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莱安娜天生有一种让布鲁斯·韦恩头疼的本事。

        在她住进来的这一个多星期，除了第一晚，他再没睡过他自己的床。那唯一的一次，在半夜被对方不打招呼偷偷爬上熟睡如八爪鱼一般抱住他差点把他勒死后，他就暂时放弃了对自己卧室的所有权。

        第二天那种莫名仿佛被章鱼触手勒过的感觉，连蝙蝠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事后对方恬不知耻地表示她只是不想晚上做噩梦，才会爬上他的床。

        毫无可信度。

        除开莱安娜·晨星能一眼看穿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外，她疯疯癫癫、疯言疯语，嘴里的话没有一句可信，这就叫人很难看出她的真实目的。

        她声称自己从地狱而来，是撒旦的女儿，趁着撒旦和梦之主宰打牌的时候，逃出了地狱。目的则是要找到她转生后的朋友一起灭世。

        布鲁斯·韦恩将信将疑。

        不能怪他不信。

        被怀疑的对象正在试图啃牛奶杯，捂嘴喊牙疼的样子不太像她自己口中的恶魔，依然像阿卡姆的常驻人士，可能还是脑子被打坏了的那一种。

        莱安娜对一切依然感觉很新鲜。

        在地狱里除了熔岩就是争斗不息的地狱生灵，战斗、嚎叫、死亡和恐惧，这些是地狱生活的主旨。

        而来到人间仅仅用时半天，她就被哥谭热心群众举报送进了精神病院，自然也无法多了解人类正常的生产生活。

        住进韦恩家的第一天，她看看电视机，看看浴缸，对这些东西好奇的同时，有着一丝微小又无法想起的熟悉感。

        直到一个星期后，阿福送给她一支手机。她心情大好。

        “谢谢你，阿福。”

        莱安娜果断给了管家一个拥抱。

        睡到下午才醒，正在举铁的布鲁斯路过客厅，看见这一老一少的举动，试图拨打精神病院的手越发蠢蠢欲动了。

        他赶忙提醒自己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除了挤占床铺、精神不太正常、缺乏常人都具有的基本常识外，莱安娜·晨星尚且算是一个不错的舍友。她给这栋房子带来了久违的活力，让总是独自一人守着宅子的老人多了一些笑容，布鲁斯不只一次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起补剧。

        《老友记》

        他根本没时间看完那部剧，他只看过几集。

        哥谭义警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容易嫉妒心作祟的人，但客厅里不时传来的大笑很难不让他注意。

        在心理医生上门来看过后，医生指出病人患有妄想症，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才会把地狱这种宗教符号当真。不过医生也说，患者并不缺乏基本的生活能力，目前也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倾向，所以坚持长期服药就好。

        以上诊断，都建立在布鲁斯没有把那一本街头打架记录拿出来。

        至于，莱安娜开启末世的打算。

        目前还在小黑板筹划阶段。

        布鲁斯听过一次后，就不想听她荒诞鬼扯的计划，他怀疑阿福是故意的，想摆脱叫他起床这个差事，才会喊她进来叫他起床。

        对着板子上的地图她信心满满。

        “你看，把非洲和其它热带岛屿往南北极移动，可可的产量就会大幅下降，人们的幸福度就会全面降低。到时我们只要等着他们为了争巧克力打起来。”

        布鲁斯拿着果蔬汁一饮而尽，不忘语带嘲讽地给出评价。

        “好主意。”至少比前两天那个复活德国落魄画家的主意强。

        ==

        魔女在来到人间的第二十三天，爱上了逛超市。

        布鲁斯试图通过培养她打牌和看电视的爱好，把她“拘禁”在家里的企图，被管家看穿后轻易破灭。

        “你不能把女孩从外面带回家后，就把她们关起来，韦恩少爷。”

        事实上，两人都能看出来，这姑娘虽然缺乏生活常识，又满脑子都是地狱和灭世这些“奇思妙想”，却大概率并不像蝙蝠侠最先所猜的那样，是怀揣某种对他不利的阴谋才找上他的。

        如果说害怕做噩梦也是阴谋的话。

        莱安娜又一次在梦里看到那条她不曾去过的环形阶梯，小女孩被小男孩拉着手，在地狱变形兽的追逐下，一路向上逃去，渴望到那有阳光的地方。

        但在即将接触到阳光的刹那，一种莫名的恐惧充斥在她内心，尽管男孩一再叫她快点，女孩依然无法控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下坠后她清醒在自己位于地狱的家，随即浑身是血的男人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怎么还不买光巧克力。

        恐惧被二次放大。

        这次是因为匪夷所思。

        半夜被乱七八糟的噩梦惊醒偷偷摸摸跑去别人房间的后果就是被夜巡回来的布鲁斯抓了个现行，然后被拎回了自己房间。

        莱安娜瞅着睡袍下面鼓起的肌肉，心道小时候对方身上也没长这么多疙疙瘩瘩，抬手就要摸摸，又想起阿福在给她讲怎样养成良好卫生习惯的时候说过人类有很多传染病，眼神不由地狐疑起来。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故意变了音，压低嗓子恐吓，布鲁斯看她那由好奇到狐疑再到嫌弃的眼神就觉得不对。

        “…没想什么。”莱安娜说完嘿嘿两声，自觉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好意思戳别人伤疤。可她不知道自己那两声加上后，更加可疑。

        一声冷哼。

        “对了，我想问你，你怎么总是晚上出门不睡觉？”其实她想问为什么晚上总换那一套衣服不脏吗，但一想这问题她可以留着下次“随机应变”时再问，就觉得自己格外机智。

        韦恩家少爷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会计较对方可能泄露蝙蝠侠的身份就离谱。哪怕对方出了门见人就说他是蝙蝠侠，也不会有人相信。守着电视都没明白他的身份，不是一看到新闻就换台，就是全然不关心。

        她脑子里别说没有蝙蝠侠的概念，就连布鲁斯·韦恩是谁恐怕都没搞清楚。

        “你该睡觉了。”

        把人扔回房间后，布鲁斯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既然暂时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虽然他仍不明白她怎么隔着头套也能认出他来的。

        他已经出借自己卧室十三天了。

        黑暗骑士本能的地盘意识无时无刻不想把人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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