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斯南，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汇报项目进度时，梁颖轩忽然笑着说了句。
裴斯南丢下手里的笔，抬眸望向她：“财务部做出的数据分析还不够详尽，你督促他们尽快完善，明天中午之前务必提交给我，顺便，让贺言来我办公室一趟。”
梁颖轩稍顿，点点头，“好。”
工作汇报完毕，她整理好资料准备离开，起身时发现裴斯南的视线一直定格在窗外。
扭头看去，透过玻璃墙清晰可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正在忙碌。
秘书室里的洛珈正在为桌上的文件分档归类，精致小巧的侧脸温柔又恬淡。
垂眸时一缕鬓发垂落下来，别到耳后不一会儿又落下，却再次被她耐心拂过去。
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跟着静下心来。
初见洛珈第一眼她就觉得熟悉。
那张灵动的面貌太有辨识度，所以当初在裴斯南办公桌里看到她照片时，梁颖轩很久都没能忘记。
作为与裴斯南并肩作战将近五年的战友，梁颖轩多少也听说过他的那段旧情。
但听说时也只是一笑而过。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她也认为，裴斯南这样冷静果断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执迷于旧爱。
何况还是个一声不吭就离他而去的女人。
可如今……
梁颖轩心绪乱了下，瞥见裴斯南专注的神情时，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洛小姐这模样当秘书真是有些屈才了，你是从哪捡回来的这块宝。”她故作不知，强笑着打趣道。
裴斯南收回视线，捡起桌上的笔埋首文件，头也未抬。
“没什么事先出去吧。”
声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骤降的气压却让人无法反驳。
梁颖轩离开后，宽阔的办公室就只剩裴斯南一人。
他一手撑额微阖双眸，唇线渐渐收紧。
许久，他从右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明眸皓齿，青春洋溢。
背后是深蓝色幕布，脚下是宽大的舞台，女孩一身洁白舞裙，双足直立，双臂外探，手腕下垂，白皙纤细的脖颈勾勒出优美线条。
像极了高贵美丽的白天鹅。
这是洛珈在桐城舞蹈学院的第一场单人演出，那年她刚上大一。
表演前，她特意找上来，软磨硬泡要他去看。
那时他刚毕业，心思都在才有起色的事业上，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她。
可表演那天，他还是神使鬼差地去了现场，舞台上的洛珈远比照片里更耀眼，所以，他魔怔了一样将那一幕拍下。
一晃，竟已过去七年。
……
洛珈到总裁室送资料时裴斯南正站在落地窗前，两手随意垂在身侧。
这一刻，他挺拔宽阔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她无意间瞥见他指尖夹着张什么，看起来像照片，上面的人影还有些似曾相识。
“裴总，这是企划部送来的审核报告，需要您批阅一下。”
温软的声音拉回思绪，裴斯南身形微顿，转身冷视着洛珈，不动声色地将照片置于背后。
“怎么不敲门？”
洛珈抱紧资料，低又清晰地说：“敲了的，是你没听见。”
对视两秒低下头，盯着鞋尖轻轻嘟囔，“梁总监不也直接进的。”
裴斯南皱了皱眉，“你倒学会顶嘴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洛珈不愿再与他纠缠，上前两步把手里的文件放下。
“请过目。”
刚要走，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洛鸣知不知道你在这里。”
洛珈猛地停住脚，心口涩涩的，喉咙也有些发紧。
她低下头阖住眼睛，仿佛脚边就是万丈深渊，多看一眼就能让她呼吸停滞。
良久，他又问：“怎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的声音些微沙哑，细小的几乎听不见。
裴斯南将照片放回抽屉，大步走到门口按下开关，四周玻璃上的纱帘尽数落下。
外面的同事们早在洛珈走进总裁室时，就开始伸长脖子注意这里的动静，一看纱帘关住，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有奸情，绝对有奸情！
相比八卦人的兴奋，洛珈整个人就像在凉水里过了一遭似的。
看着越走越近的裴斯南，她呼吸不断加重，两只脚也不断朝后退去。
最终，身子抵在落地窗前，退无可退。
裴斯南定定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这一遍，你老实告诉我。”
他身形高大，一米六五另加五公分高跟鞋的洛珈也只勉强到他喉结处。
居高临下的气势迎面而来，犀利的目光让她努力隐藏的情绪无处遁形。
洛珈蜷住手指，避开他冷肃的视线，“我不想回答。”
她浓密的长睫轻轻颤了两下，鼻尖也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裴斯南身形微顿，眸光晦暗，“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强势的气场压得洛珈喘不过气来，而那段苦涩的过往也随着他口中的洛鸣二字，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不想知道。”
洛珈胡乱摇头，推开他快步走出去。
这次，裴斯南没再叫住她。
他定定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一道几不可查的叹息声在房中响起。
/
洛珈红着眼从总裁室跑出去惊动了不少同事。
