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对无言
看着对面翘着二郎腿打电话的人，看着他手指夹烟，吞云吐雾，偶尔指尖轻弹，抖落多余的烟灰。
刘初心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他来，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圆脸宽额，麦肤，发量不多，身材略胖。
刚刚在路上和郝仁闲聊了几句，才知他是从工地上临时出发的，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办事情的地方距离丽都市不远，所以顺便过来见一见刘初心。
打量完毕，刘初心又心不在焉地听他打电话。
郝仁的声音真的很大，跟电话那头的人调侃打趣着，一边还不自觉的抖着二郎腿，每听他蹦出一两个脏字，刘初心便尴尬的左右四顾。
幸好这个点没什么人吃饭。
此时的郝仁与□□上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网络上的他说话有分寸，感觉是个挺有礼的人，交流起来也轻松。
但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只能相对无言。
烟味带来的不适感和二人尴尬的处境，令刘初心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郝仁催促着挂了电话，让刘初心一起吃饭。
刘初心胃里难受，也不饿，就实话实说：“我午饭吃的晚，确实是不饿，而且此时胃也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你现在才吃午饭，肯定饿了，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那好吧”，郝仁不再劝说，低头认真的吃着饭，他吃的很快，看起来饿的不轻。
见他快吃完了，刘初心先起身去买了单，又被他硬找老板把钱要了回来塞到她手上，嚷嚷着要自己买单。
推来劝去几个回合，直到刘初心同意由他买单后，方才作罢。
饭后，二人随意地在街道上走着。
顶着烈日炎炎，刘初心感觉自己快被晒干了。
空气里的热浪一股一股的袭来，郝仁也热的不停擦着脑门，他时不时用手在脸上一抹，揩下一手的汗珠，再顺手掷在地上，洒落点点阴影。
他们漫无目的，一前一后，走啊走的……
终于，刘初心有点尴尬的扯了一丝笑意，问道：“你这次到丽都市附近办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下午要不要去忙你的事情？”
“没事没事，我那点事算不了什么，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哦，那，要不，我们随便走走？”
“看你嘛，你熟悉这边你带路，我无所谓。”
听了郝仁这话，刘初心知道暂时还得继续这样尴尬的交流，他们之间几重的身份让她也不好直接闪人。
走啊走的……十多分钟后，刚好走到一家快餐店门口。
“要不要去里面坐坐？”她提议。
“好啊，你想坐就去嘛，你是不是走累了？”
呃，刘初心不觉得累，只是觉得二人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太尴尬了。
但她只是笑着回答:“还行，就是外面太热了。”
“那就去坐一会儿嘛，我也热的遭不住了。”
“好。”刘初心在前面带路，郝仁跟在后面，上了二楼，推门进到店里，一股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惊的她打了个寒颤。
这空调太给力了，刘初心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顺了顺竖起来的汗毛。
和郝仁点了两杯饮料，在靠窗户的桌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郝仁看起来很不自在，左腿一直抖啊抖的，桌面也跟着晃啊晃的。
“你腿怎么了？一直抖？”
“没事，没事。”郝仁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翘着的腿。
“哦。”刘初心不再说什么，埋头喝饮料，发呆，沉思。
二人相对，无语。
过了一会儿，刘初心见他又开始翘着腿抖啊抖的，她又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坐着不舒服？”
“没事，额，我有点紧张。”郝仁表情有些局促。
“紧张什么，都是老乡，你不用拘束。”
“哦，你上次怎么发视频到我那里去了呢？”郝仁突然开口问道。
之前□□聊天时，他也问过刘初心这个问题，而她当时就说明了缘由。
这次又问，他，这是对自己的解释有疑？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刘初心暗自揣摩着他的意思，心想，他可能还是误会了。
她对他说的都是实话，但他估计是不相信的，那，这件事她还得继续澄清。
刘初心拿出用手机，当面给郝仁看，还现场操作了一番，操作的时候手机也很给力，一如既往的卡机，甚至很给力的死机了。
屏幕就像当初一样，停在某个界面，刘初心拿手胡乱点了几下，便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界面一阵闪，最后停在某个新的界面上。
这个界面，估计就是她刚刚胡乱划到的某一个。
刘初心指着手机界面对他说：“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死机的时候明明界面没反应，我屏幕上随便点几下，它竟然就发视频到你那里去了。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它自己就跳转过去了。”
然后，刘初心坦然的看着他。
“嗯，确实是有点卡”，郝仁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笑着点头。
看到他掉头，似乎已经相信那是个意外，刘初心终于放心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感谢它一如既往的坚持做自己。
坐了好一会，一看时间已经过了17点了，她问：“你今天不回去了吗？”，言外之意就是大家该各回各家了。
“不回了，我在这边有朋友，晚上住他家就可以，明天再回去。”
“你朋友在哪个位置？”刘初心想着要送他去坐车。
“在金铁地铁站附近。”
“哦，那边挺远的，还是要早点出发，你是现在去坐车，还是在这边吃了晚饭再去。”
“吃了饭再过去吧，你想吃什么？”
“这边吃饭的地方不多，附近有家冒菜还不错，你吃不吃辣？”
“可以，我都无所谓，看你想吃什么？”
刘初心答道：“那就去吃冒菜吧。”
“好。”
得知他没吃过冒菜，她就做主点了菜。
两个人点一份“两人套餐全家福”就够了，不过是很平常的点餐，没想到后来郝仁告诉她，他觉得刘初心偏偏点“全家福”这个名字的套餐，一定是另有深意。
刘初心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他有妄想症，心思太多余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吃过饭，郝仁又坚持买了单，虽然这几十元饭钱也不多，但刘初心心里却沉沉的，没有一丝轻松。
此时天色有些暮沉沉的，空气里的热浪散去了不少，这里到地铁站有一公里多路，她提议散步过去，顺便消消食。
一路上二人也很少说话，只听见刘初心皮鞋踩在路面上“噔噔噔……”的声音。
空气中有种死寂的气息在弥漫。
时间老人仿佛也懈怠了工作，平日里十多分钟的路程，竟让她走出了几个春秋的错觉。
终于到了地铁站，她暗暗吐一口气，跟他确认：“你到金铁地铁站嘛？”
“嗯。”
“帮我拿一下包”，刘初心将手提包随手往他手上一放，便转身去售票窗口买了地铁票。
她拿着票走回来，“给你，一会你进站刷一下卡就可以了…………”，刘初心给他讲解着。
刚刚她才知道郝仁是第一次坐地铁，很多方便估计不是很明白。
郝仁一边听，一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今天耽搁了你一天，也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你慢走哈。”刘初心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走下楼梯，直到身影被建筑物彻底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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