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江投资

北河公司没有那么大的会议室，就在外面租了个小礼堂。李天成把之前开会领导们在主席台上排排坐的规矩也改了，上面只有一个主发言台。走进北河公司职工大会会场时，现场已经坐满了人，他找了个前排位置坐下。旁边坐着的是卫华，卫华今天能来开会，倒也没有让他感到谅讶，毕竟是公司改制大事。“全民基金接管国资委股权这样的大事，李总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下，真是不够朋友啊！”

        李天成看着卫华那装无辜的嘴脸，虽然心里想的是我才没你这样的猪朋狗友。嘴上却也得来另一套，“做为公司主要投资人，关心公司发展，真心感谢卫总。全民基金还是没影儿的事，让我怎么通知卫总，真是天大的冤枉。现在全民基金准备筹款成立，这不第一时间邀请你来参与，请你一定要支持全民基金。”

        “我能购买多少基金份额?”卫华问道。“这事由基金筹备宋总负责，今天他会给大家说明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有钱了不起啊!李天成赶紧推得一干二净。

        今天的会议由江波主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还有些不习惯。先宣布了中央对北河公司改革的决定。一家市属国有中型企业，受中央关注，这是拿大炮打蚊子，小老百姓只有接受的命。江波又介绍了一些改革小组的工作情况，接着让宋一飞上台。

        宋一飞先讲了基金筹备的情况，接着又道：“全民基金成立的目的就是为在座的各位赚钱，所以管理团队很重要。其它的基金由发起人负责管理。而全民基金公司则是介于投资公司和基金公司之间，属于新创。有相同的部分也有不同的地方。原则上公司董事会由投资人选举产生。不同的地方是选举方式不是按投资额的多少分配，而是按投资人每人一票的方式。为了建立公平的原则，所以公司会设定一个投资限额，比如投资金额不能超过年社会平均工资的三倍。为了保持公司董事会的独立性，董事会将建立一个督察室，对投资人通过另一人或多人代理方式投资进行处罚。这种白手套不只你们不喜欢，我也觉得恶心。”最后一句说到人们心里去了，会场一片哄笑。李天成看着卫华愤愤不满的脸，心里暗自开心。

        “刚刚讲了全民基金规章制度草案，它不是正式的。因为公司还没正式成立，目前全民基金发起人只有两位，今天全民基金开始正式召集发起人，有了我们的投资，我们才会成为北河公司真正的主人，北河公司才能为我们赚钱。”宋一飞开始热情动员圈钱。

        “我就是另一位发起人。”李天成不能闲着，站在了讲台中央。“全民基金虽然是社会主义改革试验，但我想信他会成功。我虽然投了资，但你们不一定要想信我，你们一定要想信自己。全民基金能不能为自己赚钱，由你们自己说了算。为了基金公司的独立性，我们应该建立回避原则。我在这里宣布，我做为北河公司总经理，将不在基金公司担任任何职务，基金公司接管北河公司国有资产后，我也将交出北河公司董事长职务，由基金公司派人担任。谁会成为我们北河公司董事长，我期望是你们当中的某一位。”

        “画董事长这么一个大大的饼，他们能吃到吗?”卫华冷笑着向刚走下讲台的李天成问道。建立回避原则堵死了他进入基金公司董事会的路，能不恨吗！

        “术业有专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任董事长。我不进入基金公司董事会，就不操那份闲心了。”李天成耍无赖道。

        宋一飞基本接管了会场，身兼数职的郑琳开始接受公司员工的投资钱款。其实就是做一做样子，安排了十几个有投资意向的人，抱着十来万的现金刺激一下众人。杨立伟领着头拿着基金公司开出的收据，不断向台下挥手，脸上笑开了花，倒也出自真心。台下闹哄哄的一片，有人逗乐子把身上的两三千块掏出来购买基金，郑琳也来者不据，谁身上带那么多现金。最后凑了两百多万，基金公司短时间运营应该没有问题。

