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激将法
须臾，三张错愕的面孔互相两两对视。
宁安浩率先反应过来，冲进门，长腿晃了几步，从玄关跨至客厅，来到林堇序身旁，激动道：“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九栋那边吗？”
林堇序疑惑地偏头，扶正墨镜，淡淡地说:“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叫你别上来吗？”
宁安浩忙解释，“我没——”
玄关处，蒋若萱转了山路十八弯的语调打断了宁安浩，“佑泽哥哥，你想喝着什么？我给你拿呀。”
她说着，身子一软粘在俞佑泽身上，手自然攀上他的手肘。
林堇序和宁安浩视线立时就被蒋若萱的语言及行动吸引了过去。
宁安浩啧了几声，感叹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来俞佑泽喜欢那种类型！”他用眼神上上下下冒犯了蒋若萱一番，语气轻佻，“看看这身材前凸后翘的，确实极品！没想到他眼光这么好。”
他转而又对林堇序说：“之前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看来是我太天真，贬低了他的品味，没想到他外表看起来正经，内心却这么闷骚，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林堇序冷笑一声，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打得宁安浩嗷嗷惨叫，忙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眼泪汪汪。
俞佑泽深知蒋若萱三分钟热度的脾性，她属于典型的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今天她对自己如胶似漆，说不定明天就又换了个新欢。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娱乐圈的大红人，虽然说因为‘那件事’，蒋向东有意把蒋若萱许配给他，但他却并无此意。
他根本无心恋爱，更别提结婚了。
“呃……不用了。”他挣脱蒋若萱滑腻的纤臂，不去看她快低至胸前的v字裙，把她扶正站好，神色如常道：
“先不说这个，蒋若萱，你这里是几栋几号？”
“九栋1404，怎么了？”蒋若萱哂然一笑，狐狸眼丝毫不内敛地放了一个电，“你可要记住了哦，下次来找我千万别找错。”
九栋？可他们刚刚去的不是七栋吗？难道是他记错了？
他继而冲宁安浩确认道：“我们刚刚是进了七栋吗？”
宁安浩捂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是的。”
俞佑泽弯腰将脱了一半的鞋子又重新穿好，宁安浩见他要走，为了避免呆在这再遭受毒打，忙跟在他屁股后面喊：
“俞佑泽！等等我！”
“诶！佑泽哥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蒋若萱看俞佑泽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气得直跺脚，心里不禁怒骂了几句。
她深吸几口气，心想不能同男人斤斤计较，稳定了思绪，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还在气定神闲饮茶的林堇序，她闪着灵动的大眼睛说：“林小姐，你不跟过去吗？”
林堇序抬眸，“蒋小姐刚刚的黑洞理论还没讲完，我为什么要跟过去？”
蒋若萱重新坐回林堇序的对面，说：“我看你和那非主流挺熟的，你们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林堇序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矢口否认道：“你想多了蒋小姐，我们顶多算主仆关系。”
蒋若萱将茶色的卷发绾至耳后，她今天妆容偏重，厚涂的正红色口红使她平添一份妖冶妩媚，她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真羡慕你们，要是我和佑泽哥哥也与你们这样亲热就好了。”
林堇序不想再与她继续谈论毫无意义的话题，她淡淡道：“蒋小姐，你认为黑洞可以被人类的思想所填上的依据是什么？”
谈起学术理论，蒋若萱一贯上扬的嘴角垂下，她笑与不笑的神色简直判若两人，不笑的时候，那犹如狐狸的长相看起来稳重且若有所思。
“这就得从头说起了。”她抿了口茶，正视着林堇序，表情严肃，“此黑洞非彼黑洞，它只拥有真正的黑洞几个微不足道的特点。为了方便，我们把树林的黑洞叫黑洞一号。”
“据研究发现，黑洞一号不具有能使时空弯曲的引力场，它不能束缚住光，也不可桎梏生物体在其内部中的运动。排除温度影响，人类乘小型直升机进入黑洞一号内侧，确实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当然，仅此是不能说明黑洞一号不是永无止尽的，但目前科学家们已经能对黑洞一号的内部构造有了很好的解释。举个例子，黑洞一号就好比在希腊亚各斯古城旁边的海域里，有一个声称是‘海洋黑洞’的地方，在那里……”
她突地注意到眼前的女人一直在盯着手里的茶杯，于是提醒道：“林小姐，你在听吗？”
林堇序的确从蒋若萱刚讲到时空引力场时就没再仔细听了，她瞟着茶杯表面的水波纹，她拿得很平稳，甚至可以说茶杯在她手中是静止的。
但那茶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却一点点泛起层层波澜。
她极好的听力探知到，在不远处，有一股诡谲的气息正蠢蠢欲动，同烟雾向四周弥漫开来，连带着整个房间都因其气息的湍急流动轻轻震颤起来。
她思忖片刻，站起来颔首道：“蒋小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她没等蒋若萱回答便往玄关处走。
“等一下！”
蒋若萱站起，林堇序止步，她靠近林堇序，似笑非笑。
“林小姐，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不要打俞佑泽的主意，你要知道他是我的。”一双狐狸眼透出警告的意味，她虽比林堇序矮五公分，但气场丝毫没被比下去。
