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那日大雪，郝府一家人给女儿办及笄之礼。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郝府还有位嫡出的小姐，可那些人却没把这位嫡出的女儿与那位病怏怏的姑娘联系到一起去。
所以郝大人的女儿是女儿，郝即墨的童养媳还是那个童养媳……这个传言一直到郝即墨又再去了西北都没被点破。
也不知道是不是寂寞公子的有意为之。
毕竟寂寞公子多年受外人的催婚之苦，谁知道郝小妹有没有帮着自己兄长演一出好戏，骗了全京城的女人。
今日郝皛梅的及笄之礼，郝府本就人丁单薄，除了郝家四口，也就还有陆八、少白和白大当家到场，本来凤澈还想带着凤栖之还参加，又一次被郝大人婉拒了。
拒绝了凤城主，却拒绝不了皇上。
平川带着皇令，大摇大摆的进了郝府，又礼貌得体的问了郝大人夫妇安。
这第二天不知道京城又会传出什么绯闻，譬如郝姑娘的婚事陛下已经指了，你看那个参加人及笄之礼的人就是皇上给指的世子！
咳，什么祝礼，就是让人小两口提前见见面！
还好皛梅从未在京城的圈子里生活过，也就听不见这些小道消息，要不然平川大骗子又要被她狠狠的记上一笔。
皛梅今日换上了一身梅红色的冬季裙装，外身搭了个雪白的貂裘。她坐在自己的厢房里，心中带着些许的紧张，更多的是期待与幸福。
在京城，一家人团聚，也不会少了师傅和师兄，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希望这短暂的相聚可以无限期的延长。
郝夫人和张姨走进厢房，皛梅端端正正的坐好，笑着喊：“母亲。”
郝夫人今日也穿了一身藏蓝色的新衣，看起来庄重又沉稳，她坐在了皛梅身侧，拉住皛梅的手，弯起嘴角：“我的女儿真漂亮。”
母女两个腻腻歪歪的说了几句话，张姨便在旁边递过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样东西：“夫人，可别耽误了吉时。”
郝夫人从托盘上拿起一只刻着梅花的木梳子，轻轻给皛梅梳起了头发：
“一梳亭亭玉立，
二梳无病无痛，
三梳佳偶天成，
四梳子孙满堂，
五梳吉祥如意，
六梳百岁无忧。”
郝夫人给皛梅挽起长发，插上银色的发簪，带上镶嵌着粉色珊瑚的步摇。
随后拿起手旁的盘子中的面霜，轻轻给皛梅抹了上去。
“挽长发，上银钗，描娥眉，一点红妆。”
郝夫人最后在皛梅的嘴唇上擦上了胭脂，又在她的额头点了几笔，描了一朵小梅花。
郝夫人拉着皛梅起身，又错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真漂亮，我的小妹真漂亮。”
皛梅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一枝带着花骨朵的红梅，跟着走出了厢房。
院落外，郝即墨穿着束腰的一身白衫，手中提着剑，正等着她。
皛梅从即墨哥的眼神中看出了赞赏与欣慰，她将一只手轻轻放在郝即墨的手中，被郝即墨带着走向了郝府的正院。
正院里，随后赶到的郝夫人走到了正堂门外的中间，与郝大人并肩站在一起。陆八、白大当家和少白站在郝夫人一侧，平川站在郝大人一侧。
郝皛梅紧张的不敢去看堂下众人的神色，只半垂着她的眼睛，看着大哥牵着她的手。
几位年纪稍长的大人，都带着满脸的欣慰，有一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感叹。
今日的郝皛梅就如同她手中拿的那枝含苞待放的红梅，就连少白都感觉到了女孩的惊艳之色。
似是比凤姑娘，也不遑多让。
另一头的平川，面色却是最平静的，好似他真的就只是皇上派来的一个没有感情的眼线般。
郝即墨拉着小妹在院落中站好，齐齐向各位行礼。
随后一位站在院落一旁的家将便吹起了羌笛。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皛梅率先扬起了手中的红梅枝，踏开步子，舞了起来。
在皛梅踏开两步后，郝即墨抽出手中的长剑，同时皛梅的舞姿中就带上了几分英气，刚起了两步的舞蹈就变成了舞剑。
兄妹两个配饰默契，郝即墨的剑在羌笛的音色衬托下带着几分苍茫与悲壮，而皛梅的梅花剑则带了几分婉转与柔美。
雪花飘，声难尽，
寒冬难掩梅花香。
长剑难挑梅花傲。
一曲终，血难凉。
我会握住所有的希望，活下去。
一个少女的及笄之礼，竟演绎了这样一番的战场肃杀与寒风傲骨。
郝大人点着头：“不愧是我郝家的子女。”
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琴棋书画，郝家儿女尽是战场杀伐。
但这一院子的人，都明白皛梅的心意。
等众人进了正堂，皛梅挨个给敬了茶。敬到最后一个平川时，皛梅挑了挑眉毛。
“小心烫。”平川接过茶，又低声对她说：“真漂亮。”
皛梅的脸又红了，虽然她也能从大哥和师兄的眼神中看出赞赏，但这个季平川就是非要说出口，还这么直白！
尤其这屋里几个人都是耳力不差的！皛梅的脸更红了。还好她敬完茶就可以在一旁先坐会。
郝即墨坐的近自然时听到了，他向往常一样，轻轻的“哼”了个气音。而陆少白就直接拿眼刀飞向了季平川。
平川似无所觉，仍是挂着淡淡的笑看着皛梅。
郝大人就算关注到了孩子们的小动作，也饼不在意，家里总算有了几分热闹劲儿，多好。
“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之礼。”郝大人开了口，因为有白大当家和平川在，所以还是稍微客气了一下。
及笄之礼的最后一步便是收礼物，自家人送的礼可以不在外面拿出来，因为不是女儿私家的物品就是计入嫁妆的。
最后算“外人”的就只剩下了平川一个。平川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发簪递给皛梅。
“这……”郝大人看见了发簪的颜色，只觉不安。
那是一根金色的发簪，在大楚，金色的器物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除非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郝大人站起了身，收敛了一下心声，只道：“谢陛下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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