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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10章但他林


练红炎及其军队的归来似乎改变了花楹的生活,似乎又没有。她时常会在某些场合下看到这几个雷厉风行的皇子们,他们的归来让这座皇宫的人变得形色匆忙了许多。可她和红玉依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生活照旧如常。

        皇宫很大,抛却裘达尔间歇性的心血来潮之外,她固定去的其实只有那几个地方。而与他在宫内横行霸道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冬雪如羽,铺盖在整座皇宫之上。

        绿意断绝生息,瓮土宿眠于冰寒,入目尽是宫墙和雪,皇宫之景只剩下萧索的红与冷清的白。但宫里乃至煌国上下的人烧着暖炭,煨着炉火,觉得这个冬天过得格外的惬意——捷报频传,征人归来,又能吃饱穿暖,这对煌这样的军事大国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幸事。

        瑞雪兆丰年,红玉将这个冬天比作吉兆,说得头头是道,又狠夸赞了一通自己的哥哥们,听得花楹十分怔然。

        煌国往年的冬天如何她不知道,可她觉得今年的冬天就挺好的。红玉有红玉的道理,她也有她的道理:冬天的花楹还是那个花楹。

        云紫暮紫与漫天细雪共舞,庭院中雪辉清色,落英簌簌。这冬日春景足以酿造出满壶烂漫的诗意,令人不禁想封藏埋于雪色之中,来年再启封酌饮大白。

        一季又过,她一直在暗暗努力的魔力融合也有了进展:她能够吸收它们残存的记忆了。

        画面一帧帧闪过,黑鲁夫内包含的记忆都很沉重。构成白鲁夫的可能是万物之源,但构成黑鲁夫无疑都是人类的灵魂意志,它类似于一个独立的分支。难怪黑鲁夫会比白鲁夫更富有人性。

        从断断续续的记忆里看尽这些“鲁夫”的一生,令花楹产生了更多难以名状的心情,他们憎恨命运的根源是充满了悲剧性的一生。

        即使战争和饥荒、生离和死别这类灾祸困苦从未能逃离堕转的诅咒,可在这些黑鲁夫最深处,依然相伴着不为人知却又镂心刻骨的眷念。

        这样的眷念很小,可能只是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一个亲人的怀抱,一声伙伴的呼唤;这样的眷念也很虚无,可能只是生命中无意的一抹风景,譬如夏天偶遇的海风,雪停时手捧的一簇春风……可它们就这么作为黑鲁夫内难得的亮色,给予了黑鲁夫一个支撑下去的契机。

        这些天她过得恍恍惚惚的,好像梦里都在与这些黑鲁夫交流。红玉说她变了很多,具体哪里变了,她也不知道。

        -

        “小花楹——快来看看,我和夏黄文的雪人谁堆得比较高!”

        花楹的常驻地点之一——演武场。红玉正在空旷的试炼台上和夏黄文玩着堆雪人。这位随侍嘴上虽然说着不乐意,但还是和红玉公主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指使起公主来,看得不远处的另外两名随身护卫冷汗涔涔。

        冬天的演武场鲜少有人来,这些天里就连那个好好皇子练白龙都很少来了。所以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红玉独属的乐……咳,练习场。

        如果裘达尔在的话,好胜欲强的他肯定是要和红玉在堆雪人上比试一番,但到时候堆出来的是否真的是雪人就值得存疑了……

        一开始就是裘达尔带着她来找的红玉,只是在半路上巧遇了练红霸之后,他就把她丢在这和红玉一起玩了。裘达尔和练红霸的关系一向不错。

        红玉的发上都是雪渍,夏黄文同样好不到哪去,见此情景,花楹面上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刚想参与进堆雪人的行列,却被几位贵客的到来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虽然红玉反应及时地将雪人一脚踹掉毁尸灭迹,但这几位不速之客应该是旁观了许久才决定出来的,不然那两名侍卫的脸色就不会在不久之前就像抽筋一样扭曲着。

        “兄、兄长大人……”这回轮到练红玉和夏黄文冷汗涔涔。

        练红玉和夏黄文站在演武场的一头,花楹则站在另一头,所有的目光一齐对着迈入场中的两道身影。练红炎与练红明的身边平日都是数人簇拥,今日却意外地只有他们两人。他们身着私服,想来应该是在散步……却散来了这。

        “玩得真是开心啊红玉。”练红明摇着羽扇,意味深长的目光却盯向旁边的夏黄文。

        野心家夏黄文为刚刚一时失了智的行为疯狂忏悔:完蛋了要掉官职了梦想要破灭了不能掌控煌帝国了……

        无论怎么习惯,练红炎那一贯没有表情的脸还是能吓到不少人。他不说话时足以给人带去许多压力,他一说话,又再次吓到了某些人:“许久没松过筋骨了,红玉,今天你来陪我练练。”

        红玉并没有吓得花容失色,相反,作为武人的她反而觉得受宠若惊:“诶……?!可我……真的能和兄长大人比吗?”

