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帝城
“回家？”沈辞脑海快速梳理了一遍自己的人设背景。
待在太素山太久，差点忘了自己在游戏里还有另一个马甲——即是游戏异世所在大羽皇国世子。
他父亲沈霁是大羽先皇最小的第十九子，大羽现任皇帝沈亥跟沈霁是同母同胞的兄弟，自幼感情深厚，沈亥对沈辞爱屋及乌，一直很照拂，沈辞入太素山拜师钟远一事就是沈亥一手促成的。
钟远道：“你也有三年未曾归家，你皇伯父很挂念你的近况，说是要给办生辰宴。”
沈辞诧异：“我有生日？”
系统及时提醒，【玩家，下月初，也就是四月一日是您21岁的生日喔。】
“……喔对，我生辰是快到了，多谢师父提醒。”沈辞粉饰过去，接过钟远手里的信件展开一看，是沈亥的亲笔信，写明沈辞离家太久令其挂心，又说沈辞生辰将近，要他闭关出来，立即回程相叙。
沈辞道：“这么说，我得回去一趟。”
钟灵儿举手：“我也想去！二师兄，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沈辞道：“好啊。”
鹿竹面露担忧，“灵儿和韫玉去，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吗？”
沈辞道：“自然可以，师娘，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独自出门的，去的又不是什么危险地方，您放心好了，我会照看好灵儿的，是吧，师兄？”
沈辞拿胳膊撞了撞宋璟，鹿竹道：“既然如此，遇白，你也同去吧，有你在我放心些。”
“师兄当然是……”
“我便不去了。”宋璟淡淡地道。
“啊？为什么？”沈辞吃惊看向宋璟。
“下月中旬是两年一度的响云仙会，师父定然有很多事情操忙，弟子身为玄清派首席，当服其劳。”
若说先前的太玄峰试炼是玄清派弟子的内部历练，那么宋璟所说的响云仙会，则是大羽国仙门百家集合举办的大型公开试练会。
响云仙会每回举行，是由仙门百家中的四家之首——即太素山玄清派、净居山太华派、紫金山合欢宗、药王谷长生门，轮流操办主持。今年举办方轮到太华派，届时，仙门百家所有符合资格的青年弟子都会赶赴金墉城净居山，参与试练。
沈辞失望道：“师兄，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遇白。”钟远开口，“今年仙会的举办地点不在太素山，操忙之事不多，若需用人，我使伯承便可，你随韫玉去吧。”
鹿竹附和道：“到时候，让远之将你们三人的名字一同报上去，你们赴完沈王府的事宜，直接去往净居山，这不就行了。”
沈辞连忙看向宋璟。
钟远见宋璟面色微凝，笑道：“遇白，你一出关便四处奔走，一连收了五封请香帖，该休息了，为师放你假，便随韫玉归家，散散心。”
长辈说到这里，宋璟无可推脱，颔首同意，“好，多谢师父。”
钟灵儿欢呼，“好耶，我们三个一起去！”
赶早齐平平下山门去接应王府派来的马车，几人轻装上阵，沈辞和钟灵儿坐在车厢里，却没感觉颠簸，王府的装备果然不一样，马车宽敞明亮，软卧熏香，比在芙蓉镇租赁的那辆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辞坐没坐相，窝在软塌上吃点心，拿糕点盘子递给钟灵儿，“来点儿？”
小师妹摇头：“刚用了早饭你还吃，不怕路上把肠子颠出来？”
“不吃拉倒。”沈辞撩开车帘子，“师兄，师兄！”
王府派遣了一队护卫兵接送沈辞，宋璟随之一道策马行在队伍前头，闻声拉紧缰绳放缓速度，亦步亦趋挨在车厢侧边，沈辞趴在窗口，将刚沏好的茶递给宋璟，“喝茶？”
宋璟没接，“我有水囊。”
“那你吃果脯吗？”沈辞再递出一个油纸包，“师娘给我的，生津止渴，可好吃了！”
“渴了可以喝水。”
沈辞自讨没趣，闷闷拉下车窗。
钟灵儿奇道：“你又招大师兄不高兴了？”
“没有吧，我俩处得挺好的呀？”沈辞怀疑人生，我有吗？“我们刚重逢，我再想招他也没有机会啊。”
“那他怎么了？”
