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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贡元


孙芳卿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去小宅子找林素萼,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对方昨天染上了风寒卧病在床,只见丫鬟给她奉上一碗飘着难闻的气味药汤喝,孙芳卿不禁蹙了眉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昨日带嫂嫂出去,嫂嫂也不会染上风寒遭罪。”

        林素萼将碗中剩余的药喝掉后拿了块果脯在嘴中含着,好一会儿等苦味散去甜味生津才缓缓笑道:“怪你做什么,还是我自己身子太弱了,

        说着畏寒似的将一旁的手炉又拿过抱在手上,孙芳卿仔细看她,道:“嫂嫂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素萼不欲将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要保密自然就要做彻底些,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都口风一致没有将消息透出半分,就连那个新雇入的厨娘也是经了过周嬷嬷的一番敲打。

        于是笑着摇头道:“再没有其他的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不能再出门,今日也不能陪你去玩。

        孙芳卿没见过她这么脆弱如琉璃的女子,不过吹了阵风便病倒了,她倒也十分爱重她,所以很是理解道:“不打紧的,嫂嫂养病最重要,我陪着嫂嫂说会话替嫂嫂消遣时光。”

        说着便挑了话头,拉着林素萼讲丹州城内的事情,因为她常纵马游猎在外所以见识比之许多闺阁女子都超出非常,见闻趣事也是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且她声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又讲的妙趣横生,林素萼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讲到孙若清在丹州为官政绩,从前几年就开始鼓励百姓蓄存粮食到城中粮仓以作灾荒之年赈灾之用,头先很多人还十分存疑担心他有私心,可去年一到灾荒年孙若清第一时间便开仓赈灾,所以当其他地方已经发生了易子相食的惨状之时,丹州的百姓以及周边村镇的农户生活还都能维持,有从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也能在在这里捞的一口热汤饭吃。

        孙若清带头捐俸赈灾,又变卖家中物产,城中富户纷纷响应,这才保得了丹州如今的清平聚米哦按。林素萼心想难怪几日前初至刺史府见屋瓦破损都没有修缮,原来这府里的银钱都捐出去了,可见孙若清的确是一个为民谋利的好官。

        又心道:若大裕百官尽如孙若清,天下百姓有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惨烈模样,复又摇头觉得不对,这治国平天下从来都不仅仅是文臣武将的事,要是没有一个贤明的君主,就算稷契周召同朝为官也是无济于事。

        ……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眼见着就就到了三月上旬,正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时候,这段时间孙芳卿常过来找林素萼,在经过林素萼同意后便叫人在这庭院中扎了秋千。

        所以每次林素萼在懒散的坐在外头晒太阳,她就踩在秋千上打秋千玩,秋千每荡高一次,她就会惊呼一下,穿着鹅黄色的衫子,飞起来像一只黄莺鸟一样。

        林素萼一只手不自觉的搭在小腹上,看着她那欢乐自由的模样也不禁感叹:“真是年少肆意啊。”

        孙芳卿一边打着秋千一边问林素萼:“嫂嫂可知道京中出了一桩趣事。”

        林素萼闻言抬起头茫然道:“什么事?”

        孙芳卿笑道:“这次春闱会试第一名高中贡元的是个从荆州来的叫王行的举人,听说揭榜那日朝中半数的官员的都派了人前去榜下捉婿,丞相府的管家和御史大夫家的下人为着他都打起来了。”

        林素萼毫不在意笑道:“想来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年少有为的自然得人青眼。”

        孙芳卿渐渐停了秋千道:“非也非也,我京中的手帕交传信给我,说这王行不过是家中略有薄产,而且父母俱亡只有一仆相随。”

        林素萼这时候便有些诧异,虽说寒门贵子难能可贵,可毕竟还只是个会试第一名,未及殿试怎么就让两家高门为他大打出手了。

        孙芳卿及时开口解答了她心中疑问:“听说这位王举人其人如玉相貌不俗,初至西京的时候就在城中引起了轰动,他乘坐的马车不过初上街就引人掷果盈车,参加会试那几天车上都被人扔满了香花罗帕,那丞相府家的小姐和御史大夫的千金也早在揭榜之前就对其暗许芳心。”

        林素萼实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却也理解,自古以来相貌生的好总是更有便利些,只不过她倒真的有些好奇这位王举人到底生的是一副什么模样,竟然就闹出这样的风雨?

