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chapter14

玉书端着托盘退下，郑清婉在梳妆台前翻找许久，才在最左上角找到当初妧娘送来的全套妆品，桃花粉已经被拿出来，剩下有黛粉和三盒胭脂。

        据她观察，这里许多人都会选择把眉剃到一根线的程度画细眉。有的人画细眉，娉婷袅袅，赏心悦目，有的人画，寡淡清汤，没有精神，美有多元性，强求一律反倒不美。

        她觉得细眉风尚与配套眉笔有很大关联，市面上的眉笔，通体铜制尖头，挑染画柳叶般的细眉尚可，其他眉型比较受限。她平时画眉基本上是按照自己本身的眉型用眉刷去做晕染和修补，到了这，发现化妆工具贫乏，只得用手，效果差很多。

        还是需要定做化妆刷和粉扑，她心里暗暗记下。

        今儿下午告诉妧娘取名，拖到此刻也没有灵感，她用过的化妆品琳琅满目，每季新品名字各有特点，然多是英语音译，放在古代不伦不类。

        借鉴已不可取，原身不算才女，知识储备有限，她自己本身局限在背诗背古文，出口成章不现实。郑清婉硬着头皮试着拟了几个名字，远山青，降雪粉，点绛唇，桃花姬。

        起的名稍显艳俗，还缺了些什么，她停笔，拿起稍红一点的胭脂细细察看，边看边思索着。

        “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玉画见屋里的灯一直亮着，从外面挑帘进来劝告道。

        郑清婉被这么一打断，积压的困倦袭卷身心，不由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夫人快安寝吧，明早还得去康安院请安。”玉画走到床边把被褥铺开。

        “原来这么晚了，我还没感觉呢。”郑清婉把胭脂放回盒中，收拾好坐到了床上，等着玉画端洗脚水来。

        “夫人什么事这么上心？之前给太后娘娘绣屏风都没到这个时候。”玉画试了试水温，再将郑清婉的脚轻轻放在温水中。

        郑清婉靠在床栏上，略带慵懒地说:“刚给世子写了信，又忙了下铺子里的事，想名字想着想着就忘了时间。”她又打了个哈欠，“明天问问家书怎么发给世子，咱们跟王妃一起，别落单了。”

        “是，夫人。”玉画加了些皂粉在水里，揉搓出泡沫，“夫人身子弱，以后还是早睡些好。”

        “我省得，今儿事多忙得晚些，你且听听我取的这些名怎样？”她把刚刚出炉的劳动成果给玉画念了一遍。

        玉画低头用毛巾擦拭着郑清婉的双足，听完回道:“回夫人，贵人们好似都喜欢字多又华贵的，夫人取的名不是不好，只是听着简洁了些。”

        经玉画这么一点拨，郑清婉想起来古人好像是真喜欢巨长无比的名称，小到器皿，大到谥号，八字算是少的，连当时妧娘头一回给她取得简称都是玉女桃花粉，五个字，是她后期忽略，叫成了桃花粉三个字。

        她如今只取了三个字，还没有别称便觉得吃力，每一个都取上至少八个字，还要高级又好听，符合古代规制，整套妆品合起来，怎么着也得有十几个字吧。

        照这个形势看来，今晚她是铁定取不出来了，她能寻求帮助还有文化的人，谢毓不在身边，太后高攀不上，王妃不想透露。

        竟是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没有金刚钻就不该揽瓷器活，她想她原先公司的下属了，课题布置下去，隔天就有成果，还能一起开会讨论，不像她现在专业知识跟不上，一个人孤军奋战。

        “那你觉得把这个命名权卖出去怎么样？”柳暗花明又一村，郑清婉想着不如放手让大众来选择，还能借机炒一波热度。

        “怎么卖啊？像卖货一样标上价码吗？”玉画不解。

        单纯像卖货那样不好定价，高了怕没人买，低了怕不值钱，拍卖倒是可以把价格提上去，但宣传力度不够，说到底她是想卖整套妆品，命名权只是为了炒热度。

        如果单纯是炒热度，之前看转发锦鲤的营销挺好，可以借鉴应用一下，每盒里面放一张带有编码的券，给足购买时间，到期开号，抽中的人能直接升级贵宾会员，能享有三地满座楼和满香阁的大额优惠，免费拥有当季新品和附赠品。

