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改观（一）
锦衣卫的信号烟都是特制的，经久不散，按照颜色来区分事态的紧急程度。
正常情况下，锦衣卫也和官场之中的其他官员一般，免不了内斗的情况，但遇上使用信号烟的特殊情况，却均都默认了守望相助。自然，在信号烟可见的范围内，锦衣卫们可以选择自保而视而不见，唯独不能落井下石。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锦衣卫们都会知道自家兄弟的大约位置，以便驰援。
元宝很容易满足，有好吃的，有亲人在身边陪着，在哪儿待着都成。
柳欣妍呢，同样觉得十分惬意，窗外那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荷塘，让拂面的风中都带了淡淡的清香。
这家饭馆就地取材，荷叶、荷花、莲子、莲蓬、莲藕……做了一桌子菜，元宝抱着荷叶鸡的鸡腿啃得香喷喷的，柳欣妍吃了一个藕夹之后，开始研究为什么她原来做藕夹的时候，下锅之前都是完整的，下锅之后就全散架了。
“喝点儿粥。”唐敬言见她研究得专心，舀了碗粥放在了她跟前。
柳欣妍看着粥里若隐若现的莲子却不免皱眉，那明显是没有去芯的，她也知道吃带芯的莲子对身体好，但她着实不喜欢那久久散不去的苦味。
“有点儿烫，我等会儿再喝。”不想太直白地拒绝唐敬言的好意，柳欣妍很聪明地寻了个借口。
“这是新鲜莲蓬里头的莲子，不苦的。”
柳欣妍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然后默默地吃完了整碗，待准备再添一碗的时候，被唐敬言阻止了，“还有不少菜，吃一碗尝尝味道就好。”
若只有唐夫人和唐姝婧，自然是跟不上唐敬言他们的，但她们身边有唐敬言派过去保护两人的锦衣卫，追踪到他们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怕被唐敬言发现，唐夫人拉着唐姝婧坐得远远的。不过距离再远，也挡不住唐夫人探究的眼神。
看到唐敬言给柳欣妍装莲子粥的时候，唐夫人捏住了女儿的手腕，“婧婧，你看到没，敬言居然给她……”
唐姝婧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在唐家，唐敬言虽然年纪最小，但还是很有地位的，他们爹呢，觉得唐家光耀门楣要靠唐敬言。唐夫人呢，出嫁虽然不定从夫，但夫如果有什么好歹，那肯定是要从子的。至于唐姝婧，在婆家能不能站稳脚跟，除了能不能给夫家传宗接代之外，看的便是娘家是否强盛，娘家兄弟是不是争气了。
做锦衣卫之前吧，唐敬言是真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其他俗事那都是不用他插手的。别说给爹娘姐姐倒茶装饭了，便是他自己的茶水和饭菜，那都是旁人装好了送到他跟前的。
当然，唐夫人是很能安慰自己的人，不多时，她就来了句，“这一点，敬言像你爹。”
‘齐巍也像的。’唐姝婧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在饭馆之内用完餐之后，大多数人会选择去外头的湖里泛舟，顺道亲手采摘一些荷花、莲蓬、荷叶之类。到了外头之后，这视野便宽广了许多。
柳欣妍眼见他们泛舟湖上，看着跟前吃得正欢的元宝，正暗自遗憾呢，就听有人指着某处惊呼，“火烧云！”
但此刻，既非日出，也非日落，并不该有火烧云才是。
“大人！”跟着唐夫人母女的锦衣卫并未刻意在唐敬言跟前遮掩行踪，但顾全两人的面子，也没有让她们知道唐敬言早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尾随。
听到有人喊‘火烧云’的时候，他们顺势抬起了头，入眼的是已经仿若弥漫天际的信号烟。
那漫天的红光，意味着事态紧急，想起近日就该进京的唐掌柜一行，几人紧张了起来。
听了其中一人的猜测之后，唐敬言猛地起了身，“我去看看，你们留下，护住他们。”
“大人！”像唐敬言这般身份，已然很少单独出行，今天算是例外情况。
唐敬言脚步一顿，“领命便是！”
见唐敬言要走，元宝急急喊了声‘姐夫’，柳欣妍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只拉住了元宝的胳膊，“你姐夫有急事要办，一会儿就能回来。”她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不给唐敬言添乱。
事情还未有定论，唐敬言确实没法解释，听到柳欣妍这么和元宝说，他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唐掌柜一行有可能出事的猜测，自然是不能和唐夫人她们说起的，是以在唐夫人她们问起的时候，几人只能含糊其辞，说唐敬言是突然接到了紧急任务。
“那你们怎么不跟着？就让敬言一个人去吗？”
“林佥事会跟着大人的。”几人只能忽悠唐夫人，说林枫和唐敬言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一同执行公务。
林枫是跟着唐敬言最久的，久到不论是唐夫人还是唐姝婧都很熟悉了。听到有他跟着，两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季泉那儿的情况，比想象中好些，那些个流匪之所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最先只是为了追杀前头路过的那拨人。自然，其中有些流匪瞧着唐掌柜的一行排场不小，有意来个一箭双雕，反正也是干一票，银子多也不压身。
但季泉几人比他们还杀人不眨眼，且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刀刀致命，凶狠异常，那些人便打消了主意。但虽然萌生退意，双方却依旧对峙着，因为一个被手下护送着逃进了唐掌柜马车的人。
面前的男子和唐敬言差不多年岁，这会儿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外头的流匪虽不愿继续和季泉他们打斗，但态度强硬地要求唐掌柜他们把这个男子交出去给他们处置。
那意思很明白，只要交了人，他们立马就退。
胡镖师手下不如季泉他们武艺好，有死有伤，估摸着若是再打杀起来，还会死更多的人，便有心劝说唐掌柜的把人交出去。
唐掌柜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做生意之所以这般成功，多少也是因为他身上带着股江湖人士才有的侠义之心。
“把人交出去？交出去之后，他还能有活路吗？”
齐巍摇了摇头，觉得应该不会有。但他没有底气说任何话，因为真的打起来，他可能连自己都护不住。
唐掌柜的也知道女婿就是个玩儿笔杆子的，于是掀开了马车帘子，“那谁……你过来一下。”
季泉警惕了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地退到了唐掌柜的跟前。
“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如果我想护住他，咱们能有胜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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