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与鬼军交战

一早，乌白芨与王坚各带的两队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咸阳出发，前往南关，路途遥远，出了咸阳城，便是一片荒地，越过荒地，再越过几个山头才能到达关门，而此时也接到关门来信，说目前仍是一片安静，未有动作。

        乌白芨换了一身秦将盔甲，腰间别着青铜短刃刀，一路都是面带笑容，而王坚却与他正好相反，眉头紧锁，目光炯炯，好像随时准备抽刀决战。

        乌白芨盯着他觉得有趣，笑道：“一直听闻王将军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勇士，以一敌百，之前与将军交手还未好好细看，现在仔细一看，将军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我倒是挺喜欢将军的样貌，让人想要亲近。”

        王坚抬着下巴，无比清高，听到这话只觉在侮辱自己一般，嘴里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一直听闻乌术士一心修道，清心寡欲，今日细见，倒像是个流氓。”

        “哈哈哈，将军甚是幽默。”乌白芨不由大笑，“怎的是流氓呢？我这人就是比较直接，有话直说，将军若是一位女子，我定会追求，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心上人呢？”

        王坚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这一路，你都在叽叽喳喳个不停，怎的如此唠叨，就不能安静吗？”

        “哎，唠唠家常嘛，到时候上了战场，可就没机会享受这一时半会的安宁了。”

        “闭嘴。”

        “将军不好女风，是否好男风呢？”

        “……”

        王坚心里已经万般的火气了，这乌白芨一路上嘴就没停过，真不知道前辈子是不是妇人投胎的，本就十分讨厌术士，要不是大王下令与他一同出征，王坚是绝不会与乌白芨有交集的，这会儿更是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停，今晚就在这里扎营稍作歇息。”王坚为了摆脱乌白芨的啰嗦，不得不先叫军队停下来休息，而目前确实天色也已经晚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该休息一晚了。

        此时已经距离咸阳城一百公里左右了，周围都是村寨，没有那么熙攘的人群了。

        乌白芨虽然面上总是笑着，但体内那巨蛇的毒性却已经让他瘙痒难耐了，一路用真气压制住毒性，勉强还行，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军队每个人都带着白布蒙面，影响作战，此时更是希望魏潇阳能赶紧找到治疗这种疾病的办法，然后快马送解药过来。

        “我离开一会儿。”乌白芨跟齐放和顾峡说了一声，便去了一个远离军队的地方，想打坐运气，将毒性压抑住。

        正在他打坐之时，却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呼喊，从小道那边传来，乌白芨睁开眼去张望，才发现一个女子正追着一个强盗跑来，那女子嘴里还喊着：“还我包袱！”

        乌白芨一个飞身，堵住了那强盗的去路，两三下便制住了他，正要去拿女子的包袱，没想到这强盗突然发疯一样把包袱扯开，撒了一地。然后挣脱了乌白芨的钳制，趴在地上，不拿财物，竟是拿着散在地上已经遍布泥土的面饼像野兽一样啃噬起来。

        女子追上来，赶紧说道：“感谢侠士相救！”然后去捡拾自己的重要财物。

        乌白芨望着这强盗，面容黑漆漆的，头发乱糟糟，衣服破破烂烂，说是强盗，不如说是一个叫花子，而且此人不拿财物，竟是只看中这面饼大口大口的吃，应该是饿了许久了。

        那女子骂乞丐：“这世道人人都吃不饱了，你还当强盗抢东西，有没有人性！”说罢，仗着有乌白芨在一旁，就要上去打他，却被乌白芨拦了下来。

        “姑娘，我这还有几个钱币，你把面饼都给他吧，想必是饿了太久了。”乌白芨拿出几个钱币给她，这女子才消了些气，拿了钱方才离开了。

        乌白芨蹲了下来，看着这狼吞虎咽的男人，不禁把自己腰上的水壶解了下来，递给他，那男子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抢过水壶就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呛得眼泪都流出来。

        乌白芨温柔地笑着说：“慢点吃。”

        吃得差不多，男子才感觉又活了过来，恢复了些理智，但仍然警惕地看着乌白芨，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置自己。

