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曲惊四座,酒中显才情

不知你是否试过对着夕阳流泪，这无限的美好终是苟延残喘，甘之如饴的为黑夜朝拜，黄昏，多少绚烂天宇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都说世间情关难过，曾几何时一度以为是风月笑颜，还笑谈着自己能够孑然于世，直到自己真的误入情网，才发现情字之深。原来在红尘情网面前，我们都只是渺渺众生。

        若选择与阮郁在一起，则还有八年时间，这八年会发生多少事，谁也无法知晓，但若真的这样选择，又怕有一天自己会身不由己的离开这里。

        此刻她只能盯着手中的镯子发呆，模糊中，听得萍儿的叫唤：“小姐，小姐！”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有什么事么？”

        萍儿噘着嘴，坐下拖着腮帮，说：“阮公子走后，你就一直一个人发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的那份自在豪情去哪了。亏得贾姨出去忙花魁大赛的事了，要是让她看见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怕是要担心坏喽。”

        听萍儿这话，才猛的想起自己的迷失，以叶絮之心，本应是如同红楼梦中史湘云一般的性格，断不该一个情字便误了豁达心境，可若是说放下，却又是那样牵强。也罢，该是找点事做做了。因不想直言自己的心情，便将话锋一转，问道：“花魁大赛，是什么？”

        “小姐一定还没听过。”萍儿倒了杯茶，笑颜颜的说：“这是今年陈荣郡守提议的，要在各大红楼选出才艺拔尖的女子，再进行比拼，最后赢的就是花魁。别看这小小的比赛，这么一来，则是关系到了各红楼门面上的事了，要是代表女子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势必会影响到门面今后的生意，说到底就是赚个口碑和名望吧！”

        想不到这红楼众多的钱塘会有这等趣事，烟花笑语之地，也得论起才艺来了，小小续问：“那贾姨是怎么打算的？”

        萍儿呷了一口茶，无奈的说道：“刚刚我正从老夫人那回来，她正为这事发愁呢，慕才馆姿色好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论舞姿琴乐好的也有几位，可这次比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杯盏之艺，歌艺，言词功底等，你也知道，慕才馆的姑娘都没怎么读过书，这下可是要遭殃了。”

        此刻想到贾姨定然是在为这事伤神，而自己呢，虽然来到这南齐不过半年，却也深感贾姨对自己的那份爱。既然自己选择成为苏小小，那么与贾姨的这段母子情缘便是割舍不去的，纵然贾姨只希望自己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但她却不希望自己永远活在贾姨照顾之下，是应该承担一个做“女儿”的责任了。

        午后，花魁大赛在城中最为著名的红楼秋水人家进行，一直听得有人说这是富贵子弟的温柔乡，它能让人千金散尽，见其内装潢，所言非虚。

        秋水人家的一主事上前说道：“本次花魁大赛，共分为三个项目，一、由各馆善舞者开场，各馆代表女子弹奏兼歌一曲，随后以题写诗文做自我介绍。第二轮，则是酒艺，即考察各馆斟酒、品酒、酿酒之能。第三轮，则是茶艺，对于茶道的了解自古便是我钱塘文化之精粹。随后有陈荣大人裁定最后花魁的归属，那么下面我宣布，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陈荣坐在堂上，虽是满鬓斑白，却不失风采。小小明白，则位即将告老还乡的老者是想用这看上去文雅的方式整肃钱塘风化之气，也好让烟花红楼之地多一丝风雅。

        看着秋水人家的开场舞，飘飘若梨花一枝春带雨，绛唇珠绣传芬芳，时而骄如群帝骖龙翔，盈盈似诸天芍药神扬扬，轻起罗衫，余姿映寒日。一舞既罢，台下无不随之喝彩，更有人直言，这次的花魁非秋水人家莫属了。

        到了其他红楼的开场舞，虽也是精致艳丽，却仍不及秋水人家的风姿卓越。贾姨在一旁只是安慰着慕才馆的姑娘们，说道尽力就好，其他不重要。

        舞后即是琴乐，正当慕才馆的霜儿打算去弹奏时，却响起一阵天籁之音，寻声看去，却见一女子身着素雪白衣，肤如凝脂，如美玉之无暇，似芦苇之柔韧，可堪“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俊眉修眼，脸若银盘，无浓墨重彩，却可让闭月羞花怨，沉鱼落雁愁。

        台下众人皆为之沉醉，贾姨惊诧之余，则是笑则流下了泪，口中默念着：“絮儿。”

        台上女子，正是苏小小，言词未吐，气堪幽兰。在这之前，小小便已决定，这次的花魁大赛，要帮助贾姨维护好慕才馆的名声，幸好之前向潘莲学习过这几首惊艳之曲，今日也算是学得所用了。

