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花灯 ③

正在气头的花二爷哪儿还有心情细细分析他话里的意思，倒是一旁无辜脸的花二夫人看出点眉头，赶紧将冲动之下准备上前给霍大少爷一拳的花二爷拦下。

        “二爷，似乎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才见面就对你出言不逊，妄为我当初把他当贤弟，简直是瞎了眼！”花二爷虽然说得生气，但手上将自家夫人拉开的动作倒是温柔至极。

        花二夫人好歹也是名门贵族出身，自不会被这点小事吓到，优雅大方地站在二爷之，迎视霍大少爷不卑不亢：“我乃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出身世家，并非霍少爷口中的风流女子，不知霍少爷是否有什么误会？”

        她举止尊贵，让霍少爷生了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花二爷：“她是你前阵子发请帖娶的妻子？”

        “废话！”被刚才的事情一闹，哪儿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那上次我举办婚礼时，你所说的夫人可不是她！”

        “你小子别在这儿给我装莽！你的婚礼我根本就没来！我的请帖被偷进不去，找人与你联系，你倒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笔账我都还没跟你算！”说着说着，一股气又涌上来，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他早就把这凑小子给揍得不省人事。

        “你没来？”二爷的话让他面露难色，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狐九之前所在地方，面色难看，哪儿还有什么人！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难怪上次在游轮上他一直没机会与花兄面对面交流，原来根本就不是本人，他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

        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捏碎狐九那个妖孽。不仅害他被妻子误会，还害他差点儿与兄弟反目成仇！花兄可是个记仇的主，想要将关系缓和到最初的样子不知要重头花多少时间。

        “连我来没来你都不知道，你还算得上兄弟吗？”自家夫人一直在旁边劝和，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情倒是在夫人的安抚下渐渐趋于平静。

        “我……”

        “别得你也别说了，快跟你嫂子道歉！”

        让霍大少爷放下面子低声道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霍少爷为了维持两家的关系，最终不得不低头：“嫂子，抱歉，我误会你了。”

        不过双方的隔阂却是建上了。

        海棠苑的花灯会还未正式开始，河道边小女孩欢喜地点河灯，轻轻放入水中，微微荡起波澜，使它随波逐流，双手放于胸前闭眼许愿。

        星月满，羌笛声徐徐而来，一叶轻舟从远处行来，在河灯的聚集前停下，舟上人拂袖下来，河岸旁已经被人分离出一条道，将他安全护下。

        “他就是高价请来的世外高人。”倚楼上，狐九袖手而立。

        此人比我想象的年轻，原以为是名女子，未料竟气宇不凡。他的到来引得周围女子的围观，窃窃私语，脸上略带兴奋。只一面，清净冰心为君乱，念念怎堪言。

        高人被领与霍家当家见面，他的气质并不属于霍家几位少爷，甚至盖过他们，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很清冷的一个人。”这是他给我的感觉，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连霍当家都给他几分薄面。

        “再清冷，只要是人，他就会有情有欲。”一语道破，微扬唇角尽显柔情，眉如墨画，可那一双眼光射寒星，时刻跟随那位与霍当家交谈的高人。

        我在那位高人身上多停留片刻，缓缓道：“若他……不是人呢？”

        “那就找到他的软骨，让他溃不成军。”话如春风却暗含霜雪，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若此时此刻这不是楼台而是万丈高崖，他定是君临天下的天子，袖袍一展，定是千军万马，血流成河。

        这样的狐九是我第一次见，不似以往探扇浅笑，虽怒时而若笑，邪魅的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成熟，现在的他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身居高处的轻蔑与狠意，过往云烟，昙花一现。

        “九爷说得严重了，我更喜欢公平的交易。”我缓缓向前，与他并肩而立，尽量给他暖意。

        “看来小妖是有办法了。”将视线收回，他恢复成以往的漫不经心。

        轻笑。我没办法，不过办法总会有的。

        高楼上，将人群一览无遗，海棠盛装打扮穿梭在人群里十分夺目。

        “她在找你。”海棠今夜不是歌者装扮，而是富贵小姐的打扮，蓬裙银饰在人群中十分惹眼，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场花灯会。

        “那就让她找吧。”将腰间折扇掏出，将有狐九字样的扇面面向我，倚靠在红楼柱上，扇得惬意。

        “博了美人心，却驳了美人意。”佳人盛装为谁扮，却无情郎为之叹。

        “无心之举，谈何为驳？”瞟了眼楼下人，“既然无心，便要将苗头掐断。”

        声音在高空中与暖风相融：“看似无心却有情，看似有心却无情，九爷的心性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小妖心思难测，也让狐某捉摸不透。”答得惬意，笑得自然。

        含笑问道：“所以两个相互揣摩不透的人，才会站在同一条船上？”

        狐九静静看着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却微微开启唇瓣：“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两人相视而笑，恍若久违的知己。

        “走吧，别让海棠姑娘久等。”若将罪过怪于我身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狐九笑得温柔，将我的话返还给我：“看似无心却有情，看似有心却无情？”他在表达我与他一样。

        在转身的刹那，我看见那位高人也与霍家分开，在走去拱桥的路上，我们与高人擦肩而过。

        剑眉星眸，骨雕刻画，飘逸宁人，这是他给我的感觉。我顿住脚步，狐九也同我一样停住。

        微微伸手让他停步，在真正见到他的面容时，刚到嘴边的“先生”被我咽下：“公子，我许你一个愿望，你为我点一朵花可好？”或许称他为公子更符他的气质，好似从古画中走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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