        “你当然可以。”花楹似乎从他轻轻呼出的鼻音里听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这丝想法在他的大喝声中烟消云散:“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挑战是没有犹豫的时间的!作为王之器,就该在将士面前拿出气势来!”

        话音落下,练红炎便大步走到了场上,练红玉也打了个激灵同手同脚去了武场的另一端,不巧的是练红炎来的方向正好是她的位置……

        花楹默默退到了一边。

        练红炎身上有一种军人般的肃杀,是久经磨砺的凛冽与内敛雄浑的霸气,让人一看便知他是天生的王者。他目不斜视走来,但忽地眼神一转就转到了她的脸上。

        ……好凶。

        “你,帮我拿着这个。”

        花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蓦地一黑,整个人都被罩进了飞来的披风里。

        披风留有余温,但更多的是风雪的寒气。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第一感想却是:好哦,就连这个人的披风也带着硝烟的味道。

        当花楹扒拉着从披风里冒出头时,双方已经打了起来,两人都打得很认真,但从剑技上来看明显还是红玉略逊一筹。

        ——胜负已分。

        这个人的剑技很好,不愧是九岁就成为剑术大师的传说,红玉输得并不冤。花楹想到了流传于街边小道的那本练红炎杂记,这个人的人气在煌国内并不输于那个辛巴德。

        红玉下场时也没有输后的不甘,而是对哥哥的敬慕之情更深了。

        “红炎啊,你怎么净挑一些娇娇弱弱的人来打呢。”裘达尔和练红霸此时也不知从哪厮混回来了。裘达尔叉着腰,一步一脚踢开了积雪,看着气得变色的练红玉,脸上愉悦更甚:“哎呀别气啊红玉,冬天的妆应该不好补吧,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不好了哦~”

        “我…我今天才没有画很浓的妆呢!”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劣。花楹内心暗叹着,但红玉也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啊。

        “行了啊裘达尔,适可而止。”练红霸充当着和事佬,对练红玉粲然一笑:“红玉今天的打扮明明很不错嘛。”

        美容大师发言,直接让练红玉的怒气烟消云散。

        她举着小袖子,将得意与被夸赞的羞赧藏于袖后,只露出头顶尖尖的红兔耳髻。

        “你们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练红明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在旁观着,他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看困了:“打完吵完就回去吧……我想回屋枕着暖和的东西继续研究昨晚还没看完的书……”

        “要注意身体啊明哥,不要老是熬夜。”盯着对方脸上大大小小的痘印,练红霸忧心更甚:“熬夜影响肤质啊。”

        练红明并不恼,而是淡淡道:“区区身外之物,这不能阻止我求索的步伐……”

        练红霸小声反驳:“容貌哪里是身外之物啊!”

        练红炎也淡淡道:“红霸说的对,红明,都回家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这个历史狂……”练红明小声嘀咕着,挠了挠头,有些认命地叹道:“知道了知道了,接下来的说教就免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这才对嘛。”

        练红炎突然笑了。

        花楹听到练红炎的大笑声时属实被吓了一跳,可其他人却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这让她对练红炎的面瘫印象改观了。

        练红炎重重拍了拍练红明的肩,而练红明则习以为常地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

        裘达尔还在暗暗和红玉较着劲,练红炎转而对红明说:“那么,你应该也看到了红玉的战斗方式,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吧。”

        练红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手是你的缘故,进攻不够坚定,退守不够果决。有些地方略显莽勇,你退让了几步,反而令她更冲动了,以后怕是容易受到煽动……不过这些缺点不是什么大问题,上了战场后她会慢慢改进的,毕竟红玉也是练家子弟。”

        练红炎对练红明的点评毫不惊讶:“嗯,毕竟也是被魔神选中的王之器,红玉有这个资质。”

        对疼爱的妹妹的夸赞自然也是对他的夸赞,一旁倾听兄长们发言的练红霸唇边噙着笑,引以为荣。

        抱着披风、站在一旁听着三人对话全程的花楹,此时非常非常想离开这种明显不属于她的场合。为什么这三人能旁若无人地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呢?