        一曲浮音过，小小唱起了自己之前为这首歌写的曲子：

        红尘梦影总相依，

        望断天涯归故里，

        今昔似何夕？

        烟花笑语没红楼，

        四月芳菲始相逢。

        梦里不见黄花瘦，

        古道柔情还依旧。

        天上宫阙知何年，

        舞殿冷绣尽欢颜。

        可知江湖远行处，

        千年魂归与君恋。

        黄泉碧落无悲喜，

        西子湖畔风细细，

        今生似何题？

        却望蓦然回首，

        与君笑谈爱别离。

        琴音交融，来者皆为之沉醉，小小歌声中似乎在讲述着一段故事，一种相遇，一梦千年，凄凄惋别情，依依长相思。陈荣率先站起为小小鼓掌，所有人皆赞声连连，慕才馆中竟然有这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的女子。

        陈荣带着笑颜温和的说道：“姑娘可小作一诗介绍自己。”小小心想，这之前几位所写的诗生硬呆板，这些女子每日活在酒色天地之间，不懂诗文也属平常。既然如此，自己也不需细想什么惊艳之作，平常以待即可。随即提笔弄墨，以诺大魏体将一平凡女子娓娓道来：

        燕引莺招柳夹途，

        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

        家住西泠妾姓苏。

        字体清新隽永，大有魏晋之风。这时，台下才有人说：“她就是帮助王清大人破了少女失踪案的苏小小！”

        众人翻恍然大悟，眼前这女子，不仅素雅清秀，文采斐然，更有巾帼气概。这席间虽然佳人无数，却都是红妆艳服，不免视觉疲劳，到是小小如水中莲花，白净芬芳，惹人陶醉。

        其他红楼的表演依然继续着，却再没有像小小则般技惊四座，小小则是来到贾姨身边，轻轻一笑。贾姨眼角的泪水已经风干，她抚了抚小小的脸颊，笑着叫唤着，“絮儿……”

        这时，才有人俯耳对陈荣说，这便是当是赛诗会上，一诗博得满堂彩的苏筱。各楼的琴乐展示均已完毕，陈荣走到台中央，欣慰的说道：“论舞技，秋水人家当之无愧，但论琴乐，苏姑娘方才一曲如入化境之感，相信诸位亦同老夫。烟花红楼，本是醉生梦死的地方，然而钱塘却在王清的治理下，连红楼都多了一份优雅，之前老夫听得这红楼虽多，却只卖艺不卖身，老夫希望，此等行规，当久久相传，勿以金钱而毁气节。”

        那位秋水人家的主事大声宣布道：“据第一轮表现，秋水人家与慕才馆共拔头筹，下一场则是酒艺，各位且回去准备，戌时开始比赛。”

        小小与贾姨一同回到慕才馆，贾姨招呼周围的姑娘散去，叹道：“絮儿，贾姨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贾姨只想你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足够了，如今你此举，使得钱塘无数人认为你是我慕才馆的艺女，这让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小小扶着贾姨坐下，淡淡的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您在照顾絮儿，絮儿从来不曾为您做过什么，对絮儿来说，您就是我的母亲，女儿为母亲尽绵薄之力，合情合理。况且您也知道，絮儿从来都不喜欢那些陈规陋习，与其像普通女子那样最后归于婚嫁，到不如让自己在世俗中绽放一生。”

        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子将自己当作母亲，再多的心忧也不再绵回，“姨只希望，这样的生活，你会快乐。”

        小小靠在贾姨身旁，不再说话……

        戌时将近，萍儿在一旁问道着：“小姐，你让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呀，把橙子，葡萄、苹果这些弄成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小笑着回应：“一会你就知道啦！”

        因第一局是秋水人家与慕才馆并列第一，故第二场由这两家率先开始。

        只见秋水人家的一位姑娘，身着红衣，面目清秀，指着自己那一方的八口酒罐说道：“秋水人家向来以酒香闻名，我们的酒并不向外面购得，而是有专人负责酿造，这便是我们的八种酒，早闻苏姑娘博古通今，满腹才情，不知能否辨识我这八种酒？”

        对方这样说，小小淡淡一笑，心想：这秋水人家的人，想不到懂得攻于心计，虽说比赛中没有让对方辩酒这一项，但既然比的是酒艺，若自己不接受挑战，则难免落人口实。”萍儿则是快人快语，说道：“比赛中可没这一项，诸位说说，这秋水人家，是不是画蛇添足。”

        那姑娘冷笑了一声，说：“想必小小姑娘平日里也不会碰酒，也罢，既然如此……”话未说完，小小便笑道：“既然姑娘有此意，小小不才，愿为各位品尝这些酒。”

        说罢，便一一取一勺，轻尝几口。“这第一坛酒，酣醇味美，窖香芳浓，是产自老子家乡枣集镇的枣集美酒。第二坛，酒色为琥珀色，味觉甘甜，回味清正，当是西晋被司马炎做为国酒的酃酒……第六坛，品之有鲜果之味，融酯香、果香、药香于一体，当是羊羔酒，只可惜……”

        那秋水人家的姑娘愤愤的问道：“可惜什么？”

        小小笑回：“只可惜你们的羊羔酒中没有使用优质的黍米，酸甜有余，风味不足，难有壮腰益肾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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