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门（五）
这世间女子，多少都有些口是心非的毛病，柳欣妍也不例外。
若要问她愿不愿意给唐敬言生孩子，答案绝对是肯定的。至于什么时候生，柳欣妍觉得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事，孩子来得早或者晚得看缘分，最好的例子就是元宝。所以她是真的不急。
“你年纪确实是不大，但敬言呢？他年纪可不小了，寻常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哪个膝下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怎么说呢？模样好在很多时候是很占便宜的，比如唐敬言，明明比柳欣妍大了十岁，但因为那张脸，就算诓人说他才刚弱冠，只怕也是有大把人相信的。
因为唐敬言那张脸太有欺骗性，让柳欣妍在绝大部分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已经那么……老了。
“好啦好啦，女儿知道啦，您女婿年纪大。今年……您就别指望了。”距离年底才一个来月，就算她是母鸡，这下蛋孵蛋的，时间也紧得很。“明年吧，女儿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让您做上外祖母。”
季敏尚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她的经验而言，只有生了儿子，外姓媳妇才能真正在婆家站稳脚跟。
“姐夫，再来！再来！”窗外，是元宝特别有精神的声音，本来壮志满满的柳欣妍突然就打起了退堂鼓，“不然……还是先生个女儿好了。”
要是生一个像元宝一样调皮的男娃，等到孩子能跑能跳，元宝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届时这舅甥凑在一块儿，只怕不管在哪家，哪家的房顶都危险。他们的耳根子，更是别想清静了。
季敏本想说唐家人估计都盼着唐家长孙，但随即想想，这生男生女的，还是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不是她说想要让妍妍生个儿子，妍妍就必然能生个儿子的。只要妍妍能生又愿意生，迟早是能生到儿子的。
“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
…………
因为不怎么愉快的早市之行，季敏别说准备丰盛的回门饭了，简单的都备不出来。但既然是新嫁娘回门，自然是不可能举家出去吃的，正准备让女儿、女婿受点儿委屈，随便将就一顿的时候，柳家的门被敲响了，是‘金玉满堂’送来的席面。
于京城酒楼之中，第一楼的名声最大，金玉满堂次之，但那是指直接在酒楼里头用饭的情况。若论外送的席面，那么金玉满堂称第二，大约没有别的酒楼敢厚颜抢第一。
无他，虽然在金玉满堂定席面的人兜里肯定是不缺银子的，但他们的住所却可能是天南地北的。众所周知，为了最大程度保存食物的色香味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楼里直接用餐。这席面外送，却最大程度保证与刚出锅时候的口味相差不大，除了金玉满堂，其他酒楼都逊色了不止一筹。
送席面是个技术活，摆盘不能乱，汤水不能洒，入口温度正合适……要求虽然苛刻，但到手的跑腿银子也很可观。几个伙计接了活儿，紧赶慢赶地把席面直接送到柳家门外，只等门开了，他们把东西往里一送，完活儿了走人。结果门一开，门里面无表情，门外的笑意都僵在脸上。
站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本来晶莹剔透的肉片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肉色，领头的伙计急了，壮着胆子问，“这，这儿是柳家吗？”
“嗯。”
唐敬言惜字如金，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开始小声交流。
“应该没送错地方吧？”
“我原来住过这里，肯定没错！”
“不是说这是喜宴吗？怎么瞧着不像啊？”
“嗯……可能和我一样？我当年成亲的时候特别高兴，连续傻笑了两个时辰，然后脸酸得厉害。”
“就你？人家娶媳妇儿靠脸，你娶媳妇儿拼命，能一样吗？”
“姐夫？他们在干什么呀？”元宝腿短，在身后追了唐敬言半天，这才有机会抱住他的腿。
低头看了眼元宝之后，唐敬言的眉目一样舒展了开来，虽然还是没有明显的笑意，但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送吃的。”
“吃的呀？好吃吗？”问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元宝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说实话，还不错。但唐敬言没准备收下这来历不明的吃食，于是他摇了摇头。
下一刻，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在接近唐敬言的时候打了个偏，落在了元宝脑袋上，紧张地踩了几爪子。
“咕咕咕咕~”
元宝：“……”什么玩意儿？
信鸽大同小异，但从送信的竹筒和脚环可以区分它们的主人。这头信鸽，是锦衣卫专门养来送信的。
唐敬言一把抓住了本也没有准备跑的信鸽，将它翻转了过来。打开竹筒之前，唐敬言的目光移向了某处，某处隐隐传来还算整齐的‘唰’的一声。
“嗯……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跟做坏事似的。
“不然呢？”
“出去和大人说这席面是咱们几个一块儿花银子定的啊。”顺便恭喜大人新婚之喜？
“万一大人让咱们留下一块儿吃，就定了那么几个菜，你好意思和大人一块儿吃吗？”大人的命令没人敢拒绝，但和大人一起用饭？太可怕了！
“就算打了照面，大人也未必认得我们。”这话扎心，几人都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信是用暗语写的，大人看了信知道这席面能放心吃就成，咱们走吧。”
…………
“姐姐！娘！快快快出来！有好吃的！”
听到元宝的声音，柳欣妍起身就往门外走，不是因为贪吃，而是因为再在她娘跟前坐下去，可能就不止三年抱俩了，直接是一直替唐家开枝散叶，生到她不能生为止。
“这席面，你什么时候定的？”定席面这样的事，就不是她娘能做出来的。
“有人送来的。”具体是什么人，唐敬言还真不知道，只能从暗语中知晓是他的下属。
“那，能吃吗？”
元宝问好不好吃的时候，唐敬言摇头，这会儿柳欣妍又问能不能吃，几个伙计郁闷地很想把东西再原样扛走。但出银子的是大爷，他们能做的就是及时把东西送到，然后转身离开。反正银子也出了，不吃是他们的损失！
“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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