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的确，公主这些日子可好？”

　　“我很好，倒是你，听说生病了？”

　　“小病，已经好了。”卡萨尔微笑道。

　　艾尔玛心有如被热烈的风吹过，感叹卡萨尔不该露出这么可亲的表情。

　　“这么早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有些政务上的事向国王汇报。”

　　“这么早？”问完艾尔玛便觉得后悔，她问得有点过了。母亲教导过她，身为公主，应当适当保持“在上”的姿态。家人以外的人，可以关心，但不可以过分关心。

　　“积累许多天的事情，得早一些去汇报。公主这么早出来，可是昨夜没睡好？”

　　艾尔玛有些语塞，她真想说，从几天前知道卡萨尔生病起，她就一直没有休息好？总担心是什么严重的病，人太完美的因此上天习惯给予磨难。可她不仅当着亲密的仆人面不会说，即便只有卡萨尔在眼前，她也不敢说。

　　“是有点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若是休息不好，我斯图尔特家族有一剂安神药，每晚临睡前服下，或有助于睡眠。回头卡萨尔派人给公主送过去。”卡萨尔始终保持着温润的态度，恰到好处的关心总能让艾尔玛心中一动，这样的男人，他若能对自己“特别”，该多好？

　　艾尔玛脸上带着一抹初春清晨寒冷天气下的微红。卡萨尔心中有记挂，着急佩拉的事，赶紧继续道：“早起天凉，公主注意保暖，卡萨尔就不打扰公主散步的雅兴了。”说完，往后退了半步。

　　艾尔玛还想跟卡萨尔多说两句话，可这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话题，急得浑身发麻。

　　“你……多注意身体……”憋了半天，艾尔玛嘱咐了这么一句。

　　卡萨尔一愣，转眼笑意浮现在脸上，“会的。”

　　艾尔玛依依不舍地从卡萨尔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仿佛衣袍也忍不住想多靠近点。

　　卡萨尔目送艾尔玛一会儿，转身朝国王的书房而去。

　　艾尔玛听到身后离开的脚步身，转过头去哀怨地望着那一抹颀长的背影，脸上写满幽怨。“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何才能与你同行？”艾尔玛内心自言自语到。

　　“公主既然喜欢卡萨尔大人，不如求王后做主，让你们成婚？”身旁的仆人忽然说到。

　　“什么？”艾尔玛如梦初醒，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身边的阿妁。

　　“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整个王城上下，再找不出比卡萨尔大人性格好、学识好、家世好的男人。既然公主有心，不如就让王后成全了公主。”

　　“可是……阿妁，你知道的，公主的命运就是同其它王城的王子联姻，没得选择。我的婚姻或许早就被命运安排。”艾尔玛低下头，她很清楚，能像母亲那样幸运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很难的。

　　“正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安排联姻，早些表明心迹，才有机会争取到幸福！王后在三姐妹里不是首先需要成婚的大姐，也是最漂亮的三妹，为什么她能成为王后，就是因为她争取了！”阿妁抓住艾尔玛的手。

　　艾尔玛吃惊，“阿妁，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国丈的三个女儿中，王后曾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您的母亲既不是国丈一开始最欣赏的大姐，也不是最受疼爱的三妹，但是她却用自己的行动和实力证明了她才是最适合替提摩西家族做奥卡王后的人选！”

　　“阿妁，你说的这些……”艾尔玛有些不知所措，她仿佛被什么讯息铺天盖地地砸中。端庄克己的母亲一跃从三姐妹中脱颖而出成为王后，这里面藏着多少不为人知？

　　“与您那两位介意国王二婚，且无法接受国王对前任王后感情甚笃的阿姨不同，王后主动向国丈请求嫁给国王。仆下不知道王后当时是怎么向国丈说的，但是她真的做到了，原来从来没被纳入考虑范围的您母亲，最终成为了奥卡的王后，拥有了王子和公主您。”

　　阿妁怜爱地望着眼前单纯的公主，艾尔玛被保护得太好，甚至太过，几乎丧失主动争取的天性。倒是王子，或许由于必须继承王位的缘故，王后对王子的教育显得更为激进。

　　“我不明白，阿妁，所以我也应该跟母亲一样，主动要求和卡萨尔在一起吗？可是我是公主，母亲不是，公主就是要……”艾尔玛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想说，公主就是要被“用在”有用的地方上，而不是嫁给自家王城的年轻俊杰。可是她是那么地迷恋卡萨尔的一切，就像向阳花朝着太阳的方向久久注目，光想到卡萨尔的名字都能让她颤栗，她自己就不想吗？当然想！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您是王后的女儿，身上流着她的血，她爱你，或许会成全呢？何况，联姻也不一定要公主，王子……也是可以的啊……”

　　艾尔玛如遭电击，这么多年，她一直以公主的身份来限制自己的言行。要亲和，要同家人以外的所有人保持适当的距离，要成为奥卡王室关键时刻用得上的一枚棋，可是没人告诉她，有些欲望应当自己争取，或许能成功，就像她母亲当年主动争取的那样。

　　“公主，仆下今天跟您说的，请不要在王后和国丈面前提起，您的母亲以排行第二的身份嫁给国王，当初在整个王室里引起不小的话题，直到今天或许也还在介怀。仆下是心疼公主你太过小心翼翼，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却只能将感情放在心里……”

　　阿妁的话如同一记强音惊醒了艾尔玛，想到假如每天早上醒来，迎接自己的是卡萨尔的微笑和低语，耳鬓厮磨，缱绻旖旎，那该是怎样的幸福？为了这样的生活，她可以放弃公主的身份，甚至放弃自己的一部分寿命。

　　现在，摆在她面前就有一条捷径，只要她开口，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她的愿望能被成全，让自己沐浴在幸福的海洋里，而不是抱憾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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