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林笑深一晚上没睡好，梦里童云和郑宁宁还在争吵，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回合制发言，礼貌守序却又火气味十足。最后童云输了抱着她呜呜咽咽的哭，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赵雪年站在郑宁宁身侧，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们。

        醒来仍然觉得生气。

        她昏昏欲睡闷闷不乐，早晨煮粥时一不小心多放了一勺盐。

        赵雪年尝出来了，他坐在她对面，一口粥刚送进嘴里就拧起眉看了她一眼。

        林笑深无精打采的，小口小口啃着手里的白面馒头，假装没有看到他投来的疑惑目光。

        她是不会再去重新煮一份早餐给他的，就冲着梦里他那冷眼旁观的态度，他不配。吃不下粥不要紧，跟着她啃馒头吧。

        赵雪年从小养尊处优，对于食物方面相当挑剔，有时候煮饭炒菜火候稍差他都不太爱吃。今天的早餐明显是不符合他的要求的，他盯着面前的粥许久，又抬头看她，发现得不到她的任何关注，他皱着眉勉为其难往下咽。

        林笑深趁着赵雪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

        是何时回国的呢，郑宁宁。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之间是有联系的，郑宁宁知晓他的近况，知道有童云这样特别的存在，甚至了解其中很多的细节，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找上门去。

        那他们恢复联系又有多久了。

        为何赵雪年可以不动声色一如既往，以至于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郑宁宁很明显是冲着赵雪年来的。她的家同样在北城，而临城和北城相距了十万八千里，两个城市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若不是为了赵雪年，她想不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的目的真的明确，不过花了半小时，轻轻松松几句话语已经让童云哭着放弃了。

        也许很快轮到她。

        这一早上，林笑深沉浸在自己无边的思绪里，一句话没有和赵雪年说。仿佛突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她安静地起床，沉默地陪着他吃难吃的早餐，悄悄在心里骂他。

        过后她觉得困乏，把自己整个摊在柔软的沙发上休息，用毛毯把自己劈头盖脸遮住，在黑暗中尽情思考。

        她忍不住设想一些时间一些地点，太阳猛烈的下午或者阴沉起风的傍晚，应该是在公司门口，郑宁宁不知怎么就拦住她了，有可能第一句话是“你们合同到期，你可以滚了。”

        毕竟她什么事情都能知道。

        然后呢……光是想象已经想飞快逃走了。

        赵雪年在沙发一侧落座，看了一眼藏在毛毯底下的林笑深。

        良久，他轻轻掀开羊绒毛毯。

        林笑深眼睛紧闭着，脸颊红扑扑的，由于闷了许久，她嘴唇也是嫣红欲滴，衬得皮肤越加白皙柔润。

        赵雪年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伸手轻探她的额头。

        “我没有生病。”

        林笑深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缓缓睁开眼。

        赵雪年的手顿住，过几秒，倔强的在她额头上试探温度，坚持把流程走完。

        “蔫巴巴的。”之后他形容她。

        被你的宝贝前女友吓的。林笑深在心里哼了一声，不说话。

        “出去晒晒太阳吧。”

        赵雪年提议，当她是一朵蔫头耷脑缺少光照的小花。

        “好吧。”

        这她是愿意的。林笑深振作起来去换衣服。

        从小区南门出去，往前直走约八十米，是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望襄河。长长的河岸线边建着漂亮的湿地公园，环境很好，空气清新，经常有许多不知名的可爱小鸟聚集到河岸上开大会，又吵又闹，据说还是国家不知道多少级的保护动物。

        因着是周日的缘故，今天湿地公园里的游客较平时多一些，还有许多小区里的一家三口、四口早早出来在草地上搭起帐篷或者铺上帆布，体验露营野餐的快乐。

        林笑深跟在赵雪年身侧，漫步在公园潮湿的草地上，偶尔逛荡到河边，懒洋洋晒着冬日早晨温暖但不刺眼的阳光。

        路上还遇到一个熟悉的小伙伴。是一只很大的胖胖的萨摩耶，它看到他们，自己叼着绳子欢快地奔跑过来。

        “你妈妈呢？”

        林笑深觉得它很可爱，但这不妨碍她害怕大狗小狗这一类的生物，她躲在赵雪年身后和它聊天。

        萨摩耶当然不会回答她。它亲昵地围着他们打转。赵雪年撸了两把它蓬松漂亮的白毛，它立刻快活地眯起小眼睛。

        林笑深往周围看了一圈，在左手边一棵树下找到它的主人。是住在他们楼上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戴着一副老花镜，遇上谁都亲切地自我介绍是它的妈妈。她老早看到他们，正笑眯眯招手和他们打招呼。

        玩耍了几分钟，两人和老奶奶道别，继续往前走，计划要到前面的一座断桥上去观看鸟群。

        赵雪年就在这时候接到了电话。林笑深一不小心看到的手机屏幕，上面备注的名字是郑宁宁。

        他走到一旁讲电话。她意兴阑珊，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等着，头顶树枝上落了一只黑灰相间的小鸟，扯着嗓子叽叽喳喳唱歌。

        林笑深听了一阵，发现它一直在单曲循环，来来回回一个调子，就不好听。

        赵雪年挂掉电话过来喊她一起回家，说他有事要出门了。

        他是要去找郑宁宁吧。

        林笑深仰头望向他，看了几秒，想问点什么话或者等他再说点什么。然而赵雪年沉默站着，她只好摇摇头，说：“你去吧。”

        ……

        她还不想回家，她自己一个人沿着河岸边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那份合同收藏在抽屉的最底层，被她的一些书本和笔记压住，林笑深回家之后将它翻找出来。

        只有薄薄的几页纸，从他们搬进这间房子之后一直藏在那里，没有拿出来过，边角已经有些泛黄。她翻开第一页，内容十分熟悉了，她一眼找到约定期限那一项，上面写着三年。

        现在是第五年零一个月。

        林笑深想起两年前的十月份，应该是从九月份开始才对，她整日里心神不定惴惴不安，不怎么敢去想象和他的结局。有时都不想回家，在家里赵雪年多看她一眼，她会心慌意乱觉得他要谈起合同的事情。

        赵雪年没有提起过，一直到现在，他好像忘记了。

        但是他会想起的。

        这份合同藏匿许久，她看不见，他不提起，可它依然真实存在。

        当他需要了，它会被翻出来，摆在他们之间，或者摊开在郑宁宁的面前，请她过目批阅。

        毕竟某些时候，赵雪年冷静绝情得令人恐惧。关于这一点林笑深有十分清楚的认知，因为她曾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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