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上古 ④
他看懂了我的眼神，悠悠将手收回，还不忘安慰：“无碍。”手背附于唇上，舌头微舔，伤口缓缓愈合。
从这个角度看去，在身后疯狂摇曳的火光下，烈焰红衣下的狐九更像妖魅，手背上的血光在此刻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还没等说什么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向这边射来，狐九顺手揽过我的肩往旁边一带。
“如火天衣！”鹤三疯赤红了眼紧盯着这件与血色相匹配的天衣，“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能穿上！”
“多谢鹤老那场火，让我如获至宝！”狐九笑得欠揍，略有挑衅地看着鹤三疯。
“他便是天衣认的主，没有他的意愿，你根本拿不走它。”
鹤三疯眼睛微米，危险得盯着我：“那我就杀了他让天衣重新认主！”
说罢，全力而出，锦奈和鸦泽在力量的波动下心中一痛，有些站不住脚。见此，我袖手向他们一挥，一道结界将他们护住，锦奈会意地努力撑起身，将鸦泽带到一边，怀里的小逆本就虚弱，在刚才的力量波动下直接昏厥过去。
一颗灯笼果朝锦奈弹去：“给小逆服下。”
“人间传说遇仙鹤乃仙缘，鹤老，你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天界某个一职半位？”狐九又开启了玩世不恭的模式，转眼看向小仙鹤，“都说白鹤与神仙形影不离，看来果然不假。羽族之宗长，仙人之骐骥，凡人骑马代步，仙人则骑鹤飞升，这对我们妖界可太不公平了。”
“低贱就是低贱，还妄想与天匹敌！”狂风扫过，让人不禁后退一步支撑身体。
“给你尊称还真是目中无人了，天上一个小仙来凡间为虎作伥，还真当自己是神了！”狐九勾唇讽刺，气息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向鹤三疯涌去，那仅是他三分之一的力量而已。
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让鹤三疯措手不及，这不是之前相斗的水平，惊讶之余不忘反击。
“不给你点滋味你是真不知自己在凡间有几斤几两！”一道光闪过，狐九已经在鹤三疯身后，反手给他一击，没用任何法力，在鹤三疯转身攻击之时，已飞快地闪身到另一边，一拳揍去，反反复复。这哪是法力相对，纯属暴力！
狐九的行为把鹤三疯气得不行，这不止让他觉得被一只妖打羞耻，而且觉得这种不用法力纯属拳打脚踢的打法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啊——”双手握拳对天长啸，气波让散乱千丝，赤红的双眼好似将把狐九吞食。接二连三的力量发了疯地朝狐九攻去，狐九左闪右躲，再趁其不备重用老招，偶尔一拳一脚伤得鹤三疯鼻青脸肿。这不是狐九被打得无法动用法力还击，而是无所顾忌地在羞辱他。
半生瘾的火早被鹤三疯用了障眼法，人类根本无法看到，为了不让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对决牵涉太多，我将手附在身后的树上：“感谢你们对这里的保护，请更加坚固。”树枝缓缓伸展开，一道含有生命力量的结界将四周包围。
“把天衣交给我，饶你不死！”咬牙怒吼。
“那就拿你的命来取！”幻黑的力量凝聚，朝鹤三疯攻去，幻黑力量让地面黑成一片。
火红的天衣在黑夜里极其显眼，让人不免多注视几眼。我冷静地看着这局面，目光落在狐九背后深思，这就是他还没完全发挥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大。
直到被幻黑力量打得次次摔落在地，鹤三疯再也没力气起来，仙鹤含泪跑去将他扶起：“师父……”
狐九当着鹤三疯的面撩起仙鹤的下颚，语气暧昧：“小仙鹤，你师父多半也不行了，不如从了我吧。”
从狐九触碰她起，她的身子就忍不住的发抖，那是动物界出于内心深处对强者的惧怕，她硬撑着让自己与狐九对视，数次开口都没说出一个字。
见仙鹤怕成这样，感到无趣：“仙鹤就是仙鹤，还挺忠心。”蓦然间他看到仙鹤看鹤三疯的表情，戏虐，“师徒情啊……我看我这仙缘还是不要了，天界太乱。”
“天衣……天衣……”胸腔浸血，话语难开，可鹤三疯那双眼睛还是牢牢地锁定在狐九的身上，那件如火天衣在火光的衬托下更加鲜亮。
狐九蹲下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如果我让你用你的小徒弟来换这天衣，你换吗？”
鹤三疯随意擦了几下嘴角的血，血迹附在手上，努力伸手抓住狐九身上的天衣，有气无力：“换……换……”
勾嘴冷笑，抬眸看向仙鹤，向她无辜地撇了撇嘴，重新看向鹤三疯，手指挑起他的下颚：“可惜我对你的徒弟不感兴趣。”无情地将手收回。