        还有裘达尔那个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她,将她解救于水火之……啊,他看过来了,又把头扭过去了,绝对是故意的吧??花楹想不通她今天哪里惹到这个小魔王了。

        “去指点一下红玉吧,红明。”练红炎道。

        “当然,我正有此意。否则你也不会突然想和红玉打起来了。不过你这么做真的很容易吓到弟弟妹妹的啊……”练红明很清楚这个人在想什么,这是他第一万零一次因为练红炎而叹气。

        此时,裘达尔正揪着红玉的小辫子玩得不亦乐乎,练红霸摇头失笑:“我去拉住裘达尔,他应该也玩够了。”

        练红明感叹道:“你们这些小辈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呢……”

        “……”

        三个人顿时少了两个,这时这里只剩下她和练红炎了。

        ……糟糕,她居然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练红炎自然而然从她手中拿回了披风,却没有系回身上,而是单手抓成一团,把她叠好的披风揉皱了。

        “你觉得如何?”练红炎突然开口了,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聊一个寻常的话题,这让花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辛苦。”她是指练红炎的教育方式,红玉真辛苦。

        不远处,弟弟妹妹们的相处其乐融融,练红炎不知想到了哪去,眯着眼回道:“那可太小看我了。”

        “……”花楹没有再说话。

        “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花楹想了想:“好像是的。跟着裘达尔也有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看待这个地方?”这个询问,就像轻飘飘的一道箭,直直指向她的面门。

        “你已经习惯了被别人时时刻刻注视着吗?”她答得似是而非,“我还没有习惯。”

        练红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看着对方。在对视当中,两人似乎从中得出了某些心照不宣的答案。

        他问过以后也应该轮到她了,毕竟她都隐晦地说了心中的真话。不过还是出声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吧。于是,花楹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练红炎的目光总是带有穿透力,就是凶了一点……这个高大的男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最后移开目光,简短丢下四个字:“可以,你说。”

        “你怎么看待战争?”

        这个问题好像难到这个人了,她看见对方紧皱着眉不语,似乎是更加笃定了什么。

        “战争,于煌国而言,意义重大,于我而言,没有意义。”

        他给的回答很直白,花楹听后觉得诧异。她的地位应该还没高到让一个皇子说出纯度这么高且丝毫不遮掩的实话,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些人在,所以练红炎才没有保持人前的威严吗?

        练红炎瞟了她一眼,眉头一挑,说:“也罢,就和你聊上一聊吧。”

        “你以后会明白,人都会背负比个人欲望更为崇高的信念,为了这样的信念任何人都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与仇敌为友,甚至成为极恶之徒。我秉持着就是这样的信念。”练红炎不再看她,而是望着天上,“若战争能实现大义,则个人的感性就不值一提。”

        “……这是唯一的路吗?”

        练红炎反问:“你觉得这条路不可行吗?”

        “我不认为战争能带来一切。”花楹老实说道。

        “我也不认为……”练红炎话音一沉,“所以在我眼中,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为了大义?”

        “为了大义。”练红炎大手一甩,将暗红披风重新披回了肩上。

        战争,原来可以实现那么崇高的东西吗?

        花楹陷入了思考,练红炎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你或许也曾遇到过同样的人也说不定。毕竟我们与他们的区别,仅仅只是所信奉的与所采取的手段不同而已。”

        过去的人生吗?花楹神情一暗,追忆着记忆里那片空白的景色:“那我还真想知道……”

        自己的过往,是否真的遇到过这样的人。

        练红炎不再言语,花楹说:“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长的答案,谢谢你。”

        “如果你能听明白我所说的这些,那我就没有白费口舌。”练红炎说得耐人寻味,“而且,你是第一个问我什么是战争,又否定了战争的人。与跟在裘达尔身边的人来讨论这些,偶尔还挺有意思的。”

        ……

        之后,得到兄长亲自指导的练红玉自然高兴得不再搭理裘达尔,百无聊赖的裘三岁便将魔爪转向了花楹。

        练红炎一脸冷漠地与练红霸一起旁观练红明的指导,而夏黄文他们正在挨罚,只剩她一人面对玩性大发的裘达尔。

        “……请别把雪球砸过来,我是不会和你玩雪球的。”尤其是这人还总是喜欢用魔法作弊,花楹面无表情避开了裘达尔的突然袭击。

        “别这样说嘛,适当运动对身体有好处哦!”裘达尔背着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朝她走近,又一个雪球不出所料朝她砸来。

