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莺歌二十六
费多卡走到我的面前停下，阳光透过他的身侧切割出整齐的图形将我笼罩在阴影之下。
我跌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男人依旧是那副悲悯的模样。
“可怜的孩子，这本不该是你承受的东西。”他说道，像是垂怜世间圣人。
我该忏悔吗？我该祷告吗？我该向神祈求吗？
脸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我的身体比意识先动，起身前迈拳风划破平静猝不及防地直攻向男人面门。
气血上涌大脑像是被酒液浸泡过了一样带着些迟缓的钝痛，比起悲伤愤恨那些情感，我现在所感受沉浸于的这种感官或许更加贴近于……兴奋。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费多卡实打实的吃下了这一击向后倒飞，帽子也在过程中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发丝凌乱飞扬。
他的脚在地面虚踏两步站稳，右手在嘴旁一拭，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女，她的眼睛微微泛红，攥着拳的身体带着不起眼的颤抖，唇角却缓慢地向上勾起着，疯狂又耀眼。
“还要跟我装吗？”我看着他脸上被揍后留下的印记，精神上感到了几分愉悦。
像是一直被关着的门扉被啪的应声打开，缠紧的锁链松开不见，一直以来制约着那根绳索没有了。
我的头隐隐作痛，是异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动手的速度却并不慢。
我下手极狠时毫不留情，动手间已经拔出了身上的配刀，但与其说是有多恨这个人，不如说是在发泄，痛痛快快地将一切释放出来。
想要揍这个人，想要杀了他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吧？
看上去病弱的男人竟然意外的能打，我的陪练可是中原中也那个体术怪物，时间渐长眼见的战斗没有结果我也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欲望收手立于一旁。
“痛快了？”他看了眼身上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生气，眼中的的热切与兴致多了几分，“更想要你了，百灵。”
“身份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我的名字是费奥多尔d。”他开诚邀请道，“加入天人五衰吧，我们一起修正这个错误的世界。”
有着那样大胆狂妄敢于质疑世界想法的人，果然还是现在这副危险从容的样子才配得上。
“我拒绝。”我笑着，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不意外呢。”费奥多尔歪着头，身上神秘的气息渐浓，“但是我不会就此放弃，你知道的吧？”
和之前一样的话，但是人却完全不同了。
回到军营，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都浑浊压抑了起来，明明在陷入僵局的时候也是那样有生气的模样，有了突破反而变成了这样。
过去嬉皮笑脸的士兵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紧绷了起来，有的是畏惧有的是胆怯。
尤其是司机平井，他那令人厌恶的逆反的态度完全不见了，僵硬中带着后怕讨好的笑容让人不由得有些反胃。
人是这样的一种动物，会趋炎附势，会见风使舵，在距离已经拉大到无法理解的程度反抗厌恶种种的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恐惧。
没什么好后悔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未来是由自己来决定的，不论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夜晚，我躺在床上正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丝微风从帐篷外漏了进来，凉意拂面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弹坐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撩起帐篷挤身进来的正是多日没见费奥多尔，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悄无声息地混进军营，躲过巡逻再偷偷来到我这。
“费奥多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带着被吵醒的不悦质问他道。
“百灵不来找我，那我只能自己来了。”干着偷鸡摸狗勾当的费奥多尔优雅地说着，“说了，我不会放弃的。”
“你也都看见了吧，为什么要和这些愚人混在一起呢？我们才是同类，我感觉得到你是认同我的。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他低语地嗓音像是蛊惑人心的夜行生物，“我能实现你心里所想的东西，跟我走吧，我就是最好的那个选择。”
森鸥外跟我画饼讲时都还只是改变横滨，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癫狂，像是能将一切吞噬的危险黑夜。
“我能给你真正的自由，百灵。”费奥多尔凑近了我的脸庞，唇畔擦过耳尖引人身体震颤，用仅能被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耳语道，“到我这边来吧，离开那个会束缚着你的鸟笼。”
“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侧身躲开，与男人拉开些许距离。
费奥多尔喉间发出轻笑，将我耳旁的发丝撩至脑后，“我会信任你，保护你，将一切告诉你，给你除了是于否之外的选择。”
费奥多尔的一切都是捉摸不定的，他看上去悬于高空上的琴弦危险又迷人。
“我没感觉错的话，你似乎是在勾引我？”我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问道，“这也是你的招揽手段？”
“你要这样认为的话。”费奥多尔的目光深情，依旧优雅又从容，“我只是太想要你了，不想错过一个奇迹，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
率先移开视线的人是我，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容易被‘异常’吸引的人，而我的想法和行为大抵也与这世界上的大部人都不同。
不论再怎么假装暗示自己是个正常人，疯子终究是会同类相吸走到一处。
森鸥外是，太宰治是，费奥多尔也是。
假如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又或许只有疯子才是真正的正常人。
“我知道你不爱我，又怎么会上钩？”我垂下眼帘笑道，这个男人狡诈又真诚，冠冕堂皇地将阴谋诡计摊开在人的面前。
“跟我走，我会爱上你的。”费奥多尔说道，我没有再从他的身上感到违和虚假，他是真切的傲慢的信任着对自身的控制。
这个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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