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敢
餐厅外面草木森森，路过一片小森林，灌木丛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周时染感觉好受一点儿了。
两人走着一路无话。经过林荫道到达偏远的画室，要绕过整整半个a大，周时染没话找话道：
“你下午没课吗？”
顾月丞道，“刚才说了，没课。”
“哦”，周时染感觉尴尬，挠挠头，“你不用忙着备考mba吗？”
上辈子两人没交集，顾月丞这时候应该很忙才对，怎么有空陪他在校园里闲逛？
顾月丞这才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要申请mba？”
周时染心想糟糕！露馅了。
他一时被问住了。
心里面想了无数个借口，是顾月心说的？还是温淼说的？
但是想来想去，周时染不太会说谎，就嗫嚅着什么话也没说。
但他的半张脸都红透了。
顾月丞看见他这样儿笑了笑。
周时染心里暗恼，但还好顾月丞也没追问。
他们脚程挺快，画室近在眼前。
周时染松了口气，对顾月丞道，“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先进去了。”
画室前面有休闲桌椅，周时染正想赶紧溜，却看到顾月丞坐在了休闲椅子上。
周时染忍不住回头道，“你不用等我了。”
顾月丞闻言笑了笑，“我不等你，我坐一会儿。”
他点燃了一根烟，萦绕在指尖。
周时染奇怪，顾月丞竟然还抽烟？
他原地站了会儿，劝道，“那你记得早点回去。”
顾月丞淡淡道，“好。”
周时染和画师梁欢打过招呼，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
仍旧是上次那套精致复古的刺绣衬衫，周时染将沉重的西装脱下来，换上轻盈的衬衫。他正在戴那些繁复的饰品，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目光。
周时染不自然地道，“怎么了？”
梁欢从身后走进来，递给他一条白毛巾，“擦擦吧，脸上有妆。”
周时染觉得不好意思，刚才一通搞，脸上的妆估计都花了。
他打了点水，用半湿的白毛巾将脸上的妆一点一点擦掉了，然后露出清秀白皙的面庞来。
梁欢站在他身后没有走。
透过镜子他看到周时染卸了妆后的样子。
不化妆要比化妆好看。
周时染的素颜本就清透，在更衣室黯淡的光线下，皮肤就像白瓷一样细腻。梁欢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轮廓。
周时染一惊，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骨和下颌线。
他感到颤栗如附骨之蛆从脊背上升腾而起。但是周时染硬生生忍着没动，因为他知道艺术家多多少少有些怪癖。
梁欢眯起眼睛，嗓音轻柔，“我在想待会儿该怎么画好这张脸。”
他轻抚着周时染的侧脸就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他身上有股颜料的气息，周时染屏住呼吸。
他抬起清亮而透彻的眼神，睫毛因为不安颤动了几下。梁欢一愣，突然远离了他。
“好了就赶紧出来吧。”
周时染松了一口气。
他半躺在上次那张床上，维持着熟悉的姿-势。小-腿微微屈起，身材颀长而柔韧。手上暗黑的饰品多了一分潇洒和不羁。
梁欢继续上次他那副未完成的画作。这次他所有的学生都不在。
周时染身为一个明星，但是却乖得出奇，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好好配合。
梁欢按下笔触，感觉笔走游龙，画架上少年的脸也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他盯着床上半躺着的玫瑰少年，和自己手上的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哪一个？
周时染心无旁骛，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树叶沙沙。
他脑袋放空，电光火石间想到，顾月丞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空气静谧，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欢画好画站起来，却发现周时染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他大概是太累了，竟然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半躺在素色亚麻床单上的少年看起来很安详。周时染睡容甜美，两侧脸颊有因为酣睡而微微晕染出来的淡粉，整张脸白皙俊秀，脖子的曲线优美。
这样一个安然而不设防的美少年睡在面前，让人心旌荡漾。
梁欢感到心脏一点一点鼓动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俯身，正想摸摸少年的脸颊，手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拽住了。
“你敢？”
梁欢一惊，侧头望去，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那人气场强大，眼中隐有燃烧的火焰。
顾月丞扔出一沓照片，他也不想惊醒床上的周时染，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就给我滚！”
梁欢一看扔在桌上那沓照片，脸都白了！
竟然都是他派人跟踪偷拍周时染的照片。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从他第一次在荧幕上见到周时染就为之疯狂，周时染浑身上下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但他浑然不知，他的一切变态行为都落在另一双眼睛里。
梁欢不知道顾月丞是谁。
但他本能的知道这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梁欢嘴唇嗫嚅着，想为自己辩解，但顾月丞神色冷峻，“我不需要你说话，快滚！”
