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保护
出征那天阴雨连绵，乌云盖顶，像是预兆着此行不是那么顺利，群臣都顶着雨来至城门口相送，包括远远眺望的太后。
太后可能是想着这是她们最后一面，毕竟是亲生女儿，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本来热血沸腾的一个场面，硬是多出几分悲壮，柳鄢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毫发无损的回到皇宫，让那些人看看，欸，这个皇上还是她。
“这几日张大人一直称病未上朝，没想到今日终于露面了。”琼珠轻声道。
马车行的很稳，并不摇晃，车厢里都是铺的羊毛毯，各种糕点应有尽有，柳鄢直接躺在那翻看地图。
“人家可就等着今天了。”
眼见终于有机会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可不垂死病中惊坐起。
“啊？”琼珠面露疑惑，又看向她手中的东西，“原来皇上还会看地图。”
柳鄢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边张嘴让她喂葡萄。
自己还看过世界地图呢，这么一点地方还不至于迷糊。
虽然所有人都忽略了她，但她不能忽略自己呀，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好，蚂蚁虽小，但厚积薄发也能撼动大树。
就是这地图她越看越不乐观，岐山那么大，小路数之不尽，难怪那么多人围在山下不敢动，只要调动任何一个缺口，王怀民铁定趁机冲下山。
但以王怀民的经验和眼界，不可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是真的逃不出来，还是另有图谋？
见过的人多了，柳鄢就越来越明白一件事，凡事绝对不能简单化，因为她所面临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外面的将士走了一天多少疲乏，加上阴雨绵绵夜里不好走，所以天黑前她就令所有人就地安营休息。
吃过东西后她就召集所有将领商谈岐山战况。
可能没想到她还需要书房，士兵们连忙又给她扎了个营。
几盏明烛映亮营帐每个角落，所有人坐在长桌旁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们皇上叫他们来商讨什么。
“岐山附近山路朕都看过，那里下山的路没有十条也有八条，不为人知的更是数之不尽，所以朕一直有个疑问，王怀民是真的没有法子逃下山，还是根本不想逃出来？”她目露好奇扫过所有人。
顾珩眼帘微抬，余光不经意扫过女子。
旁人相视一眼难掩无奈，皇上这不是拿他们找乐子吗？
“我军十万兵马围困山下，反贼难以逃脱是常事，怎么可能故意不下山，难道还等着咱们去围剿他？”一名副将大声道。
其他人也只觉得荒诞至极，小女子就是天真。
“皇上认为他为何不逃？”
众人看向出声的顾丞相，一个个面露不解，怎么丞相大人也跟着皇上胡闹。
柳鄢目光灼灼，“王怀民不同常人，他打过的战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你们觉得他就没有经历过以少胜多的场面？”
“朕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在引我们上山围剿？”
所有人都差点笑出声，打仗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猜测，就算王怀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拿五千兵马对抗十万人。
倒是蓝岳鸣陷入沉思，他曾与王怀民交过手，旁人对其的印象只是骁勇善战，可他却知道此人极其狡猾，皇上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自己的推测，柳鄢也不指望他们信，因为她也只是纯粹交流一下看法。
显然，他们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皇上言之有理，王怀民是反贼不是土匪，土匪的初衷是保命，可王怀民一定还想着打翻身仗，认命不是此人性格。”蓝岳鸣粗声道。
闻言，旁人都低头思索起来，并没有再一味的反对柳鄢观点。
柳鄢笑了笑，“朕是个门外汉，只是说出了心中疑惑，这种事还是各位将军在行。”
“夜深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说完，她率先出了营帐，琼珠立马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
待她离开屋里安静一瞬，然后目光都投向顾珩，“丞相大人怎么看？”
后者理了理袖摆起身，“各位大人神勇，定能生擒反贼。”
霎那间，众人都是一愣，随后又面红耳赤，丞相大人这是在讥讽他们。
蓝岳鸣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这是场艰难的战役。
