吐吐舌头,“锦绣,两山夹一盆。”

        锦绣被公孙小婵打趣的脸红,追上去狠狠的甩着袖子,“你个小婵,没有好心眼,方才还骂他人下流,你才是顶顶下流的一个。”

        静法寺内,檀香袅袅,善男信女,钟声不绝于耳,公孙小婵和锦绣踏着石阶,和众人一同伫立于寺前的宽敞空地上,于小和尚给大家发了禅香,在悠悠诵经声中,虔诚一拜,默许着自己的心中所祈。

        公孙小婵双膝跪于佛前,双眸迷离,心思沉寂,“我佛慈悲,愿小婵此生还能娘亲,愿娘亲平安。”念毕,额头轻轻触地,丝丝冰凉沁入。

        锦绣与公孙小婵并肩而跪,双手合十,青眸紧闭,朱唇间发出听不清的声音。

        公孙小婵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锦绣,她的手指上已经氤氲着红芍绚丽的朱红,在瓷白的手指间,开出一朵朵勾人的魂魄。

        正是凝神中,山脚下忽然传来号角。

        “卫长公主到!”随着一个尖声细语,拖得长腻的声调,众人皆跪地俯身。

        锦绣拉着公孙小婵速速的让开跪拜之所,跪在人群之中,“今早听那守门的士卒说,宫中有宴请,怎么这公主还出了城?”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祈福还这么大排场?”公孙小婵跃跃起身,好奇的看着寺中通往山脚的台阶。

        “你不要命了,身子一个劲的往前探,这卫长公主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女儿,据说,皇上是宠的不得了的。”锦绣忙拽住身子探的老高的公孙小婵。

        公孙小婵哪里是安分的主儿,遇到了新鲜事情总是要瞧上一眼的,正在拉拽间,一行黄门和宫娥列于正道两侧,低头凝息。

        静法寺的主持带着两位貌似中年的僧人置于正门迎接着,一脸肃静,场面庄重。

        檀香缭绕间,一行宫娥端扶着一个女子,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更显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绾着飞仙髻,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叮咚作响。

        只见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女子倩步而来,盈盈秋水,好一副似水似娇的骨子。

        女子走到主持面前,欠身行李:“有劳主持了。”

        “公主大家寒寺,寒寺之幸。”

        “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有劳主持带公主上香祈福了。”一旁的宫娥牙齿伶俐,一看便是个久居深宫的利索角色。

        公孙小婵痴痴的看着卫长公主,那清幽的眼眉,那低眸的浅笑,那仙气的身姿,竟像是画中的仙女坠落了人间,“这公主真是美艳,一颦一笑,怕是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爱吧。”

        “乖乖低着头,一会若让哪个宫娥看你对公主不敬,可是砍头的罪。”一旁的锦绣看着不老实的公孙小婵,心悬在嗓子眼中,不停的拽着她的衣袖。

        公孙小婵不以为然,眼睛从卫长公主轻若尘子的倩影移走,四处打量起来。

        猛然间,一个黑色大氅,黑袍黑发黑脸的身影,直闯闯的进了自己的视野,公孙小婵心头陡然一紧,口中惊叹,惊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台阶。

        “霍去病!”

        霍去病随着动静寻来,一双沉寂的乌木眸子透着冷寒射来,只见一个身着嫩黄裙裾的女子,沉伏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脑袋歪倒一边。

        霍去病的薄唇上顷刻间抹上一个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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