仙鹤脸色黯然，搀扶鹤三疯的手抓得更紧又无力的松开，最后眼眶饱含泪光，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语气柔弱：“求你，把天衣给我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狐九不屑地看她一眼，起身拍掉衣角的灰：“你不值价，为什么要换？”冷笑，“仙人也不过如此。”
走着狐狸独有的妖娆步伐来到我身边，颇有绅士风范的单手放于胸口鞠躬，抬头邪魅一笑：“小妖老板，不辱使命。”
目光穿过他看向那还在燃烧的大火：“看来又得搬家。”回头看他，“店面费就交给你。”
“真把我当店员使唤。”狐九好笑地看着我。
冷眼看他，说得理所当然：“这场闹剧因天衣而起，你是天衣的主人，自然是全责。”
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真是冷血的小妖啊！”说完不自觉地低头笑出了声，“鹤仙对天衣很执着。”
“与我无关。”看着眼前的师徒，身影凄凉却让人生不起怜悯之心，“我答应三无把天衣送到它主人手里，至于谁想要，为什么想要，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低声轻笑，也不辩解，同靠一棵树下，突然想起火中听到的声音：“就当给员工的补偿，送我一株那个铃铛花如何？”
“波斯贝母？”手腕一转，一株连串的波斯贝母花出现在手上。
狐九将手从花上扫过，花转瞬即逝。
“小妖，一只能化为人形的鹤，在天上出生便是仙鹤，在地上出生便是鹤妖，这个世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锦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忍不住感叹。
“出生可以决定命，却决定不了命运。”我回收将锦奈身上的结界撤回。
“小妖，你活了万年，万年以前是什么样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仙妖相斗，尽管相比之下并不是多大的浩劫，却也足以震撼人心，那么在三族还未共处的时期，会是什么样子。
“天仙胡作非为的样子。” 上古时期，不似神话故事里那么凄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繁华浪漫，还有很多连神话故事都不知道的人和物，只能说那个时候的人心还没有如今的险恶，但却十分残暴。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也曾是人。”眼眸里映入的是渐渐变小的火光，“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是曾经的我单纯的想成为一棵树。”这是命，却不是命运。
锦奈抱膝靠坐在树下，十分感慨：“有时候想想，这样也好，因为如此，我才会遇见你，才没化成灰烬被这个世界忘记。”
“也正是因为我，你才会永久的活在这个无聊至极的世界。”活在瘾城的人会长生，不只是好是坏。
“我甘愿。”
一片静默后是几人的浅笑。谈笑间，仙鹤低头唯唯诺诺地走到狐九面前，手指紧握，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抬起头，那一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在火光的衬照下格外晶莹：“求求你。”
狐九无奈地闭眼按揉太阳穴，笑得冰冷，在睁眼的瞬间他凑近仙鹤：“你不是想要七色堇，我有。”唇角笑意更深，“七色堇和天衣，你选一个。”以七色堇为根，以水红猫眼石为蕊的花，是上古遗留的东西，聚集上古力量和百万年来的日月精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而天衣虽无比珍贵，可相比之下却差得甚远。
仙鹤震惊地看着狐九，眼里露出不可思议，她默然低下头，手指互扯。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师父。
“我……”
“犹豫了呢。”一声口哨，头顶是狐九玩味的声音，“所谓的忠诚也不过于此。”
“我，我选天衣。”她紧张地抓住狐九的衣袖，眼露渴求，“求你，给我。”
狐九看向拉住自己的手，眼色一变，危险气息暴露，一道气波将仙鹤冲开：“别碰我。”
仙鹤撑起身体缓慢朝这边爬来，想伸手去拉，想到刚才的场景又弱弱地将手收回：“你有上古神物，天衣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为什么……”
我突然挡在狐九面前，声音冷清：“天衣认主，你又为何要抢呢？”我冷冷地看着她，“这个世道不会因为可怜你就放过你，也不会因为你可怜便给你想要。想要天衣，那就杀了他，否则就算你求来也无法让你师父穿上。”
耳边被狐九的气息盖过：“小妖，你竟然引诱别人杀我，好残忍哦。”又是那副玩笑语气。
“她杀不了你，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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