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好
第二天。
急促的闹铃刚响了两声，被褥里立即伸出一只白净的手，一把按掉闹钟。
阮黎婉顶着鸡窝头猛地起身，仅仅睁开了一条眼缝，行尸走肉般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看似脚步凌乱，却是准确无误地来到洗漱间，摸索着洗漱用品，平静地闭着眼开始刷牙。
一串动作流畅到不可思议。
整理好衣着，她打了个哈欠看向手机。
7：42。
还能吃个早餐。揉了揉脸努力清醒过来，阮黎婉提上挎包出门去。
来到楼下，本以为家里会空无一人，他们九点上班，这个点一般都还在睡。不曾想刚刚走下楼梯，扫了正厅一眼，当即僵在原地。
似乎是听到了下楼的声响，一道道目光缓缓地转移到她身上。
阮黎婉受惊地小小一跳，干巴巴地挨个喊了一遍：“爸爸、大姐、二哥。”
阮父淡淡应了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报纸，阮秦宁什么都没说，扫了她一眼就继续埋头于数据之中。倒是阮琼章看见她精致的打扮，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转瞬又恢复以往温和的笑脸。
“小妹这么早，是要去哪？”
阮黎婉微顿，乖声道：“跟邵先生约了要出去。”
“哦~”阮琼章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昨天见面感觉怎么样？”
阮父捏着纸报的手用了些力，不动声色地等她回话，另一头沙发上的键盘声似乎慢了下来。
阮黎婉离的不近，只以为他是随口一问，想来最初还是阮琼章给他们牵的线，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挺好的，谢谢二哥的介绍。”
大姐阮秦宁按键盘的手指一顿，抬头看过去，皱眉道：“这才见了一次，能看出什么？”
阮父却沉声道：“邵庭宋性子沉稳，责任感颇强，不用太担心。”
阮秦宁仍然皱着眉头，倒也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整理文件。
阮琼章朝阮黎婉招招手，“婉婉过来，说说昨天你跟邵庭宋都干了什么？”
阮黎婉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老老实实地将昨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她比阮琼章还小五岁，除了小时候被他带过一段时间就没有再怎么相处过，对这个哥哥其实谈不上多熟悉。但比起一直冷着脸的大姐，这个总是和和气气笑着的二哥显然更好相处。
“……他提议去领证，我就回来拿身份证和户口本，跟他去了民政局。”
“嗯嗯，这样呢……”阮琼章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语气有点幽深，“你再说一遍？”
阮父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看了过来，“领证了？”
阮黎婉被他们一左一右沉着脸盯着，忍不住头皮发麻，小幅度地点点头。僵直着背脊绷住脸看向前方，却又跟缓缓抬头的阮秦宁撞上视线。
阮秦宁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一个度，忽然又莫名软和了脸色，淡淡道：“领就领了吧。他叫你出去做什么？”
“他说带我去选一下钻戒和婚房，以及婚礼策划案。”
“怎么这么急？”阮秦宁眉头就没松过，“跟他说开春再处理这些事，这么冷的天，别总是往外跑。”
阮黎婉抿抿唇，紧张地抠了下沙发套，和声细语地解释：“只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阮秦宁：“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点多，一起去吃了晚餐。”
“今天早点回来，晚上妈和钰朗就到家了。”
“噢，好。”
“去吃早餐吧。”
“嗯。”
阮黎婉如释重负地起身，恰巧门外传来门铃声，便索性先去开了门。
屋外寒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邵庭宋穿着黑色风衣，针织围巾盖住了脖颈和些许白皙的下巴，一副常服打扮，比起昨天的正装显的温润几分。
看见开门的是阮黎婉，他微微一愣，含笑道：“早上好。”
阮黎婉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不多不少正好八点。
“早上好，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不用了，”邵庭宋扫了一眼她腰间的毛绒小挎包，“准备好了吗？”
阮黎婉点点头，左右不过一份早餐，不吃也没什么问题，是她醒太晚了。连忙换鞋打算离去。
“婉婉，不吃早餐了吗？”阮琼章慢悠悠地走过来，问的是阮黎婉，目光却是看向杵在门外身姿挺拔的邵庭宋。
阮黎婉走到门外朝他挥挥手，软声道：“我出去吃吧。二哥再见。”
阮琼章笑容一凝，拿上玄关衣架上自己的围巾，温柔地给阮黎婉围上，只露出她圆溜溜、透着茫然的双眸。
“嗯，再见，早点回来。”
邵庭宋迎上他皮笑肉不笑的目光，也悠悠来了一句：“二哥再见。”
“……”阮琼章不回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
车里，阮黎婉扯了下围巾，朝手心呼了口热气，犹豫再三小声问：“我们先去哪呀？”
“吃早餐。”
邵庭宋目视前方，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想吃什么？”
阮黎婉低着头，脸颊微红，总觉得自己又给人添麻烦了，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昨天睡的有些晚了，早上没能起来。我不饿，可以不吃的。”
“没关系，我也没吃。昨天的餐厅的早餐也不错，去吗？”
阮黎婉乖巧点头，“嗯嗯，去。”
邵庭宋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座的阮黎婉，越发觉得她有些“违和”感。
阮氏家大业大，不缺钱也不缺势，从以往的合作来看，阮家也是少有的清正之风。按理说阮黎婉生活在这种家庭里，不该是现在这个性子。
最初阮琼章介绍时，给他的话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哪有小公主怂成这个样子的。邵庭宋无声轻笑。
屋内开了暖气，阮黎婉小口小口地扒拉着手中的小蛋糕，僵硬的手指恢复了些许活力。
邵庭宋说是没吃，却也只点了杯咖啡，安静地坐在一侧等她吃完。
阮黎婉喝了口豆浆，主动道：“我们先去哪呀？”
邵庭宋：“你喜欢定制，还是全权交给设计师？”
“交给设计师吧。”
“那我们先去挑几个婚礼布局风格。相关的流程策划案制定好了，你也可以选一个。”
阮黎婉眨眨眼，心中震撼，准备的还、还挺充分，便轻轻点头，“好。”
邵庭宋眉头微皱，又说：“礼服和戒指，我觉得定制较好，毕竟意义非凡。”
“好。”
“婉婉。”
邵庭宋忽然喊了她一声，阮黎婉慌张地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放下勺子。
“怎、怎么了？”
邵庭宋皱着眉，严肃道：“你不能一直说‘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婚礼。”
“认真”不是听话就好，那叫应付，一点真情实感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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