林堇序没作出任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给了眼前的女人怎样的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对俞佑泽感兴趣。
她也懒得去猜测蒋若萱的心思，本想一走了之，但考虑到之后还得和这个似乎满脑子都是谈恋爱的蒋若萱打交道，她决定还是得维持两人的关系。
毕竟蒋若萱人长得漂亮，学识渊博，而且并未招惹到她，所以她对蒋若萱还是有些好感的。思来想去，她认为此刻只有唯一一种方式能不破坏她和蒋若萱的关系。
那就是，微笑。
她微笑。
但仅仅是简单的嘴角上扬，对她来说却很艰难，她尽可能表现得“平易近人”一些，“蒋小姐误会了。我先告辞了，下次见。”
门被关上。蒋若萱立在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哪哪都不自在，她没看懂林堇序刚才是在微笑还是在苦笑。
算了，管她呢。
不管林堇序怎么笑，她倒是会心一笑，心里有了十足把握。
俞佑泽对自己这种荷尔蒙爆棚的女人都故作矜持，不冷不热的，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对那个喜怒无常、室内戴着墨镜、大热天还带着皮手套的神经病女人有兴趣。
除非天塌了，地崩了，世界毁灭了。
俞佑泽和宁安浩从九栋十四层乘电梯到一层，又从七栋乘电梯到十四层，出电梯，结果又回到了九栋十四层。
如此反复了四遍，期间电梯停在十五层，十三层也全都行不通。
两人最终放弃了电梯，改走楼梯。
“他妈的，绝对是哪个怪物搞的鬼！看爷爷我逮到他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宁安浩气喘吁吁爬到十三层，沿途已经把怪物的祖宗骂了个遍。踏上通向十四层的最后一节台阶时，他感到头晕，捂着心口，心率快得异常，仿佛心脏即将要冲出胸腔。
“我……我不行了，我感觉我要得心脏病了，他妈的，终于到了！”
一旁的俞佑泽并未吭声，他一步横跨三阶台阶冲了上去，望了眼楼上的层数标识，又回到宁安浩面前。
“这个方法也行不通，我们没有破除循环，现在我们还是在十三层。”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再回到九栋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破除循环，上到十四层。
宁安浩刚准备破口咒骂，隐约听见天花板传来“梆梆，梆梆”有节奏的声响，像是硬物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这是不是在挑衅我们？！”
他挽起袖子，作势要冲上楼梯。俞佑泽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们既然上不去，就想办法让他下来。”他顿了下又说：“我感觉，不仅十四层很奇怪，这栋楼明明住了一百多户人家，但我们上下楼这么多次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一点声响都没听见。”
宁安浩长叹口气，答道：“因为我们进入了里世界。”
俞佑泽投去疑惑的目光，“里世界是什么？”
“这应该是那怪物的能力。我听我父亲曾说过，一个怪物执念太深就会在内心形成里世界，倘若他有显化能力，里世界就会变得和现实无异，甚至可以取代现实。”
“那该怎么破解？”
“我们两个被他盯上了，只有他愿意放我们，我们才能出去。”
话音刚落，楼道里的感应灯倏而熄灭，四周一片漆黑，无论宁安浩如何发出噪音，灯也不再亮了。二人面面相觑，索性离开楼道来到走廊。
这里同九栋是一样的构造，狭长的走廊开设五扇门，电梯和安全通道在俞佑泽这边，另一边的尽头只有一扇飘窗。最令人奇怪的是，在走廊外的天空中，呈现仿佛蒙着雾霭的蓝色，水天一色，使人有种身处在海底的错觉。
宁安浩食指指向天花板，“他现在在我们头顶正上方。”
仿佛是为了响应宁安浩的猜想是否准确，天花板上悬挂的电灯从对面尽头一盏盏熄灭，如迎面而来的海浪一步步逼近，伴随着啪啪的开关声，直到两人头顶上最后一抹灯光熄灭，走廊已完全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两人打开手机手电筒，宁安浩皱眉盯着前方道：“他听得见我们讲话，看来，我们得狠狠气气他，把他逼下来！”
“怎么气？”微弱的灯光映着俞佑泽的脸庞有些苍白。宁安浩浑了他一眼，“哎呀，骂人你不会吗？”
俞佑泽无辜道：“不会。”
“行吧，那就看我的。”宁安浩试探地往前走两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喊道：“小王八蛋，有本事你下来啊，难道你连这个胆量都没有吗？”
楼上毫无动静。
“堂堂大老爷们只敢躲在暗处，使些爷爷我断奶就不玩的小伎俩，只会把我们困在这？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子，爷爷我行走江湖多年，儿孙满堂，也没见过比你还窝囊的窝囊废！”
楼上毫无动静。
宁安浩被点燃了斗志，他星星眼里蹿出了熊熊火焰，又喊：
“周祝平！你个克妻的晦气东西！太监都比你有种！不管你有多少个女人都会被你气死！都会栽在你手上，死得比窦娥还冤！”
“你注定会孤独终老，最后孤独而死，你的尸体连苍蝇和狗都不吃，你要是向上天求求情，积点德说不定爷爷我大发慈悲，纡尊降贵在你身上踩上几脚，破例允许你烂在我脚下！”
俞佑泽看宁安浩的嘴突突突像机关枪响个不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手肘碰了下宁安浩，小声提醒道：
“够了吧？别真的把他激怒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很明显一股迅速膨胀的杀气在向他们逼近。
宁安浩眼睛眯成一条缝，直视前方，“好了好了，来了。”
漆黑的长廊里，传来“砰砰”有节奏的声响。俞佑泽曾听过，就像是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愈来愈大，渐渐朝二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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