        “兄弟，你是为何落魄至此，刚刚那位姑娘说，这世道人人都吃不饱，这是何意，我们秦国从来物阜民丰，怎么还能说人人都吃不饱呢？”

        男子一听，顿时激动起来，那双眼睛变得极为愤恨，说道：“那是你们富家公子，感觉不到而已，秦国这几年，年年打仗，此次出兵打鬼军，更是增加赋税，强制征兵，咸阳城内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我们这些穷人家的百姓，就找不到活路，你们出来看看，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到处都是妻离子散的家庭，多少人都沦为强盗，四处烧杀抢窃，我本来就想去咸阳城讨个活口，路上被强盗抢得身无分文，已经饿了三天了，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我断然不会去抢吃食的。”

        乌白芨听这一席话，顿时大为震惊，身处高处，他实在是从未体会过这些平明百姓的生活，只想着如何打胜仗，却忽视了战争给平明百姓带来的痛苦，没想到底层人士的生活竟然已经达到这种地步。

        “你是见义勇为的侠士，就求你高抬贵手，绕我一命吧，等到了咸阳，找到活，我定会把欠你的钱还上。”男子赶紧跪下，险些就要哭出来。

        乌白芨将他扶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荆三菱。”男子说道。

        “荆三菱，既然你已经落魄至此，想不想参军，跟着我学道术，一起对付鬼军，也能保你吃饱穿暖了，要是立了功，还能加官进爵。”

        荆三菱震惊了，忙问：“你是……”

        “我是当朝的术士—乌白芨。”

        于是顾峡和齐放便看见乌白芨回来时，身边带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到了军营，还让安排人带他去梳洗，换军装。

        “师兄，你怎么带了个叫花子回来？”齐放有些不解。

        乌白芨笑着说：“多个人多份力，我看此人中气十足，身材高大，而且满腔抱负，想给我们魏家术士多收个徒弟。”

        齐放还真是服了自己家的师兄，做事还永远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等荆三菱换了衣服再站在乌白芨面前时，他才发现此人其实相貌白净，五官端正，眉宇间还有几分英气，不由赞叹：“看样貌也是可以成大事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唤我师兄，我教你道术。”

        荆三菱一时感动，扑通跪了下来，眼含热泪说道：“我没想到会遇到贵人，乌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我没什么能力，但是以前当过几年厨子，厨艺精湛，你尽管放心让我服侍你。”

        乌白芨再次将他扶起，笑着说：“我们是受大王任命去南关与鬼军对战，此去凶险，你就先跟着齐放和顾峡，让他二人先教你最基本的道术，以求保命。”

        “好！”

        王坚在旁把这一切看得清楚，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这术士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一路上还收小弟，果然是还年轻，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然而这些想法，等一路走到了南关之后，就消失了。

        “师兄，你尝尝，我特意做的子庚面。”

        荆三菱一路上是换着花样地给乌白芨做吃食，各种菜品，虽然没有名贵的原材料，但是普普通通的野菜，面食等，在荆三菱手里都直接变成美味的珍馐。

        乌白芨接过面，闻了一下，香味扑鼻，看了看一旁严肃的王坚，笑着凑过去说道：“这一路风餐露宿，王将军都有些瘦了，这面……”

        王坚刚抬起头，没想到乌白芨端着面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又绕回去了。

        “还是有些太素了，王将军该吃点有油水的。”乌白芨没心没肺地大口吃起来，声音似乎是故意发出来给王坚听的。

        王坚气得差点捶墙，这乌白芨每天都以耍他为乐，真是岂有此理。

        “小心吃面呛死。”

        “咳咳……”乌白芨果然被呛着了。

        王坚笑得开心，说道：“眼下乌术士的重心该放在军事上了，即已经到达南关，就该赶紧想好下一步的部署。”

        乌白芨擦擦嘴，还是笑得没心没肺：“这我早有打算，王将军与人作战的经验丰盛，但是对鬼军自然是不了解，我早已派人出关去前方打探了，在距离南关五十里处一个山谷中，发现了鬼军的痕迹，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全都窝据在此，几天以来，都没有动静，所以由我先带一队术士前去与他们先交交手，看看他们的情况，之后我们再做打算，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王坚想了想，说道：“就按你的来。”