        这个雪球只是裘式恶作剧的前菜,在她躲过这一球之后,裘达尔的身后凌空砸来了更多的雪球。

        这,大概,就是裘式雪人的做法了吧。

        人变成雪人,没有一颗球是无辜的。

        不能用魔法、身体也没强化到可以躲过这场无死角攻击的花楹只能尽量护住自己的头,别真被砸成傻妞了。

        “砰砰砰——”

        “哈哈哈哈哈哈哈……”裘达尔笑得失去了人性,在纯白的雪地上颤得像只癫狂的黑猫。

        旁边不巧目睹了这一场景的练家兄妹四人——

        练红玉:“太、太过分了!喂!裘达尔,适可而止啊!小花楹你没事吧……”

        练红明:“原来他是这么用女人的……”

        练红霸:“嘛,毕竟是他嘛……”

        练红炎:“预见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

        默默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的花楹:还能咋地,除了原谅他以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之后,玩够了的裘达尔总算愿意歇一会儿了,不过看起来最累的反而是他。

        他扫开石凳上的雪,径自瘫倒在上面,从一只凶猛的黑猫转变成了困倦的奶猫。沉默不言的模样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这就累了?”花楹凑上去问。

        “magi还需要什么好体能啊……平常我可是用飞的诶,今天难得下地陪你玩了一会儿。”裘达尔侧头趴着,腮帮子的肉被石凳怼到变形,小嘴嘟着有些口齿不清道:“不是我自夸,扳手腕我从来没赢过白瑛,跑步比红玉还要慢。但她们俩都打不过我。”

        “听你一直提magimagi的,可magi的本质是什么?”她选择性忽视了后面的嘀咕,同时也很想知道magi的真正作用。裘达尔的书库里关于magi的记载寥寥,唯一可看的也只有引导命运之类的玄之又玄的字眼。

        “唔……magi可以放出这样的魔法,无人能敌。”裘达尔翻过身子,抬起手臂,汇聚身边的鲁夫,杖尖朝天空爆了一个雷光柱,“厉害吧,这样的魔法想放多少就能放多少,只要我想,消灭一个小国都不在话下!”

        闹出这么大动静,练家兄弟都没有理会这边的情形。他们对裘达尔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当众放有杀伤力的魔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经过多加劝诫之后裘达尔也知道了分寸。那少女再惨也不至于被裘达尔公然打死。

        花楹皱眉思索着:“可你放的魔法也不是很难啊。”

        裘达尔翻了个白眼,不和傻子一般见识:“我能和鲁夫交流,你能吗?”

        鲁夫?噢对,是那些鸟……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强悍的能力?花楹感到迷惑:“这个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了不起!没见过世面的土妞!裘达尔怒了:“呵!你等着!”

        他抬手唤不远处的练红明:“喂——红明,借你的金属器来用一用。”

        “为什么会挑中我啊,明明这里不止我一个……”练红明看向另外一二三个金属器持有者,他们心照不宣地别过了头。

        “嗨,这不是看你一直拿着那把扇子在我面前晃嘛,就顺手叫你咯。”

        “你想拿哥哥的金属器做什么啊?”练红玉的发问也是其他三人想知道的,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还仰躺在石凳上的裘达尔。

        练红霸眯着眼,一语道破真相:“你是想召唤出魔神,给旁边的人展示你的能力吧……”毕竟这位损友在他印象里干啥啥不行,炫耀第一名。

        裘达尔朝他扬眉一笑,算是回应。

        “所以不要磨蹭了啊红明,快点借你的扇子来用用。”

        练红明实在不情愿自家金属器成为表演的工具,但magi都发话了,身为皇子兼金属器持有者的他还是得听从啊……于是,他无奈地看了看另外三人,最后再对练红玉略加指点几句后,便向裘达尔的方向过去了。

        花楹只看到裘达尔往那柄羽扇上轻轻一点,那道印在上边的八芒星印记便放射出耀目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

        待视觉恢复,一个美貌的蓝色幽灵便漂浮在空中,她的身形巨大,几乎占据了半边天。

        “magi哟,是您在呼唤我吗……”

        魔神向伟大意志选中的magi行了个礼,接着看向了自己不成器的、只会钻研学术、私生活一点也不丰富的王……但职业素养极高的她才没有将不满表达出来呢。也不知她是如何头脑一热就选中了这样的家伙,咳,虽然这家伙还是很有才干就是了。

        魔神对练红明略一点头:“吾主哟……”

