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们英语老师前两天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打算大学把你送出国。”
餐桌上，徐曼韶把菜夹进儿子的碗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祁云舟夹菜的筷子一顿。
“英语单科，149分，你们老师很好奇你的英语分数怎么会那么高，怀疑是出国镀金前的恶补。”徐曼韶接着说。
“你怎么讲的？”
“我和你老爸脑子都不差，”徐曼韶注意到儿子看似随意却时不时往她身边瞄的眼神，脸上流露一种本该如此的笑意，“你是我们的儿子，优秀理所当然。”
“咳咳咳咳……”祁云舟被一口饭给呛住，他想象着老妈说出这句话时，孙瑶那一脸魔幻的眼神，也忍不住想笑。
老妈不愧是老妈，那句护崽似的“我儿子一直这么优秀”也一定说得无比彪悍。
“这么大吃个饭还会被呛到，”徐曼韶给儿子盛了一碗橘子羹让他喝了顺气，“不过你突然考了这么高的分，我也很惊讶，儿子，你自己有出国的想法吗？”
“出国？”祁云舟愣了一秒，这是他曾安排的出路。
上辈子即使老爹去世，家里生意陷入一时僵局，他也仍在高中肆无忌惮地疯了好久。
因为少年知道自己有疯的资本，即使成绩一塌糊涂，到时候徐曼韶在国外捐个楼，出国镀金混个文凭不成问题。
祁云舟抬头看见老妈在公司召开会议一向高贵冷艳此刻却掩不住疲惫的脸，心说过去的那个自己真是个混蛋。
他忍住心中泛起的酸意盛起一勺橘子羹。
十万个柠檬在祁云舟的舌尖跳起了悠扬的华尔兹。
“我会在国内参加高考的，”祁云舟强忍嘴中酸到灵魂发颤的味道，“还有老妈，下次不要做橘子羹了。”
“味道不对？应该带甜味啊。”徐曼韶看到儿子的反应，皱着眉尝了一口，“你爸还在时，你们俩明明最喜欢吃……”
她说了一半没声了。
其实只有老爹喜欢吧？
祁云舟回想起那个在临终前还开玩笑说你在这陪你老妈等等我，我去买个橘子不久就回来的男子，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人的口味会变的。”
“你最近累吗？”沉默了一会儿，徐曼韶转移了话题：“你好刷题到很晚。”
徐女士其实没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前不久想冻结祁云舟的游戏资金账号时吗，发现儿子一直在使用一款学习app。
震惊之下，徐曼韶连祁云舟刷题的账号都亲自用电脑技术扒出来了。
儿子学习是好事，但一想到凌晨两点，她处理完文件儿子还在线的刷题软件，“你睡得太晚了。”
“其实也还好。”祁云舟倒没觉得自己很累，他定定地看眼前的橘子羹，纳闷以前怎么觉得这玩意甜呢？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徐曼韶一只手伸出摸了摸儿子的头，另一只手圈住少年。
这一年她忙得脚不沾家，母子间已很久没什么亲昵的举动。
“你没以前活泼了。”
只是该长大了而已，祁云舟将脑袋在老妈身上蹭了蹭，妈妈的怀抱又香又软！
“你真的很好啊，萨萨。”他在心里对系统说。
萨萨：自家宿主这是发好人卡发上瘾了？给顾言发了一堆不够，突然给自己也来一张。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样的老妈，”祁云舟说，“虽然可能只看得到两年，但我真的，很高兴。”
“宿主你说什么鬼话，什么叫只有两年？”萨萨哼哼唧唧，“你究竟是在质疑我的眼光还是自己的能力？”
“嗯。”祁云舟笑了笑：“那我会考上清北，一直看下去的。”
“这还差不多。”萨萨满意地点点头。
吃完饭，抱着平板登录“完美学霸王”的祁云舟想起老妈的话。
累吗？他看着自己这些天已刷完三千道题的记录，上辈子的他打死也想不到，有为学习如痴如醉的一天。
但比起真正的大佬，祁云舟瞄了眼永远站在榜首的学友，意外地发现八百年不主动发消息的学友更新了一条动态。
一个破碎的花瓶。
花瓶上，一朵破碎的玫瑰花。
“叮！qaq，传递好人卡，温暖你我他，萨萨检测到丧到爆炸的情绪值！”
“下面颁布新任务，请宿主安慰网线对面的心碎少女，帮她拉出绝望的小漩涡！”
“心碎少女，g？”祁云舟表情奇特。
虽然g话不多，但不难看出对方是个强悍的冰美人，这种女神需要他安慰？
“不少外表看似强大的人，其实内心是很脆弱的，”萨萨刚看完一本主角美强惨的升级流小说，“宿主，安慰的火把给你，传递温暖的时候到了。”
“安慰什么，”女神对自己现实中的事几乎从未提起，除了偶尔提到的儿时竹马，“家人矛盾，朋友吵架，成绩失常，以及失恋，你觉得是哪一个？”
萨萨盯着破碎的瓶子和玫瑰，不确定地说，“最后一个？”
说完看见宿主在某乎上敲下一行字：如何安慰失恋少女。
回答：谢邀，这种悲痛的时候用温暖的事情分散对方注意力就可以了。
