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笼中鸟十四

‘对不起。’来雨对我做着口型。

        他受着伤脸色极差，眼神却依旧像往常一样，甚至于带着些释然。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是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心存侥幸。

        狗首领的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荒诞得像个带着点反讽色彩的不入流喜剧电影。

        “requieluxperpetualuceatlets”我用力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将来雨的模样刻在心里。他注视着我目光中带着鼓励和安慰。

        祝你有个好梦。

        来雨合上了眼，面带笑容心满意足。

        又是咚的两声巨响，是床边的黑衣男人齐齐砸在地上。

        “tedecethyibireddeturvotuminjerusalem”我没有理会，只全神贯注地继续看着来雨，不知道他在梦中是否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再见了，木下来雨。晚安。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遍遍唱着安魂曲的声音。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冲刷着整座城市。这场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还是下了下来。

        森医生和太宰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然而来。

        我停下时，便看见他们站在那里，一前一后靠得极近。

        森医生见我不再唱歌，便走到床边将床头的笼子提起。太宰治从他的身后向我伸出手，触摸到金色鸟笼的那一刻，房间里炸开了刺眼的白光。

        笼子在他的触碰下化为乌有，我的身形逐渐拉长直到恢复成正常的模样落在地上。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真实的地板，我有些不适应地摇晃了一下，是太宰治及时扶住才不至于丢人地摔倒。

        “首领因病重不幸离世。”森鸥外看向床上合着眼一脸安详的老人说道，“留下遗言让我担任下任黑手党的首领，同时收养他生前最喜爱的百灵。”

        “你就是证人，知道了吗？”他看向太宰治。

        我静静看完他们互动，才向森医生行礼。不，他现在已经是首领了，不能再称呼为医生了，而我也不再是关在笼子里无能为力的小鸟。

        “父亲。”我低下头恭敬地喊他道。

        “你想要叫什么名字？森若叶还是…”森鸥外问我道。

        “百灵，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森百灵。”我回答他。

        “好。”他满意地笑着对我点头，“恭喜你，我的百灵。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必须要有坚强的决心。”

        我的余光总是情不自禁地注意着地上的来雨，森先生便让我去到他的身边。他本不用死的，我跪坐在他的身旁握着他的手。是我让人去把他换来，才造成了他的死亡。而且还是那样的痛苦的死。

        如果我再早一些醒悟，是不是他会走的更轻松一些？不用经受那么多次同样的折磨。

        我所谓的敬畏生命，根本只是畏惧肩负起他人的性命。我心如刀绞，但是脸上只有干涸的泪痕。来雨的手还未凉透，老茧摸上去硬硬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死毫无价值？会不会恨我在这种时候把他换来？

        一想到这，我就呼吸困难喘不上气。

        我从来雨的身上掏出那把被他随身携带的小刀，有时他会用这把小刀为我削卸些水果。

        黑色的长发垂在地上，我用手将它们撩起攥在手中，想要将他们一起割断。但是它们太多了一刀划下去只有几缕发丝飘落。

        “我来吧。”森鸥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接过我手中的头发。

        “谢谢。”我的头发留下的部分差不多到脖子那么长。

        “百灵做得很好了，之后的一切就交给爸爸吧。”他将我身上粘着的发丝拍开，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抱在怀里，“可以了，已经没事了。”

        温暖的体温让我放松了绷紧的神经，陷入了梦中。

        梦里，女人坐在海边的墓碑上朝我招手。

        阳光明媚，浪打在礁石上哗哗作响，海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

        “妈妈。”我走了两步，便快步跑了起来，冲过去将她死死抱住，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她心疼地摸着参差不齐的短发，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若叶，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下去了。”她说着话，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在空中胡乱抓着想要留下她，眼前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墓碑。

        上面写着见崎夜合之墓。

        我睡了很久，再醒来时是在个装饰的十分梦幻的房间里，粉粉嫩嫩少女到了极致。

        这里是哪？我一头雾水地坐起身，拉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了在床边坐着的尾崎红叶。

        “你醒了，大小姐。”尾崎红叶给我递来杯水。

        “谢谢，红叶姐。”我接过杯子小口地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样的称呼让我感觉十分不适应同她说道，“大小姐有些太生疏了，还是叫我百灵吧。”

        习惯了缩小时的视野，现在变大了反而不太习惯。洗漱完尾崎红叶扶着我坐到梳妆台前，一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一边简单地介绍现在的情况。

        “等会鸥外大人会亲自来带你去参加干部会议，向大家介绍你。”她对我说道。

        我看向镜子，尾崎红叶给我化的妆让我看上去比本来的样貌还要天真无邪，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穿上熟悉的小白裙，我知道自己马上又有一场大戏要去演了，奥斯卡真该给我颁奖影后。

        “走吧，我的百灵。”森鸥外对我说道，他换下了白大褂，穿上黑色的立领外套，原本散着的头发也绑了起来。

        “走吧，父亲。”我牵住他的手，笑容乖巧甜美。

        我跟着森先生走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黑色的人群中只有我一人是白色的，格外显眼。

        所有人都对着我们行礼。我看着新鲜上任的养父想到，曾经作为医生的他是这里唯一的白色，现在是我，这也算是女承父业了。

        推开门，会议室里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

        我的舞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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