        敷衍的招呼过后,接着,魔神又一一看向了自己先前属意过的王之器们,菲尼克斯他们选的王、拜恩选的王、列拉金那个爱哭鬼选的王……哼,从能力上来看这些王都不如自己选的王。虽然练红明是个学术狂人……虽然……她对练红明有好多个虽然。

        魔神知道自己内心戏这么丰富很不好,但她之前好些年可都是在一个臭丫头的聒噪声下度过的。在她还未来得及恢复之前人淡如菊的心境时,她的王就将迷宫攻略了。然后她就一直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魔神的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和蔼庄重的模样。

        “看吧,我就说我很厉害吧,你能召唤出这东西吗?”magi大人不知在朝谁说这么不得体的话,她哪里是个东西了??

        魔神有些生气,但她依然保持着专业魔神一千年该有的高素养。

        这时,练红明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

        “但他林,许久未见了。”练红明越看魔神越觉得惋惜,又忍不住叹道:“你的传送魔法若是能具现到魔法理论中去该多好,这般技术若是能为人民所用,必然会在世界中开启一个巨大的变革潮流啊!唉,要是你同意教授魔导士这样的技术就好了,我也用不着如此辛苦去研究……”

        闻言,魔神的微笑开始龟裂了。

        怎么她遇到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她可是魔神诶?不馋她的人,反而馋她的魔法?敢情她就一工具神吗!

        “这个我的确召唤不了。太大只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但他林这时才发现有陌生人的存在。在这一众英杰里居然还有人能跳过她的魔力感知,这可真是稀奇,也不知是普通成什么样的人类。

        但他林把目光投放过去——

        花楹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但他林,神情诚恳道:“不愧是魔神,这样的存在方式的确挺神的。”

        但他林看着这个说话的人:有点眼熟……不对,是很眼熟。

        “你你你你你……”拥有千年从业经历的、职业素养极高的魔神大惊失色。

        花楹:“?”

        再次见到这个外貌年龄一点都没变的少女,但他林脑子里划过了一个想法:生活总是充满了戏剧性……

        众人齐齐注视着失态的魔神。

        裘达尔来了兴致:“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花楹总觉得这个神好像认识自己,于是真诚直接且不做作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好,我是谁?”

        练红玉快速反应了过来:“等等小花楹打招呼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但他林在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汗,既然这小鬼不想在这认她…等等这小鬼头发是不是长了?为什么除了头发以外赫尔加啥都没长,诺伦你扪心自问这正常吗??

        咳——但他林及时将自己的想法掰正了回来,总之这时候应该先保持住场面。于是,但他林恢复了正经矜淡的脸色,一脸尔等凡人勿探天命的高贵。

        裘达尔很不给名字,浮在空中,用魔杖怼过她没有实体的无暇脸颊:“喂,问你话呢,怎么一脸便秘的样子,魔神也有这方面的烦恼吗?”

        这届的magi怎么这么难带!但他林在心中破口大骂,但出于对所罗门王无以伦比的敬慕,她决定还是卖这个不及格magi千分之一的薄面:“这个小…人类命格奇特,我从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有些失态。”她抬高头颅,用一对中看不中用的大鼻孔对着裘达尔。

        嘿,小东西,你可听过阿尔玛托兰的阿塔布拉嘎朗特兰塞尔德伦斯大陆萨尔伦谢比尔坦桑利亚赫拉斯人的高傲?

        “我怎么没听说过魔神还能算命?我以为街头那些卜卦术士之流都是江湖骗子呢,没想到也会有魔神喜欢来这一套么,真逊。”裘杠杠继续发扬着人类的优良品质,但还是收回了魔杖,一道漂亮的弧线就这么轻飘飘擦过魔神的鼻孔,落回了衣兜里。

        但他林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有头猛虎滚滚而过。

        “命格奇特?”练红玉疑惑得重复了这个词,与此同时她想到了什么,不由看向了练红霸。

        “不奇怪,能被组织看中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啊。”练红明意味不明说了一句。

        不管是否命格奇特,魔神的话却是激起了练红炎的求知欲,他从一开始的寡言冷淡到现在的疯狂输出只在片刻之间:“你们魔神是能看透命运的吗?命运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们和这个世界有什么样的联系?是你们创造了世界还是世界创造了你们?magi是怎样选中的?鲁夫为什么对这个世界渗透得那么深?你……”