        不由多嘴一问:“比起余国公府的余庭蔚又如何?”

        孙芳卿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了,我那手帕交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余庭蔚会试也只得了第三名,想来论学识还是比不上这王行。”

        林素萼却是一笑:“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诗词歌赋是学识,经史策论也是学识,本朝会试重在考诗赋,殿试方考策论,所以拿会试结果来看是算不得数的。真要断定他二人学识如何,还得看一个月后殿试第一名花落谁家。”

        孙芳卿对这方面到不甚了解,此时听的林素萼说的很有道理,便也钦佩的点点头。

        此后又过了几日到了中旬,林素萼好不容易捱过了孕期初期嗜睡的日子,冷不丁的从某一天开始害喜犯呕,且不说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孙芳卿在旁边拿了一个肉饼吃被她闻见都腻到心里去,不由肠胃一紧捂着嘴巴侧头转到一边直犯恶心,玥儿连忙拿出一个痰盂递到她面前。

        孙芳卿下面也有好几个妹妹,自然知道她这是什么反应,她转头把手上的肉饼交给丫鬟吩咐对方拿出去丢掉后便呆呆的带着一丝天真问:“嫂嫂是有身孕了吗?”

        林素萼见瞒不住了便点点头,孙芳卿由着丫鬟拿湿帕子擦干净手指头一边道:“文表哥可知道?”

        林素萼拿浓茶漱口抚着胸口轻笑:“不用告诉他,我是想等他回来后给他一个惊喜的。”

        又恳求孙芳卿不要将此事告知别人,孙芳卿以为她是要等陈瑞文从军营里回来,哪里会知道真正的原因,于是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又心疼:“我家的那几个姨娘怀妹妹们的时候个个都圆润了不少,怎么我看嫂嫂害喜怎么这么厉害,人也愈发消瘦了。”

        林素萼揽镜自照,果然见两颊微陷,明明一张丽色如花的脸此时却像一朵风雨之后的残花,带着一种褪色的病态,她柔声道:“不妨事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因着怕她孤单,孙芳卿特意向刺史夫人请示了想陪她住在这宅子里住一段时间,林素萼原以为陈夫人不会同意,可难得的对方不但应允而且还给二人送来了些新绸缎裁衣服用,更是亲自过来拉着林素萼亲热恳谈了一阵儿,又让孙芳卿好好陪着林素萼不要增添麻烦,言谈之间似乎十分热情,可林素萼从她话里话外也琢磨出了另一层意思,觉得她这热情之外好像还有一点示好的意思。

        林素萼看着孙芳卿送对方出去,不禁咂摸对方意思仔细琢磨想道:陈瑞文不过是她的堂侄子,和她再怎么沾亲带故又怎么会来示好自己一个晚辈,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这座小宅的桌椅床柜比起刺史府的都好上不少,对方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会做的这个地步。

        她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那样的匪夷所思的秘闻,纵使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又加之许大夫之前说不宜焦虑忧思,所以她也暂且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心想着等陈瑞文回来再细细盘问。

        晚间林素萼和孙芳卿闲谈时孙芳卿提起幼时曾和安阳公主有过一面之缘,道出那是一个颇为风光肆意的女子,如今却是要远嫁戎狄和亲难免教人唏嘘。

        她这样一番感叹,林素萼这才恍然想起本月十五正是原定的安阳公主和亲出嫁之日,若不出意外十五那日公主及和亲使团就要启程远离故土,林素萼和安阳公主虽然寥寥几面却也算交浅言深,甚至她前段时间养伤的那段时间对方还差人送来名贵补品及珍贵钗环配饰。

        她从前也想过自己要不要准备些礼品去送到公主府上,转而却又想到安阳公主一直就对和亲之事深恶痛绝,此番嫁过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若真准备好礼品送过去只怕对方还会惹得对方,随即便也歇了心思。

        不由轻叹了一声,这叹息声被坐在她身边的孙芳卿听到,孙芳卿好奇道:“嫂嫂叹什么?难道安阳公主与你有过恩怨吗?”