目光扫过所有人，他面露不悦，“无论皇上是不是女子，她都是皇上，不是你们目无尊上的理由。”
众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他们就是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只是说话直而已，并非不敬重皇上。
回到休息的营帐，柳鄢吃了点夜宵就准备休息，只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琼珠。”她猛地从床上起身。
外面的人立马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沉默片刻，柳鄢低声道：“去把顾丞相找来。”
以为皇上有何要事，琼珠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出去传召。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顾珩不紧不慢的进来，许是想着男女有别，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柳鄢亲热的笑着上前，“朕有事找爱卿。”
说着一边来到另一张长榻旁，然后拍了拍榻面，“爱卿今晚就睡这吧。”
名声是什么，又不能裹腹。
那些刺客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谁知道半夜三更会不会冒出一堆蛇来，有这人在好歹有点保障，毕竟自己要是死了，对方多少担点责任。
顾珩皱皱眉，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女子并不似开玩笑的样子。
“爱卿不要误会，朕只是怕刺客突然袭击，比起外面那些人，朕还是相信你的。”柳鄢眨眨眼。
等以后有条件了，她全都纳了，但前提是有这个命享受。
见他不说话，柳鄢就当他答应了，特意多点两盏烛火，免得被人说她图谋不轨。
营帐很大，两张床隔了数米，这种荒缪的请求顾珩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皇上比他想象中更惜命。
但也比他想象中聪明。
合衣躺下片刻，察觉到到那逐渐绵长的呼吸声，他才迈步离开营帐。
门口的两名禁军偷偷抬眼，很快又垂下眼帘。
苏骅立马迎上前，“大人放心，今夜属下会守在外头，定不让任何贼子有机可乘。”
顾珩点点头，“辛苦了。”
眼见人影逐步离开，苏骅微微一笑，随后从腰后抽出短刀抱在怀里，目光凌厉扫过那两个贼眉鼠目的禁军。
长夜漫漫，柳鄢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半夜醒来发现本该在的人居然不见了！
然后琼珠告诉她，苏将军在外面守着，听到这她才放了点心，夜里凉，本想让对方进来休息，奈何对方一口回绝。
要是有个这样忠心又厉害的属下柳鄢做梦都会笑醒，可惜这都是别人家的。
次日一早她特意让人给苏骅送吃的，人家守了自己一夜肯定又累又困。
行了大概三四日并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这一点倒让柳鄢有些不习惯，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那些小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直到苏骅突然昏迷，情况才起了变化。
随行太医凝重的收回把脉的手，“苏将军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好在食用不多，这几日一定要好好休息。”
躺靠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作势掀开被子下来，柳鄢立马冲她摇摇头。
等出了营帐神情越来越凝重，苏骅吃的是自己送的食物，没人会去怀疑有没有问题，有人想借她的手除掉苏骅，还是想让对方无法保护自己？
蓝岳鸣等人都在营帐外徘徊，似乎都在好奇苏骅怎么样，出现这种情况可不是小事，要是出事的是皇上，他们每一个人都难辞其咎。
“皇上放心，今晚臣会寸步不离守在营帐外，定不会让乱党有机可乘。”蓝岳鸣紧紧跟在后面。
柳鄢看了他眼，突然叹着气找个树桩坐下，“蓝将军还要捉拿反贼，此时应该养精蓄锐，朕怎么能让你受累。”
蓝岳鸣正要说什么，当看到来人后立马住嘴，此人好像是丞相大人身边的侍卫。
剑声冲两人点头示意，“小的叩见皇上，大人让属下来告知蓝将军一声，您身负重任，今晚起大人会亲自保护皇上。”
闻言，柳鄢眼珠转了转，其实她就是客气一下，谁来保护都不亏。
蓝岳鸣立马摆手，“不可，此番……”
仿佛想到什么，他整个人顿了顿，随后又轻咳几声，“既是如此，下官这就去看看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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