        把开奖那天跟寿宴开席绑在一起，梦幻联动，相互影响，应该会吸引不少京城上层人士前往，在这种场合下当选锦鲤，不管嫁人与否，谁不赞上一句命好，在现代运气是加分项，在古代几乎是决定项，命格好，是婚配市场上的有力竞争人选。

        而且名字要是取得好，又能侧面展示教养才华，夫人小姐整日聚在后院里，有机会出风头，不得使劲攥着，这出在哪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整套妆品才五十两一套，没落的勋贵家族都是能负担得起的，为了增加中奖率，多买几盒对于她们来说也不算是负担。对郑清婉来说，每人多买几盒，日进斗金不是梦啊喂！

        “不会标价的，你别急，明天我跟妧娘见面再商议下，我只是初步想了一下，还不成熟。”郑清婉卖了个关子。

        玉画也不痴缠，见她缩回脚在床上躺平盖好了被子，便端着洗脚水行礼出去了。

        可惜她们不爱背包，要不然她非得榨干她们所有的钱不可，郑清婉还没睡着看着床棱暗暗想着赚钱大计。

        不过这样也挺好了，一步步来吧，她停止了狂热的赚钱想象，实在抵不住汹涌的倦意进入了梦乡。

        郑清婉工作的时候常常加班，有时跟国外的客户开视频会配合着时差快五点睡，八点起来办公效率都还在线。

        她这娇小姐身体跟她当初不一样，晚上十二点睡早上六点半起都虚得眼底乌青，脸色苍白，玉书在她耳边催了好几次起床，她才勉为其难地睁开眼。

        将军的女儿难道不应该骑马射箭，能摔能打，身体倍棒吗？她怎么觉得原身除了头脑简单有点像武将，其他的怎么完全不像啊？

        困倦如她，梳妆的时候坐着的时候不禁眯着眼向后仰险些摔了下去，还好玉书一把扶住了她。

        “粉打厚点，别让看出来了。”她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是，夫人，早膳还准备吗？”玉书给她挽好发髻，选了身水蓝色的褶裙放在旁边的衣架子上。

        “世子不去，泰半是不会留饭，做些简单的就好，我应该很快回来。”郑清婉只让玉书涂了粉，她自己取了整套妆品的黛粉对着镜子开始画眉。

        颜色好看，粉质细腻，也好晕染，没有其他黛粉奇怪的味道，不错，她在心里小小地惊叹了一把。

        胭脂选了稍微红一些的，想显得好气色一些。今儿去找妧娘做胭脂看看能不能做些眼影粉出来，她看着妆面还可以再完整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她趁日头还没太上来就去了康安院，请安时间不长，她给王妃说等下要出门，王妃也没有反对，还让她早早回去别耽搁行程。

        能有这样通情达理，大度包容的婆婆算是她的幸运，毕竟大部分已婚女子活动范围受夫家限制，不可能像她这样连着两天出门。郑清婉很感念这种宽容，谈话间也是顺着王妃的意思说，一派其乐融融。

        吃过早膳，在软榻上眯了一会儿，她便乘马车去京大街的满香阁。

        在车上她理了理思绪，葡萄染衣和酿酒还没找到厂家，给谢毓的信不知什么时候能收着，牛羊肉暂时没出路，安叔运硝石的队伍才出发不久，任务布置下去，她现下在京城能忙的就是两个铺子上新的事情，包括产品，装修，化妆刷，她都还没找到厂家。

