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乖
那伙人只有四个，镇长带来的兵却足有二十人。
温昭昭以前从未见过这些兵，现在看来他们应当就是小镇的治安兵，维护着小镇的和平和安定。
至于小镇上有没有警察局这种地方，温昭昭现在还不清楚。
她望着闹作一团的小山，眼见着治安兵按住了其中两个跑的慢的，反扣着手臂将人带了下来。
剩下两个跑得快，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十几个治安兵正在山上仔细的搜寻。
她的牧场从来没来过这么多的人，幸好院子足够大，才不显得拥挤，即便如此，二十多个人也热闹的很，加上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温昭昭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脸盲了。
为了避免有人突发奇想的去检查她的池塘，温昭昭也不敢离开这里，只能假模假样的收拾起了院子。
刚才她为了挥动斧子，随手把玉米扔到了地上，啃的乱七八糟的玉米上沾满了灰尘，看样子也是不能吃了。
今晚只能把剩下的面包吃掉了……
温昭昭取了扫帚将这片因为打斗狼藉的地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用小铲子细心的把地上砸出来的坑填平了，总归就是围着池塘转，半天都不曾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温昭昭混在里面打扫院子，倒也不算突兀。
大概经过了一个小时，温昭昭连池塘边的小路的野草都拔了一遍，终于等到了治安兵门回归的身影。
此时的天色已经晚了，牧场里没有点着大灯的习惯，院子里黑黢黢的，只有一盏朦胧的白色小夜灯照亮。
治安兵们从山上撤下来，远远的只能看见他们帽子上的白色。
最终还是只抓到了三个人，领头的帽子男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竟然逃过了搜捕。
温昭昭的心中有些不安，看了看天黑后显得更加幽深的树林，那男人万一躲在上头等护卫队离开再冲下来怎么办？
镇长带着人准备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梁叔叔，剩下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梁元回过身，看到温昭昭不安的脸色，大概猜到了她误解了什么。
“那家伙应该是带了能指路的东西逃回自己的小镇去了，你还没上过后面的山吧，等明天去逛逛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像这种私人的地盘，他绝不可能藏得住。”
镇长说的笃定，无形中也安抚了温昭昭的心情。
她目送着治安兵们押着三个黑衣男人走上了回小镇的路，在彻底瞧不见他们的身影后，小心的锁上了牧场的大门，才摸着黑的返回到池塘边。
没了其他的人，房檐下幽暗的灯也没有开着的必要了。
温昭昭关了灯，让后院彻底回归到了黑暗的怀中。
她先是在走到了下午那几个黑衣人站的位置，往山上仔细看了看，确认确实没有响动后，才谨慎的回了屋子拿出了那根一直泡在热水里的玉米。
把剩下的面包取了出来，叼在嘴里，温昭昭用手掌轻轻拨了拨水面，含糊的唤了一句，“人都走了，出来吧。”
除了她弄出来的水波，池塘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温昭昭也不急，慢悠悠的啃着面包，过了几分钟，她才在近处的荷叶下发现那条鱼的身影。
他藏得很好，身体完全躲进了植物的阴影里，要不是黑夜中他的一双碧色的眼睛发着幽光，温昭昭还真的发现不了他。
人鱼沉默的，只将眼睛露出水面观察着她。
温昭昭咀嚼的速度都没变上一下，朝着他挥了挥手上的玉米，示意他过来拿。
像他这样被人追到伤痕累累的人鱼，温昭昭猜也能猜到大概发生过什么，这种情况下，他有些警惕心是应该的，凶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人鱼的眼中，她应该跟那些坏人没什么区别，也被归在人类的范围里。
温昭昭不指望着这条人鱼能记住什么恩情，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从没想过叫他回报。
人鱼的眼神中十足的警惕，带着野性难驯的凶气，慢慢的朝她游了过来。
如果不是之前喂过他几次，单看这个眼神，温昭昭还真不放心他靠过来。
她的手指无声的握在玉米的后半段上，指尖往后退了退，避免被人鱼尖锐的指甲抓伤，她曾见过人鱼的手掌，与人类的类似却又不尽相同，除了指尖的蹼，指甲也更像是爬行动物的硬质指甲，厚的呈现出乳白色，顶部还带着尖锐的弧度。