梁欢抖了一下，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走之前还贴心地帮他们关好了门。
顾月丞轻轻走过去，阴影落在周时染熟睡的脸上方。
他伸出手帮周时染挑去一根戳到眼睛的头发丝，头发丝俏皮地落到一边。修长的手指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脸颊抚摸了下去。顾月丞暗叹，其实他和那个梁欢也没什么区别。
梁欢派人跟踪周时染，他自己不也在派人跟踪他吗？
他们做的其实都是一样的事情。
手指下的皮肤触感好到不可思议，顾月丞抚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到嘴唇上，然后他突然住了手。画室里只剩周时染浅浅的呼吸声，顾月丞肩头的一朵落花突然飘落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他嘴唇上。
周时染在睡梦中感到嘴唇上有丝丝缕缕的麻痒。
他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几下。
暮色渐暗。
周时染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突然一愣。
这是哪儿？
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回归。周时染悚然一惊，猛地从床上蹿起来。
卧槽？他睡过头了！
画师呢？梁欢呢！
借着窗外的光线他一看表，居然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窗外暗影浮动，周时染一阵绝望到想要抽死自己了！什么叫敬业？都喂狗肚子里去了，他做模特竟然能做到睡着！刚才他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太累了居然就睡了过去。
周时染感到很不好意思。
他下床掏出手机正想跟梁欢道个歉，却冷不防撞上了黑暗中坐着的一个人。
周时染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那人轻笑一声稳住他身形。
周时染顺着笑声望去，仔细一看竟然是顾月丞！
他头皮一麻，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他还以为顾月丞早就已经回去了呢！但是他拒绝去想顾月丞为什么还在这儿等他。身边传来熟悉的香味。
顾月丞拽住他手腕，“先出去再说吧。”
周时染被他拉着手一阵趔趄。黑暗中没开灯，顾月丞似乎熟门熟路。到了门口周时染终于清醒过来，他道：“梁欢，哦不那个画师怎么办啊？”
顾月丞低声道，“不用管他，他已经走了，并且叫你下次不用再来了。”
周时染有些失望。
肯定是因为他太不敬业了，见他睡着梁欢都懒得叫醒他。
“那门怎么办？”
顾月丞毫不在乎，“这破地方不会有人来的。”
见他大剌剌地想直接走出去，周时染掏出手机，打算还是跟梁欢说一声。否则到时候缺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却没成想顾月丞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屏幕：
“我说没关系。”
周时染被他拉着觉得很纳闷。今天晚上顾月丞好像很不一样。
顾月丞将他塞进车里，一路将他护送回家。
路上，周时染感觉脑子乱糟糟的，连路都认不清楚。他忍不住道，“你等了我一下午？从下午等到9点？”
顾月丞淡淡道，“是啊。”
他单手搭着窗，风吹过来头发有一丝不羁。
周时染吸了口气，靠着车座不敢说话。
这真是什么事儿啊？顾月丞的人情债他感觉还不完了。
而人情债恰好是他最最头痛的事。
何况这还是顾月丞。
周时染警告自己不要麻痹在熏醉的蜜糖里，否则到时候受伤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他和顾月丞认识本来就是一种巧合。
他应该亲手把它掰回他们应在的轨道上。
顾月丞轻声道，“想什么呢？”
周时染摇摇头。
路灯光下，顾月丞的眼尾流畅，微微上挑，有种动人心弦的味道。
周时染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闭上眼睛，干脆闭目养神。
车子熟门熟路地开进别墅区，周时染下车，心乱如麻往前走了几步。
顾月丞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
周时染摇摇头，他甩开了顾月丞的手。
但紧接着周时染转身又抓住了他的手腕，抓得有点紧。顾月丞挑眉，周时染郑重对他道：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顾月丞，你很优秀，你们公司也很好。但我只是一个素人小明星，唱跳也不行，一头扎进去全靠莽，真的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大精力。”
“我已经签了时下，不会再去你们公司的。所以你对我这么好完全是浪费时间，我不可能有什么回报。有这时间精力，你还不如去挖掘其他有前途的小明星。”
顾月丞反手抓紧了他，“你觉得我对你好是想挖墙脚？”
周时染被他抓得有点疼，他没说话。
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不然呢，除了这个理由周时染实在想不出来其他。
他和顾月丞之前无亲无故，顾月丞也还不知道真假少爷的事。总不可能因为指了一次路就一眼万年，惺惺相惜了吧？
那次偶遇就是个美丽的错误。
他相信顾月丞这种商业巨子不会做打水飘的事情。商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代价。
所以除了利益，周时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从下午等到他9点的。
这事儿太玄幻了。
顾月丞总不可能是脑子秀逗了。
顾月丞闻言轻笑道，“周时染，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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