        再说吧，掀帘看着马车快到了，她停止了思考。

        “夫人。”妧娘知她会到一早站在店门口等着，此时立在马车旁伸手扶着她下车。

        “妧掌柜早啊”郑清婉回神日常寒暄。

        “夫人也早，瞧着夫人眼底发青，可是昨晚没睡好？”妧娘关心地问道。

        “妧掌柜眼睛真厉害，我今早特意抹了厚厚一层粉，这都能被你看出来。”郑清婉惊异地挑了下眉，昨儿天色有些黑了，今儿跟着进店的时候才发现隔壁的门店大门紧闭，不像做生意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旁边那店为何不开门？”

        “那是扬州沈家的胭脂铺，前几个月做不下去关门了，还没找到买家。”妧娘解释说。

        “扬州沈家？不就是之前安叔说莲春园的东家吗？他家还有胭脂铺呐，不过沈家家大业大，怎么还能做倒闭，硬砸钱也不至于才是。”郑清婉迈过阶梯进了后院。

        “那是他们家胭脂铺惹上庆云长公主了，被迫的，不过本来他们家店就不如咱满香阁卖得好，关门是早晚的事。”说到后面妧娘神采略有得意。

        “嗯？庆云长公主，她不是有个华宴楼，怎么还掺和胭脂生意？”郑清婉不解，追问道。

        妧娘带她进了屋，落座砌上茶水才悠悠说道:“沈家如今的当家人是嫡长子沈恪晏，素有才名，容貌昳丽，虽身为商贾不能参加科举，但也是江南炙手可热的人物。庆云长公主听说后想召其入府为面首侍奉左右，被沈恪晏当场回绝后，恼羞成怒，处处针对，胭脂铺不是沈家主要赚钱的铺子，长公主祸害后也就关了。”

        这桥段俗套，却也精彩，她蛮欣赏这沈家当家人的做派，可惜身份太低，区区庆云长公主就被压过了。

        妧娘停下喝了口水接着说:“夫人当时在宫里，不知对青石台案有没有印象？”

        青石台案，今年入春时发生的一场大事，跟春闱有关，有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下马，女主的父兄就是通过这件事捡了缺漏被升上去的，起因是御史台弹劾某驸马在京中买卖考题。

        这驸马，该不会就是庆云长公主的那位吧？她越想越有可能，把目光投注到妧娘身上，希望她能回应自己想要得到肯定的眼神。

        “夫人想得没错，确是庆云长公主的驸马，不过这消息是沈家透露给御史台的。庆云长公主彼时为了撇清关系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气力再针对沈家，直到最近才慢慢敢出府活动。”

        “倒是我小看了沈家，这等密辛都能搞到手，不过既然庆云长公主不再打压，这铺子怎么还一直闲置？”郑清婉把话又绕回到这个铺子上。

        “奴婢不知，不过这铺子一直没人买是真的，买了相当于直接卷入两者争斗，做买卖的安全还是要首要考虑。”妧娘回答道。

        听妧娘这么说，郑清婉在心里默默打消了盘店做火锅店的打算，铺子连在一起，方便管理好消费，要不是没有足够的钱，她都想把这附近的店都买下来，联动做购物广场，还能打通几个，变成一个大的活动范围做超市，完美将现代设施本土化。

        不过京大街是京城的主街，有两家店已然不错，购物广场能做，就是目标太高，上面关系不好打通。

        她默默地惋惜了一下，喝了口茶问:“你快告诉我沈家一介商贾怎么搞到的消息？”

        “沈家在京有个逍遥坊，奴婢听说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在里面快活的时候不小心透漏的。”妧娘骤然压低了音量。

        “逍遥坊？”怎么提到这个地方妧娘莫名小了声音？

        “就是风尘女子待的地方。”

        “没想到沈家还有这等产业，长见识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妧掌柜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郑清婉没有同一般女子觉得这地方晦气不想讨论，而是饶有兴趣地把话题引到了妧娘的身上。

        “贵夫人们喜欢在满香阁二楼茶室闲聊，奴婢侍奉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妧娘没有隐瞒回答道。

        好吧，京城处处是八卦，她还是比较适合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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