大家纷纷猜测，裴总刚刚是不是“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劲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咱们集团绝对能上明天早上的头条！”
“我就说他俩有情况吧？啧啧啧，新任总裁和新任女秘书在办公室搞地下情，这大瓜够我吃一年了。”
“是不是恋爱可不好说，我一直以为裴总和梁总监是一对呢，谁知道后来的会不会是……”
几个同事在茶水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有不扒出真相不罢休的势头。
洛珈捧着杯子站在门口，那些不怀好意的揣度一字不漏地传进她耳朵里。
她脸色苍白，攥紧杯柄的手指骨节泛青，下唇紧紧咬住。
想走，可两只脚就像不听使唤一样，半点也挪不动。
这样污秽的话，她在芜城a大念书时也曾听过不少，那时候，不少人说她“被老男人包养”。
走廊的白炽灯照得她一阵眩晕，下一秒，眼前忽然一暗。
移目过去，那被叫贺总的男人正朝她友好微笑。
“怎么不进去？是嫌这里太吵吗？”
外面的动静让茶水间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待在里面的人纷纷低着头走出来，经过时轻轻叫一声“贺总”。
看见站在门口的洛珈，众人脸色一变，灰头土脸地快步走开。
洛珈垂着头，神游物外般轻声说：“谢谢。”
贺言不在意地笑笑，声音像四月的风一样温和：“不用客气，现在里面安静了，你可以进去了。”
“嗯。”洛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绕过他走开。
/
之后的两天里，公司员工发现，裴斯南和洛珈之间似乎有些微妙。
他们像是有意避着对方，就算有所接触时，彼此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甚至有些生分。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齐川。
裴总莫名其妙冷淡了洛秘书，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只好多辛苦点在中间来回跑腿。
他留意到，两天里，裴总和洛秘书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诡异，实在是诡异。
周四晚上，洛珈难得等到简霄一起下班。
为了庆祝不加班，两人决定去商场好好吃一顿。
这个时间餐厅里的人没多少了，可简霄还是坚持要了包间。
秦记餐厅是家粤菜馆，味道正宗，环境优美，老板娘的粤普幽默风趣，三两句话逗得洛珈忍俊不禁。
简霄满意地点点头，“总算笑啦？这样才对嘛，工作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下班就得开开心心，知不知道。”
“好啦，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吃饭要紧。”洛珈含混道。
坐下后，简霄撸起袖子掂起茶壶倒了杯茶推给她，服务员过来后，她不急着点菜，只说再等等。
“不是就我们两个吗？还等谁？”洛珈奇怪道。
而简霄眨眨眼睛，故作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洛珈无奈失笑，垂眸盯着茶杯，舒展的茶叶在水面上打着转，一圈又一圈。
“你也不早告诉我，要知道还有别人我就打扮打扮再来了，现在蓬头垢面的见人不太好吧。”她玩笑道。
忙了一天简霄早就嗓子冒烟，端起茶大喝两口。
“我的宝哎，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凡尔赛？”
洛珈语塞，“我是乖孩子，从不说假话。”
简霄被她纯真无邪的眼神给打败，一边悠悠喝茶，一边注意着门口。
夜幕降临，窗外灯光璀璨，在这三十二层的高处，整座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洛珈揉着空空如也的小肚子，问：“你要等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话音刚落，安静的包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不正经的嗓音漫入耳。
“总算没白来，还知道想着我。”
洛珈闻声回眸，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眼底浮出一抹惊诧，和强忍的笑意。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乔柯。
大冷的天他却只穿了件单薄风衣，高挑的身子吊儿郎当斜倚在墙边，一只长胳膊随意支在耳边。
脸上还戴着副格格不入的黑色墨镜。
“你可总算来了，再晚到点我们洛宝都快饿晕了，行了别耍帅了，快点坐下。”
简霄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边又按响墙上的呼叫铃。
乔柯摘下墨镜，抬手摸了摸那张被他视为价值连城的俊脸，“我这么帅，还用得着耍？”
他一屁股坐在洛珈身旁，瘦长的胳膊熟稔地搭在洛珈肩上。
浓郁的香水味钻进鼻子里，洛珈狠心拍开他的手，捂着鼻子故作嫌弃。
“你这是才从哪个女伴身边离开？”
乔柯可怜兮兮地揉着泛红的手背，他皮肤白皙又细腻，颜值不输当今流量小生，外加一米八五的高个，再添上那副油腔滑调，轻而易举就能俘获人心，所以他身边从不断女生。
“你怎么这么暴躁？为了看你我横跨两座城市，少说也有几千公里。”
洛珈忍笑：“两个小时的飞机被你形容的这么艰苦。”
抬眸望向简霄，“你让他过来的？”
“什么呀，还不是他死乞白赖哭天喊地非让我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他说再见不到你他就要心肌梗死了。”
洛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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