        于是王坚在南关驻守，乌白芨仅带齐放与顾峡在内的几百个术士继续出关。

        行到五十里处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山谷，四面环山，是个极好的被偷袭的地点，而鬼气也是极为浓重的地方，想到这，乌白芨交代齐放带了一伙人从后面上山顶去等待指令，而他和顾峡以及剩下的人继续佯装前行。

        一切都悄无声息，连蜜蜂的叫声都格外刺耳，每个人都屏息凝气，不敢作声，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第一次与鬼军作战。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让众人开始戒备起来，乌白芨举手，队伍暂时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仔细辨别笛声的来源，然而就在睁眼之时，两边山顶竟突然放出紫烟，正源源不断地向山谷中聚集。

        乌白芨没想到鬼军竟喜欢用这种狡诈的手段，赶紧让众人戴好了白布，捂住口鼻，以真气护体，并往后退。

        还好乌白芨带来的都是自己的术士，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一般的毒烟入侵不了身体。

        随着浓烟不断聚集，浓烟中也突然冲出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鬼军，带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风一般冲向众人。

        “大家小心！”乌白芨大喊一声，便弃马飞上了山顶，他的目的不是杀鬼军，而是要想办法擒住鬼军头头。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乌白芨也只是将阻拦的鬼军打晕，没有下杀手，一会儿的时间便到了山顶，此刻他才看见一头巨物，长相和狐狸很像，但是足有两米多高，而那狐狸之上，坐着一个紫衣带着黄金面具的女子，正抚着古琴，想必刚刚的琴声便是她发出来的。

        女子有微微惊讶，没想到乌白芨竟这么快就直接到了山顶，于是连同坐骑一起往后退了一步，将古琴置于身前，以更加急促的节奏弹起古琴。

        乌白芨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原来这古琴会让人迷失心智，于是赶紧撕下衣服的一角，塞到耳朵里，飞身直往女子冲去，那坐骑也不是好惹的，大嘴一张，竟喷出同那日巨蛇一样的紫色气柱，乌白芨凌空抽出青铜短刃刀一划，刀气竟然直接将气柱打了回去。

        女子从狐狸身上跳了下来，抱着古琴滚了几圈，手一挥，几个鬼军便凭空出现挡住了乌白芨。

        这几个鬼军都不是乌白芨的对手，两三下便打晕了，于是乌白芨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臂，本想将她生擒，没想到这女子嘴角竟然鬼魅一笑，沿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圈，勾上了他的脖子，乌白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阵温热的气体喷在脸上，这女子竟想亲他！

        好在他反应极快，脑袋往后仰，险些就失了初吻。

        这感觉就像被人轻薄了似的，这心里更加气愤了，手上一用力，女子痛的轻呼了一声。

        “哎呀，痛！”

        “你这妖女，真是没有脸面，如此低贱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们这些妖魔邪道果然比不得我们秦国女子。”

        这女子带着面具，看不见容颜，但是那张粉嫩的嘴唇此时却是露出邪魅的笑容，还凑近乌白芨，说道：“没想到秦国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早知道就该早点进攻，把你抓回去当新郎。”

        “厚颜无耻。”乌白芨一把将她推开，可这女人又勾了上来，在他耳边吐气。

        “不如我们不要打了，跟我去鬼王成喝杯酒怎么样？”

        乌白芨长这么大，从没有过男欢女爱，此刻竟然不是感觉到心动，而是一股恶寒，极为嫌弃地一掌将女人打出去好远。

        而此时，齐放也赶到了女人身后，女人见打不过，娇嗔：“真是块木头，下次我们鬼王军再好好跟你们交手。”说罢便坐上自己的狐狸坐骑，一下子朝着远方逃走了，而那些鬼军似乎感应到什么，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师兄，你没受伤吧？”齐放跑过来赶紧问道。

        “没有。”

        “那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乌白芨岂止是难看，简直是反胃。

        “我差点就要名声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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