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病了？”
安陈听完小二的话后，惊愕转身，她的动作太大，小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弯腰道：“是啊，今早我去送热水的时候，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里面的声音，就意识到出事了，撞开门后，就发现人已经烧得没意识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跟小二出去，刚出房门就遇上了贺玉关，对方捏着折扇，见她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安陈没空回话，急匆匆从他身旁走过，贺玉关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还是一直跟着的小二和他说了姜列的情况，刚说完，他们人也到了地方，贺玉关左右看了一下，问道：“没请大夫吗？”
“请了，哪能这么快就赶来呀。”小二说。
“去端盆冷水来，再拿来一条巾帕。”安陈连忙说。
小二匆匆点头，转眼间人就没了，贺玉关自觉在这里帮不上忙，但也不能给人家捣乱，好歹昨夜安陈还让小二送来了姜汤呢。
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便合上房门。
安陈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床边矮柜上早已放凉的姜汤，眉心跳了跳，随即就把目光移到了他脸上。
向来苍白的脸上因为生病而脸颊泛红，看起来有了几分正常人的样子，那双时而低垂，时而静望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不住地颤动，额头上沁出些许汗水，整个人仿佛在经历噩梦一般。
安陈把手背贴到他额头上，触及一片滚烫
让你不喝姜汤！
她又急又气，但再怎么恼，也没法儿对一个正在病中的人撒气。
“来了，水来了！”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小二用背推开门后转了个身，急切的同时心中揣度，怎么把门关了呢！
安陈接过水盆，将其放在矮柜上，巾帕湿了水，拧干后敷在姜列的额头上。
见她面色不好，小二忍不住劝道：“姑娘别急，大夫这会儿大概已经在路上了。”
安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纷杂脚步声，伴随着贺玉关高亢的喊声：“大夫来了！麻烦让让！让让！哎呦谁踩我！”
一段并不遥远的路硬生生让安陈觉得他们走得极为坎坷，焦急的心情也缓了缓，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她走到门口，看见贺玉关挽着一名老者，一瘸一拐地朝这里走来。
贺玉关成功把大夫送进屋，自己则在安陈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一阵阵吸着冷气，他摆摆手，眼中泛着泪花，指着姜列说：“不用管我，他要紧。”
安陈见他并无大碍，便朝他感激一笑，就去看姜列情况如何了。
“无甚大碍，开几副药就行了。”老者把完脉后抹了抹额头，一路上他几乎是被拽着走的，老胳膊老腿都快折了。
“麻烦大夫了。”安陈一听姜列没事，顿时放下了心。
“既然他没事，要不您看看我的脚，也开个药方什么的？刚才不知道被哪个兔崽子踩了一下，肯定肿了！”贺玉关惯会看人脸色，一听姜列没大碍了，药房又已经写出来了，便蹬鼻子上脸要大夫给他看看脚。
“去！去！”大夫怒瞪他，拼了全身的力气从他手中揪出自己的袖子，“你那养两天就好了，用不着开药！”
闻言，贺玉关只能遗憾地收回手，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错失了什么好事。
小二得了安陈的赏钱，捏着药方就去抓药了，煎药还要好一会儿，这期间安陈只能不停地用冷水浸湿帕子，然后敷在他的额头上。
安陈生怕把人烧傻了。
贺玉关在这里帮不上忙，脚又疼得不能挨地，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佯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药来了药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二捧着一碗温热的药进来，递给了安陈。
第一次喂药不熟练，她舀了一勺送过去，大半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被褥上，安陈呆了一下。
身后传来贺玉关惊天动的笑声。
一旁的小二忍不住说：“姑娘，药不是这么喂的，你得先把人扶起来。”
她瞪了贺玉关一眼，冷笑道：“把人扶起来也没用，只要他不醒，嘴不张，喂进去的就没流出来的多。”
安陈放下药碗，把人垫高到一个不容易呛到的位置，然后一手捏住他的脸颊，逼迫他张开嘴，端起碗就往里面灌，一顿操作把贺玉关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忍道：“没必要这么凶残吧？”贺玉关说着，眼神止不住地往姜列脸上瞟，昨日还生人勿近的人此时犹如脆弱的小鸡仔一样任人拿捏。
安陈挑眉：“什么凶残，这是为了让他早日痊愈。”