温暖的事？
祁云舟若有所思地编辑消息。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今天扑进妈妈的怀里撒了个娇，妈妈的怀抱好软好香！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世上只有妈妈好》音频链接。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抛开所有烦恼，去妈妈的怀里撒个娇，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顾言看到学友发来的一长串消息，眼皮一跳。
妈妈长，妈妈短，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关掉手机，皱眉问排成一行的医生：“治疗还是没有进展吗？”
“还是老样子。”为首的医生站出来，有些畏惧地看向眼前淡漠矜贵的少年：“但我相信，下一个流程可能……”
顾言眼中闪过一抹疲惫，他穿过长廊，走进一个风格恬静的房间，看着床上安然沉睡的女人。
一朵新摘下玫瑰插在床头的特殊材质的瓶子里，娇艳欲滴。
女人的双手优雅地放在胸前，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很多，微闭着眼，嘴角还有扬起一抹笑意，像是陷入一个由玫瑰交织的奇异梦境。
“今天，我参加了一场篮球赛……”
也不管睡着的母亲的是否听得见，或潜意识里，他也不在乎母亲是否能听见，从上课，篮球，甚至打架事件……
顾言将近些天来的每一件事刻在记忆中复述出来，每一件，都带着祁云舟的影子。
“云舟变了很多，如果您现在见到他，会感觉他跟过去有些不一样。”
“是对学习这件事有一种和奇异的执着？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要拼命抓住什么。”
“我会成为他水中的那根要抓住的草。”唯一的，仅有的。
“毕竟，他这次没有再拒绝。”
他接过了他的笔记。他接受了他的讲题。
他允许了他的再次靠近。
“要拒绝也来不及了，”顾言眼里闪过一抹幽暗的光，“那一天办公室里，是他自己摔倒在我身上的。”
“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偏执？”他问。
在顾言说完这句话的一刻，床上的女子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第一眼有着母亲重逢孩子的欣喜，下一秒，欣喜被惊惧所替代。
砰！
“别摔了，这次的材料是特制的，您摔不碎，”顾言看着苏醒的女子，“还是说，您只是想用它来砸我？”
顾言刚说完，就看到花瓶砸到自己身上。
“少爷，你没事吧？”
家庭医生的脚步声，老管家冲了进来。
“材料已经成软的，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疼，”顾言平静地将花瓶从身上移开，“一点也不疼。”
他眼神波澜不经：“母亲，我明天再来看你。”
“萨萨，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检修？”祁云舟刷完一套基础题，看着小任务的进度条皱眉，“-200％，你逗我吗？”
萨萨也一脸懵逼：“也许，是安慰的方向错了？”
“失恋就找妈妈求温暖，”祁云舟挑眉，“这个逻辑没错啊？”
“你说的一切都建立在g的母亲是一位温暖好妈妈的基础上，”萨萨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如果女神经的老妈是个母夜叉，听说女鹅早恋，不得气得一个花瓶抡过来了！”
祁云舟：“……不至于吧？”
话虽这么想，他还是改变了送温暖策略，从未安慰过女生的祁云舟听从系统不靠谱的建议，说温暖的美味使人温暖，祁云舟给g发了一堆加了八百层滤镜的晚饭。
徐曼韶做的。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看到饿了吗？饿就对了！美好的夜晚什么都不该想，化悲伤为食欲，美美地吃一顿晚餐！
g:没人做饭。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一个人都没有？
祁云舟眯眯眼，想这话怎么接？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对了，你不是有个竹马吗？体现你们的友谊到了，让他给你做。
g:有些困难。
祁云舟:？
g:他会炸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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