被这样的指甲抓上一下，就算不掉块肉也要留下个见血的口子。
尤弥游动的时候全程保持在水面之下，如果不看温昭昭的动作，在这漆黑的夜里，没人会想到池塘里还藏着这么个东西。
跟以前的方式不一样，从前温昭昭给他的东西，他从来都是用手抢过去的，而这一次，尤弥表现的像一条真的鱼一样，从水面上一跃而出，在空中咬住了玉米，尾巴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头砸进了水里。
若不是温昭昭心里做好了准备，放手的速度足够快，恐怕要被他这一下带进水里去。
温昭昭对这条伤残的人鱼宽容极了，在岸边踉跄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像是看了一次免费的海豚表演一样，十分有意思。
也许那些人抓他回去就是驯养他，让他以后去海洋馆里表演也不一定。
脑子里冒出这个无厘头的想法，温昭昭自己先摇头笑了两下，觉得不靠谱极了。
那群人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人，人鱼刚才起跳的那一下也能让温昭昭看到许多没注意的细节，他身上的鳞片坑坑洼洼的，有一大半都像是新生的，而老的那些上头也有着不少伤痕。
胳膊和腰侧已经脸颊这种能看见的地方，温昭昭已经看到了不少伤痕，现在已经淡了许多了，却不难看出当初的伤口有多可怖。
那些人对他做的，可比驯养恐怖百倍。
鱼人在离她五六米远的水面冒出了头，手上捧着那根玉米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表情依然是恶狠狠的，好像温昭昭是他的仇人一般，敌视的看着她。
但温昭昭知道，这只是一层保护色，鱼人有很多机会可以攻击她，远比这样只用目光来试图伤害她来的有效，可他什么都没做，还会乖乖的接过食物，虽然吃相不太好看，但换个角度想想，除了在这里，还有哪儿能看到人鱼的吃播呢。
温昭昭手上的面包是一块完整的方形，就算她咬了几口，也还有搬砖的长度完全没吃到过。
人鱼的牙口锋利，玉米很快消失在了他的嘴里，连里头的玉米棒子都吞了下去，温昭昭来不及制止他，又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对面包的渴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自己没咬过的那边掰下方形的一大块，用相同的姿势，伸手到了水面上，示意人鱼来拿。
跟玉米的形状不同，温昭昭想拿稳面包，要用手指托着面包的底部，要是人鱼还像刚才那样跳出来咬面包，只怕要连她的手指一同咬到。
温昭昭可不想发生什么流血的事情，所以，在伸手出去的同时，她的嘴巴也动了起来，淡淡的说了一句，“用手拿，不要用嘴。”
这话说的有些像命令，尤弥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看着温昭昭手上的面包，不舍得移开眼，又不想听她的命令，半晌都没有动作。
温昭昭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过来，但她的手一旦有收回的动作，那条小鱼又会不自觉的往前一点，经过了五六分钟，就这么勾引着，人鱼跟她的距离竟然也拉近了一半。
见距离近了，温昭昭便知道他还是想吃的，主动把手臂放的更低了些，手背几乎要贴到了水面上。
“面包沾到水的话，就不好吃了。”
温昭昭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猛地炸醒了尤弥。
对了，要是用嘴拿的话，他在水里游上一圈，面包也全浸湿了，用手拿才能保证面包柔软又有韧性的口感。
他的尾巴在水下快速的摆动几下，瞬间接近了温昭昭伸出来的手里，双手向上，用一个接近于捧的姿势接过了面包。
人鱼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比前几天伤口溃烂的时候好看了不少，他的眼神专注的看着面包，从里头迸发出的喜悦像是星星一样，一下子点亮了他的双眼。
下意识的，温昭昭极为顺手的摸了摸他湿着的头发，夸奖了一句，“真乖”。
尤弥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脸热的厉害，手里的面包吃也不是，丢也不是。
这女人在干什么！真把他当成了讨食的小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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