        “炎哥,算了算了……”练家的弟弟妹妹试图让大哥回归理智,但却被哥哥那副凶狠的表情吓到了。

        “闭嘴!任何阻挡我探求这个世界真相的人都给我去面壁!!”在这个话题上,练红炎对弟弟妹妹们最后的温情就只剩只是让他们去面壁。

        裘达尔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哈,红炎还是这个模样最有趣啊……”

        花楹见状默了。原来这个不高兴脸的大皇子平常只是保持着休眠状态,但一遇到感兴趣的事就会亢奋起来吗?是个求知欲极其旺盛的人啊……她刚刚居然还和他聊了天。

        不过这个魔神还是没有告诉她,她们是否认识。花楹继续用渴望的大眼睛盯着但他林。

        被深情注视的但他林一脸冷漠,她从来都不认识一个叫赫尔加的人,即使从其他人的鲁夫中读取而知这个丫头失忆了且改名叫了花楹。啧,混得真惨啊,诺伦也不管管。

        但他林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离她远点离她远点。

        魔神没有反应……花楹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看来刚刚只是一场美好的错觉。

        “无事的话,吾就回归吾主的载具了。”还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但他林就快准狠地化作一道光回到了练红明手中的羽扇里。

        但他林的离开,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这么好的研究机会你们就这么放过了……”刺激他的事物一离开,练红炎好像也就恢复了冷静,但他看起来有些失望,虽然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不高兴。

        “你啊你,魔神是不可能给我们透露这些信息的,你走过了多少迷宫还不明白吗?”练红明第一万零二次为练红炎叹气。

        练红玉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兄长大人太有压迫力了,我已经不想再体会刚刚那种感觉了……”

        练红霸没有说话,但他的心情已经被以上两位表达出来了。

        裘达尔隔岸观火,似是看惯了这种闹剧,还津津有味地点评道:“隔几日就会来这一出,不过总是看不够啊。”

        花楹:“……”

        那么,她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

        之后的一整个冬天,花楹作为裘达尔的跟班,与练家人一起过着平淡却也惬意的日常。

        红玉和红霸长高了,两人经常互相比试着身高,但还是作为女孩子的红玉发育较早一些,红霸并不在意这类问题,只是妹妹喜欢闹所以就和她一起闹。

        裘达尔倒是一点也没变,不过他总是为比她高上那么一丁丁点而得瑟。

        练白龙自从上次被她骂了一句真笨以后,他就再也不理她了。只有练白瑛还会温温柔柔和她聊上一两句,他姐姐人真好。

        她有几次路过练白瑛的小院时,总是会撞见练白龙和他姐姐的眷族比武,那个眷族好像叫做李青舜,据说和李青秀是兄弟。她也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秘密:这位皇子如果在比试中落败,便会揉着眼睛掉泪珠子……这人意外的小心眼,也意外的孩子气啊。

        练红炎与练红明对她算不上有多热络,顶多就是将她当成一个弟弟妹妹们的玩伴而已。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会有太多烦扰。

        她依旧和练红炎的眷族们保持着相敬如冰的气氛,红玉与练白瑛的眷族们则友善许多。夏黄文的脾性她已经摸透了,遇人说鬼话就行了,装傻充愣足以把对方气个半死;练白瑛身边的那个名为李青舜的少年与她同龄,似乎刚成为眷族不久,他们偶尔会聊上一两句,他这个人除了练剑以外平常都会念一些奇奇怪怪的诗,爱好很独特,练白瑛对他很包容。

        这个冬天虽过得平淡且快乐,却也并不算太平稳。

        那个组织总想刺激她体内的黑鲁夫让她堕转,但她早就把黑鲁夫融合掉了。而融合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接受它们,但接受它们等于接受它们的憎恨,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性受影响,她做了很多尝试,个中过程还是挺艰难的。

        譬如这个冬天她就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梦,看各种各样不幸的人生。如何不让这些记忆影响她的生活,她认为选择遗忘可以一劳永逸,但遗忘对她来说又是一件难事。所以,她时常需要在黑鲁夫展现的梦境当中分清自我,并不断告诫自己那不是她的人生。

        融合了黑鲁夫也就意味着能正常使用魔力了。恢复了对鲁夫的「感知」以后,她对身边的监视也有了更加敏感的认知。在长时间的着力干扰却得不到成效的情况下,组织对她已经变得有些不耐。

        某一天里,裘达尔脸色奇怪地过来询问她是否招惹到了老太婆,因为他接到了一个带傻妞四处干坏事的愚蠢命令。

        或许她该离开煌帝国了,也许很快就会离开。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她无法和任何人告别,所谓的离开应该也是在追捕下狼狈出逃。

        春天,也快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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