        林素萼摇头解释道:“并不是,只是我想着公主此番和亲只怕再难回京了,不由有些可惜。”

        孙芳卿脸色沉了沉,而后撅了噘嘴不悦道:“这世道就是如此,好事全是男人的,坏事就是女人的。”

        她说出这番话自然引得林素萼侧目而视,林素萼惊讶的看着她:“你这番见解倒是难得,只是小小年纪又如何悟出的。”

        孙芳卿忿忿的拧着自己的衣角:“当然是我见识多了,之前还算太平的时候我看从丹州出城往其他地方去的妇人女子们,个个虽不至于郑重妆扮,可到底也是衣着整洁面容干净,而现在要是谁人想到外地去,第一步就要将自己弄的落魄丑陋些,防的还是贼人惦记。”

        她越说越生气,低声和林素萼道:“要真是太平盛世,哪里要女子们天天担惊受怕,又何至于让一朝嫡公主被迫远嫁那茹毛饮血之地。”

        林素萼瞥了瞥她气鼓鼓的面容,先是失笑,而后又正了神色悄声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已经超出世上许多男子了。”

        扯到国事林素萼就不好让她再多言,虽然上头那位做出了无数荒诞之事,可到底现在天下还是崔家的天下,哪里能容得她们两个小女子在这里谈论。

        须知,隔墙有耳,万事还得谨慎而为。

        时间又到了四月初,此时林素萼的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正是危险的时候,周嬷嬷让莲蕊和玥儿时刻都紧盯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林素萼倒是没有她那么慎重,捱过了害喜的日子后她胃口大开,每次用膳时总是有一种恨不得一扫而光的气势,她从前吃不下周嬷嬷担心她,如今她吃得多周嬷嬷还是担心她。

        但又禁不住林素萼常撒娇说自己饿,所以无奈之下周嬷嬷便让她少食多餐,午膳后再过两个时辰再加一餐,吃的是些茶食糕点,其中林素萼最爱的是一道酸枣糕,每次都要吃上吃完巴掌大一碟方才罢休。

        周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想来一定是个小公子,酸儿辣女错不了。”

        林素萼嘴里正吃着一块酸枣糕,本来还想反驳说也有也有爱吃酸生出女孩的,但是又觉得何必在乎这个,所以便也笑笑不说话。

        这时候孙芳卿从外面骑马回来,兴冲冲的让丫鬟提了一篮洗净的桑葚进来,林素萼望去只见那一篮子红得发紫又沾着晶莹的水珠,瞧着就酸甜适口。

        孙芳卿笑道:“嫂嫂快尝尝,刚刚摘下来正新鲜呢。”

        林素萼伸手拿了一个吃,果然汁液丰富酸甜得当,孙芳卿瞧见她吃的开心笑道:“本来还想多采一些,但奈何城外山林都被快被砍光了,只剩下一棵桑葚树被我采了来。”

        林素萼知道孙若清让人将丹州城外一圈的高大树木都砍下了,对外美其名曰说是要修缮城防,可修缮城防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树木,她左思右想觉得多半是拿来制作弓矢投枪之类的军中作战兵器,还这些兵器肯定不是提供给现在龙座上坐着的那位。

        不禁一阵寒意从头到脚,她心想:丹州城内的太平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这天下到底是要改朝换代的,可最后那龙座上坐的会是谁,她却也不敢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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