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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大打出手


“墨珩你做什么?”

        “左世子你们别打,快别打!”

        惊呼喝止一时乱在了一起,女席这边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透过花木间隙,看那边混乱的人影,飞舞的碗碟,又听到那些声音,谁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大家都站了起来。

        “禁军侍卫何在?”首座上的皇帝勃然发作,一挥龙袍袖子,“给我把闹事者抓起来!”

        一句话比什么刀枪棍棒都有用,没人敢再吵闹说话,男席那边又打了两下便被重重的禁军侍卫压制住,片刻,两个人被押到龙座前。

        “嘶——”

        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看清那两个人时,抽气声仍旧是此起彼伏。

        那两人是谁?一个是长安侯长孙,出了名的才子,被公认为长安侯府将来最有作为的墨珩,另一个是长乐侯世子,才至弱冠便已在仕途上有所成就,被频繁称赞老成稳重的左清蝉。

        这两个几乎可以算是权贵弟子中最优秀的存在,不,不单是权贵子弟,天下年轻人中他们都是极为杰出的,怎么今日贵妃寿宴陛下面前,竟毫无分寸地动起手来?

        有人想到他们彼此家族间的宿怨,想起近段时间的风言风语,有人忧愁紧张,有人冷眼相视,有人幸灾乐祸。侯夫人则轻呼一声险些踉跄,苍苍赶紧装模作样地扶住她,抬眼看到左清蝉的妻子顾氏脸都白了,欲要上前被身边的人拉住。而房卿兰也是震惊无比,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冷静地把各方动静都收入眼底,苍苍看向墨珩两人,因为距离远,男席那边的人又都涌出来挡在前面,她只能依稀看到他们跪在花园的地面,身上照耀着淡淡阳光,情状都颇为狼狈。先动手的是墨珩,他就还好些,而左清蝉外衣烂了,头发散了,如玉世子形象一朝毁尽。

        苍苍心里竖起大拇指,这两位做戏做得还真是逼真。

        她视线再移,便看到皇帝殷央身后立着数个皇子,殷据殷灏赫然在列,前者就是那冷眼旁观的,后者则神色忧急不是作假。至于殷央本人……他坐着,正面被人墙挡住,苍苍只能听到他饱含怒意的问话,而墨珩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苍苍和侯夫人对视一眼,两人满面急切地往前去,侯夫人带来的一个嬷嬷和一个侍女负责开路,走至一半六神无主的顾氏加进来,房卿兰也想跟来,被左相夫人拦住了。

        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墨珩正气愤难当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跪在身旁的左清蝉冷笑不止,侯夫人一看差点背过气去:“你这个逆畜!当着陛下娘娘的面,你撒什么野!”她慌忙给殷央跪下,惶恐地连声道,“陛下,墨珩冲撞了圣驾,您念在他年幼不懂事,还请开恩啊,莫与他一般计较了。孽障,还不向陛下认罪!”

        那神情态度,果真是生怕殷央追究,除此之外还有更深的不安,连连给墨珩使眼色。

        墨珩低叫了一声“祖母”,想过来却被禁军侍卫摁住,他仿佛也明白过来自己的行为错大了,神色几变,正色向殷央叩首:“陛下,臣一时鲁莽,请陛下赎罪。”

        墨珩虽然是白身,并无官职,但侯爵后人身份尊贵,总不能与“草民”相较,所以大央有这么条规矩,爵爷的直系血亲,无论有无为官,官方自称一律可为“臣”。

        殷央那张国字脸缓和了些许,示意景贵妃扶起侯夫人,但不可能轻易放过两个闹事的人,他怒气犹在地喝问:“你们说说,在朕爱妃的寿宴上动手是何道理?……墨珩你闭嘴,左清蝉,你来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左清蝉抬起头来,人们才发现他一边眼角淤青,颧骨发肿,嘴角还挂着血丝,墨珩下手不轻啊。

        也是,墨珩虽然年纪稍小,却是文武兼修,左清蝉一介文士岂是对手?

        比起墨珩,左清蝉冷静得很,他先是伏身叩首,再开口道:“惊扰了陛下和娘娘臣深感惶恐,但此事并非珩贤弟的错,还请陛下不要降罪于他。”

        “哦?不怪他难道怪你?”殷央皮笑肉不笑:“墨珩,你觉得是谁的错?”

        墨珩斜也了左清蝉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不需要你来假惺惺。他挺直着上身双手抱拳:“陛下,方才的确是臣先动手,臣愿受罚。”

        这厢景贵妃扶起侯夫人到了一边,听得此话再看看墨珩的架势,掩嘴一笑:“陛下您看我这个侄子,学了点武艺又出去读了几年书,真把自己当成侠士了。”她回去揉揉地拍抚殷央的背部,精算双眼扫过左清蝉,“我了解我这侄子,他可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此事必然是有原因的,您不妨问问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在闹。”

        苍苍就知道景贵妃会这么说,大好机会她怎么能让这事就这么算了,殷央不好说的话她来说,必定要让“审问”进行下去。

        果然殷央顺着梯子下来,缓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别净打太极来糊弄朕!”

        左清蝉静了须臾轻叹一声,虽挂了彩但俊色犹在的脸上浮现一抹难堪,拱了拱手道:“本来家丑不该当着陛下与众位长辈的面宣扬,但闹到这个地步,再不说出来有害无利,臣便一一说来。”

        殷央挥了挥手,其他人也都闭口倾听,整个花园里唯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左清蝉开始述说:“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段日子来市井中的传闻,说是我左氏要低价收购长安侯府下墨记的矿石。那些不堪的言论臣在此也不赘述了,只说此事的影响。”

        “墨左两家向来有些不和,这谣言一出更是让我们陷入近乎敌对的状态。大央以和为贵,我左氏又岂能不知,便想方设法欲化解,方才臣便是又提及了此事,想与珩贤弟于宴会后好好谈一谈。大概是臣口拙,言辞不当,这才叫珩贤弟误会了去。”

        说着就着跪姿很诚恳向墨珩欠身。如此姿态,看得围观的大臣命妇是暗暗点头,无论如何这份风度好极,反观墨珩,明显就义气用事了。墨珩嘴角微吊,偏头避过:“左世子言重,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如果我说谣言并非我左氏的意思,而是有人借长乐侯府的名义刻意放出,以使你我两家更加不和呢?”左清蝉毫不气馁,扫去疏冷之色,郑重地道,“清蝉不求别的,但求珩贤弟能给我一个澄清的机会,尔后再决定你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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