        购买基金有理解宋一飞讲解内容的人，也有不理解，只当纯投资的人。北河公司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观望，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赚钱，把口袋捂得紧紧的。购买基金完全自愿，以后随时都可能赎回，上赶着的买卖不能成，基金公司热闹了一阵子，就慢慢平静下来。宋一飞看着巨大的资金缺口干瞪眼，只好找李天成想办法。“现在应该正成立基金公司，拿到基金牌照，对外销售基金。”李天成也只能用这个办法，又期望的对宋一飞道：“基金公司的事，我会尽量不插手，以后全靠哥哥你了。”

        宋一飞急了，“那怎么行！各个行政部门还须要你来跑。”

        “行政部门我会让上面打招呼，基金公司的成长必须建立在透明的原则上，我要是过多插手基金公司内部事务，后来者就会有样学样，规则难以建立起来，基金公司独立性就会受到投资者质疑。”李天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一飞理解李天成的担心，只好自己负责起来。召集投资购买基金的一百来位发起人开会，不管是最高限额的投资人，还是两千来块的投资人通通到场。第一个正式事项是选董事会，每人都有选举权和投票权。根据草案，董事会由十三人组成，今天会选出五位董事，剩下的八位会在基金接管北河公司国资后补选。每个愿意出来竞选公司董事会董事的投资人必须以演讲，承诺的方式告诉大家你的竞选理由。宋一飞看着大家，现场的人基本是北河公司员工，都把眼光望向李天成。李天成没有说话，除了投那一票才来，基本上是不准备干啥！

        整个会场静了下来，宋一飞只好自已带个头，宣布竞选公司董事会董事。杨立伟出人意料的也站了出来，李天成忍不住看着他。“我准备辞了政研室的工作，进入基金公司。”好不容易考的公务员说辞就辞，杨立伟这句话令李天成都有些汗颜，让人佩服。

        一百来人选五个董事，二十比一的比例，机率很高。但是第一次这样的选举，很多人都还没适应，出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六个人站了出来参加选举。陈亚威虽然只投了一万块钱，也在其中。面对这么多人，讲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不过还有不如的。草草的演讲后，投票的结果是他当选，让他有些激动。

        现场五位董事投票选出了董事长，宋一飞全票当选。李天成知道这样的机率以后会难得一见，不由会心的一笑。

        宋一飞继续主持对基金公司制度的表决。因为是初创，所有投资人都没有更好的意见，基本都是同意票。包括监督制度和回避制度都按李天成和宋一飞的想法通过。

        最后宋一飞准备宣布公司成立，杨立伟却提议给公司取个名字。“一直用全民基金，大家以为公司就叫全民，它只是一个概念。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类型的全民基金公司。还是起个名吧！”真是高瞻远足，宋一飞赞赏的点点头，征询大家的意见给公司起个名，一百来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宋一飞看向李天成，这么重要的事该你来吧。李天成笑着摇摇头，今天死也不讲话！

        “江河入海流，长江投资怎么样?”杨立伟建议道，“以后还应该会有黄河投资这样的公司。”

        真正的中国特色。宋一飞忍不住笑了起来。宣布长江投资公司成立。

        长江投资公司的成立须要更多的人手，宋一飞在外面又租了办公室，派已经从政研室辞职的杨立伟过去主持工作。从工商税务办了执照，准备到证监会去要基金牌照，想叫李天成一起去，又被推脱。幸好证监会没有为难，直接给了他。下一步就是联系银行销售基金，放出了风声却没有银行接招，只得又来找李天成。

        李天成也没闲着，改革小组事情千头万绪。国企经过数轮改革，职工已经有了免疫力。加上这次改革不涉及资产贱卖等问题，基本没有过激反应。只有几十位拥有行政和事业编制的职工不好处理，常常找他的麻烦。

        听了宋一飞的来意，李天成找来李政海，三人直奔银监会。韦主席很客气，批准了宋一飞的融资方案。基金销售的问题却推给了银行，让他们自已去找。李天成知道上次不小心得罪了人。找上面出面施压解决问题不是好的办法，还是让宋一飞回去准备邀请函，请在京的所有银行高层领导参加说明会。