姜列并非一丝感觉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全身滚烫犹如熔岩，呼出的气息也灼热难耐，他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话，却分辨不出来是谁，直到带着凉意的手捏住他的脸，姜列贪恋这丝凉意，还没等他动作，那只手便猛地用力，他下意识挣了一下，只是这力道在她手里微不可察。
接着又苦又涩的液体大口大口灌进他喉咙，姜列反胃地想吐，但那人仿佛察觉到了这一点，按着他的下巴向上一抬，逼他咽了下去。
“唔！”
姜列口中溢出一丝闷哼，安陈听到后手上下意识松了一松。
“你看，他都疼出声了。”贺玉关看事不嫌热闹大，见姜列有反应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安陈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贺玉关尽力收敛自己：“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轻一点。”
“不必了，已经喂完了。”安陈唇角微扬，将碗在空中倒扣，果然没有一点药汁滴出来。
“你还要守着他吗？”
安陈忽然一皱眉，想着今日的打算，又看了看姜列，思考片刻后果断地说：“自然，他对我而言很重要。”
贺玉关看她的目光顿时变了，还颇为善解人意地说：“我懂，我都懂。”他想拍拍安陈的肩膀，却发现自己和她离得太远，根本够不到，变讪讪地放下手，然后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他在这里杵着，实在是太亮了。
安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她刚想去拿姜列额头上的帕子，下一刻动作却顿了顿，无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哎呦！”
贺玉关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还没缓过神，就感觉身后站了一人。
他僵硬抬头，与俯视他的安陈对视，尴尬地扯出一丝笑：“你看怎么就那么巧呢……”
“不巧，你出门后就没有脚步声了。”安陈摇头，也不管他，自去照顾姜列了。
贺玉关迅速爬起来，四指朝天：“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安陈敷衍地点点头，他麻溜地跨出屋子，顺便带上了门。
贺玉关这次没有再听墙角，而是径直出了客栈，门口的马车早就等候多时了，车夫握着缰绳：“公子。”
“还是去昨天那个地方。”贺玉关钻进车厢，吩咐道。
临溪村
缀在村子边缘的破落泥土房中，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削木片的声音，削出了一个满意的形状，便那拿起一旁的刻刀，刻刀在他手中像活了一样上下飞舞，不多时，平整的木头就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神情。
他正想接着往下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手中刻刀一个不慎便刻歪了，简寔低下头，木偶原本灵动的眼睛被一道又深又宽的口子横过去，彻底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坏了。”他不轻不重地喃喃道，便把刻刀放在一旁，抬头看向门外。
简寔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外面的贺玉关刚要敲门，便见门开了，对上他平静到纯澈的眼睛下意识笑了一下。
随即目光下移，看见他手里握着个刻坏的木偶，整个人顿了一下，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半成品，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这不会是因为他来了才刻坏的吧？
见他一直看着坏掉的木偶，简寔也低头看了一眼，对他说：“坏了，不能要了。”
贺玉关踌躇一下，话还没说出口，简寔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歪着头，看着他说：“你找错人了，我不会你说的那些。”
贺玉关这次没说话，他之前就拜访过简寔好几次，接二连三的接触中，虽然简寔没有答应过他的要求，却在他次次来，次次开门，好像没有半点不耐，甚至每次都告诉他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
贺玉关也有些疑惑，有人告诉他简寔有大能，堪当大任，他这才千里迢迢跑到临城，就算他没旁人说的那么夸张，差距也不应该如此之大啊，但事实就是，简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木匠。
“你要进来吗？”简寔按照前几次的习惯侧身让了让，单纯的眼睛盯着他看。
贺玉关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来，他告诉自己，若是这次没什么收获，他就不来了。
桌上有水，简寔把茶壶往他那里推了推，便重复自己的工作——削木头，刻木偶。
很快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就出现在他手中，贺玉关看着颇为眼熟，再仔细一看，兀地笑了，那不就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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