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命运总是将相关的人联系在一起……”赫洛伊丝叹了口气。“这件事瞒不久的，你知道，总有一天需要面对来自两大家族的压力。”

　　“我明白，母亲。”卡萨尔点点头。机警如国王，深谋如国丈，要在这两个男人眼皮子底下藏一个跟爱莎贝尔长着如此相似的女子长达数月？数年？几乎不可能。何况，一开始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无论什么时候，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跟我说。”赫洛伊丝拍了拍卡萨尔的手背。

　　“嗯。”卡萨尔露出温柔的笑容。

　　接下来的五日，卡萨尔仍旧没有正常去王宫履行职责。按照他的话说就是，主理王城农业重绩的他，只要把基础打好，其它全部看天，去或者不去，没那么重要。

　　弥迦每日午后当真在固定的时间上门教佩拉格斗，卡萨尔虽然之前嘴上说要学，实际上每当弥迦出现，他便“躲起来”看自己的书，既是忙自己的事，也是给弥迦和佩拉腾挪空间。

　　每日里能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舒展筋骨，跟从弥迦学习格斗，佩拉看起那些有关星象的卷轴时，注意力也更加集中。

　　这几日的佩拉如干燥的棉絮置身大海，迅速吸取着来自斯图尔特家族丰富的学术收藏以及弥迦的格斗指导。然而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随着调查佩拉底细的内侍回报克伦威尔，佩拉的身世成了这位正值中年的国王最关心的事。

　　手指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复命的内侍察觉到，克伦威尔国王似乎心神有点混乱，否则敲击声不会这么没有章法。

　　听到派去查探“那个女人”底细的内侍回复，这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爱莎贝尔湖，有着跟前王后一样褐红色头发，碧蓝色眼睛的少女。且据舍威村的老者们说，“长得跟爱莎贝尔王后很像”。

　　克伦威尔呼吸沉重，手腕开始颤抖。

　　过去二十多年，他一直在寻找爱莎贝尔的消息，也有那么些为了赏金而假装知道爱莎贝尔去向的人尝试浑水摸鱼，但事实证明都是欺骗。在盛怒之下，克伦威尔曾想将这些贪婪的骗子大卸八块，但理智告诉他，假如他真的这样做了，很有可能让真的消息从手指缝中溜走。因此他只是将这些不知好歹的骗子关了一阵，便放走了他们。

　　假消息听得太多，克伦威尔渐渐也觉得希望渺茫，然而他竟然有一丝不敢相信，时隔多年，竟然会再次听到“爱莎贝尔”这个名字。

　　“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以往，克伦威尔绝对不会问这么无意义的问题，他精心挑选并用心培养，用了许多年并且十分顺手的内侍，不会愚蠢到对他撒谎。

　　下面的内侍显然也没想到到国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短暂地愣了一下后回答道：“调查到的信息确实如此。还有……”

　　“还有？”

　　“听救起这位少女的一家说，女子叫佩拉，被救上来后，表示自己忘记出现在舍威村之前的事情，但属下听舍威村的老者们说，这位叫佩拉的女子问起过一个大约叫昂克的地方。在舍威村停留数日后，佩拉来到王城，想通过卡萨尔大人找出寻回记忆及家乡的办法，并且在王城内遇见了弥迦王子。”内侍迅速组织语言。他很幸运地等到凯娅回来，并且使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凯娅说出有关佩拉的信息，并且在回到王城后将佩拉的行程调查了个清楚。

　　探听消息对这位内侍而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对凯娅来说，母亲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她也会尽可能维护佩拉的周全。从这个陌生但是浑身散发着“公事公办”气息的内侍走进她们的住所，表示奉命调查神秘人口起，凯娅就隐约觉得佩拉确实卷进了某种危险的境地，毕竟，往年再多逃难而来的流民，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凯娅紧紧握住萨旺妲的手，按照之前对好的词，“原原本本”说给这位内侍听。内侍没有从凯娅的话里听出什么破绽。

　　“还有吗？”克伦威尔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属下还打听到，这位叫佩拉的少女，目前住在卡萨尔大人的宅院里，已有七日。并且，弥迦王子几乎每日都会去卡萨尔大人宅院一趟，一般停留两顿饭的时间。除了刚才说的这些，没有了。”内侍用最快的速度说完，他有种直觉，虽然国王的问话里听不出情绪，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急切。

　　“好，做得不错，下去吧。”

　　“是！”内侍赶紧撤下去，他一路快马加鞭，没做停留，此刻已经饥肠辘辘。

　　克伦威尔将手从桌子上收回来。现在他开始有点相信，这个少女真的可能跟爱莎贝尔长得相似，否则，弥迦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出现在王宫附近，弥迦这孩子是见过爱莎贝尔画像的。他克伦威尔的儿子就算再愚蠢，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轻易和王权有接触。至于卡萨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年轻人对某个女人这么上心……

　　当夜，克伦威尔让属下秘密给卡萨尔带去一则消息，他要私下见一见这位传闻长得和爱莎贝尔相似的少女，立刻，马上！

　　卡萨尔在深夜收到国王的“命令”。仆人飞快将尚在挑灯夜战，翻阅各种与星象相关书卷的卡萨尔叫到大厅。传信的人见到卡萨尔本人，将国王的意思传达后便就地等着领人回命。

　　该来的始终要来，卡萨尔让传信者稍等片刻，自己则去客房叫醒因为白天练习格斗太认真用劲，而早早入睡的佩拉。

　　佩拉睁着迷茫的眼睛，待想明白是国王要秘见她，瞬间清醒。

　　“这么晚？现在？”佩拉不可置信。那个曾经和母亲有过一段婚姻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么晚秘见，所为何事？

　　“佩拉，记住，在国王面前，你只需要让他感觉到两件事，第一，之前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第二，你和我之间互有好感。”卡萨尔抓住佩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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