        与宋一飞分手后，李天成和李政海来到水务集团，水务集团是北河公司的业务领导公司。水务集团老总出国考察去了，副总汪强接待了他们。李天成说明来意，希望水务集团能够接收一部分有编制的职工，这些职工专业对口，能够很快适应新的工作。汪副总脸上很不好看，水务集团及下属公司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更别说这么多有编制的闲散人员。推说这事他做不了主，等集团老总回来决定。

        两人只好又来到市国资委。王主任很关心北河公司改革的进展，问了李天成一些问题，提到有编职工分流这个问题时也很为难。你们先解决一部分再说吧。现在就是行政单位想要有个编制都很难，更别说企业了。有困难找政府，你们去市政府活动一下看行不行。这下又被推到市政府。

        市政府负责国有企业的是郑副市长，看到李天成和李政海风尘仆仆的样子，让秘书给两人彻茶。李天成有些口渴，一口就干了。郑副市长笑盈盈的看着他。“很辛苦吧！年轻人就是要劳其筋骨，才能得到磨炼。我在你这年纪，也是在山沟沟里摸爬滚打。”一副长辈的慈祥尊容，让李天成心里一惊。这才省得，郑副市长正是郑琳她爹。

        “郑市长是市里领导，作用重如泰山，工作日理万机。我只是一家小公司的经理，不和领导您比，才能稍有自足感。要是和您比，我就只能回老家比试种地了。”李天成故意做出泄气状。郑副市长哈哈大笑，“你也不要谦虚。外面虽然有些公司的老总比你还年轻，但在国企青年领导还很稀少。怎样提拔青年企业家，这是市里以后要关注的一个方向。”

        这是市政府的事，李天成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趁着郑副市长心情好，赶紧汇报工作。听完李天成的汇报，知道是想让市里出面解决有编制员工的分流工作。郑副市长叹了口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某些人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中央和市里正在逐步取消编制，同工同酬，到时有无编制还有什么区别。这些人就是想不通。你们做为公司领导，要多与他们沟通，帮市里解决问题。”

        李天成心里恨不得骂人，你们出的政策，问题解决不了时才想起我们下面的人，有没有天理啊！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取消编制，同工同酬，我也赞我。可是现有编制仍然存在，某些人食古不化，只看到眼前，没看到未来。不愿放弃眼前的利益，我们也没办法。您看能不能先解决问题，等以后政府单位取消编制时一起处理。”

        “取消编制要一步一步来，你们还是要多做工作，争取他们同意放弃编制。比较顽固的以后再说吧。”郑副市长亳不松口，最后留了条缝。“你和郑琳是同学吧！有时间到家里玩。”

        “我们是北大同学。就怕打扰到您！”李天成知道这是赶人，站起来准备告辞。

        “不会打扰，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可以到家里吃饭。”郑副市长邀请道。

        李天成懵了，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刚刚还在求人，现在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李政海无比羡慕，副市长请客到家里吃饭，这是多么的荣光。李天成却像是霜打的茄子，有出卖肉体的感觉。

        回到公司，郑琳已经在等着。肯定是她爹已经告诉她了，脸上的笑容像花儿。李天成假装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琳慎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到家里去吃饭吗?等下班后我们一起回去。我怕你找不到路。”

        李天成是真不想去，可想到要办的事，只能舍身喂虎。“下班后一起走，省我两车钱。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还是回去工作吧！”

        郑琳点点头走了出去，李天成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文静听话。要是两人以后有了某种关系，以她强势的性格。自己只怕会吃尽苦头，死无葬身之地。李天成想要的是相互尊重，相互体谅，相知相解，相濡以沫。不由得想起王雪甜美无邪的笑容，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今天工作是否一切顺利，吃饭没有，吃得好不好。

        郑琳要是知道李天成现在想什么！只怕会立马冲进来狠狠的把他踩扁，还要踩扁三次，撒点盐，哚巴哚巴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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