沈辞百思不得其解，瘪瘪嘴，“他有心事吧？算了，他一贯如此。”
转而敲了敲系统，“诶，我这次去皇都，算不算刷剧情任务？会出什么事吗？”
【玩家，这个只能算是日常任务，无法刷战斗值。】
“哼，因为这趟出行的重心戏不是宋璟而是我，所以连个初级任务都混不上是吧？”沈辞已然看透了这市侩系统，不是任务更好，省得他出来玩一趟还得守规矩。
太素山就在大羽皇都白帝城的地界儿，约莫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马车颠颠晃晃，突然停住，车厢外的齐平平敲了三记门，“公子，我们到王府了。”
沈辞打着哈欠钻出来，下地脚跟还未站稳，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僵住。
沈王府大门前站满了人，像是府中的丫鬟仆役，王府里的人穿戴均不错，就是莫名很像游戏美术一键复制出来的，整整齐齐，有模有样地排列在大门石阶上。
沈辞还未说话，对面口径统一高声喊道：“恭迎世子回府！”
沈辞：“呃……”
“世子，老朽可算见着您回来了！”
一位白发老翁激动上前，颤颤巍巍奔来，作势要给沈辞行礼，沈辞第一眼以为老翁要跌倒，惯性去扶，老翁感动得老泪纵横，“三年不见，世子都长高这么多了……皇上和王爷见了，一定高兴。”
老翁这一茬开了话头，后面两个妙龄少女抹着眼泪也围上来，唱双簧似的。
“公子，奴家可想死您了……”
“想死奴家了……”
“啊打住。”沈辞道：“你们两位又是？”
穿紫衣的道：“公子，我是容容呀……”
穿绿衣的道：“奴家是茶茶，您不记得奴家了？”
得，又是熟人，沈辞只能道：“记得……三年不见，你们……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这仨人，老翁是沈王府的邹管事，另两位则是自小伺候沈辞的贴身丫鬟，沈辞在系统的提示下应付了几句，“平平！快过来扶着邹伯。”边说边战术性跨步后退，指向宋璟和钟灵儿，“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兄宋璟，师妹灵儿，与我一同回府小住。”
邹管事拱手垂礼，“原来二位是我们世子的同门，贵客降临，老朽失礼了。”
宋璟与钟灵儿客气回礼，沈辞正被容容茶茶一人扯着一边袖子诉话，宋璟轻咳，“诸位，不如进府再叙？”
“喔对！进屋再说。”沈辞扬声，“邹伯，准备两间厢房给我师兄师妹住下，记得安排离我房间近一点。”
“是是！二位，快里边请……”
沈辞被众星拱月簇拥在前，一行人浩浩荡荡入内，沈辞想着得熟悉一下住所，借口三年未归，想看看府宅变化如何，让邹管事带领三人在沈王府转一圈。
一通走走停停大半天，居然才只逛完一半，后院还有一大片山林楼阁，要去那边单靠两只脚走是不行的，最好得骑马，估量着王府占地少说有上百倾，就这面积，足够太素山所有弟子居住了。就连他随口一说给宋璟钟灵儿安排厢房，邹管事都直接给升级成了两栋单独的雅苑。
沈辞逛得口都干了，只得中途放弃，惊觉长川居那间金屋格局小了，这里才是氪金级别的豪华住所！
三步雕梁画栋，五步飞檐斗拱，简直奢靡无度。
十九王爷沈霁身份再贵重，说到底也只是个吃皇粮的亲王，既无功绩又无实权，历代皇朝这样的富贵闲人多得是，却不是每个亲王都建造得起这样超规格的私邸，可知这十九王爷身份特殊，原因来源于羽皇沈亥。
皇室宗亲历来为图皇权而手足相残，沈亥可不是个和睦同胞的良善之辈，相反性情暴戾，杀光了同期所有夺嫡的皇子，仅存几个没有参与党争的，亦是削藩夺爵无一幸免。
沈亥唯独对最无威胁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沈霁留存温情，赐他无尽尊荣和滔天富贵，让他在大羽国享受独一份的恩宠。
唔，有点懂得剧本为嘛非得设定沈辞开场去跟宋璟对着干，肆无忌惮地与主角争锋抢一个仙门首席之位，敢情还真是上头有人，给惯的。
沈辞还知道这位便宜爹是个大情种，唯一的挚爱发妻早逝之后，沈霁大受打击，毅然撇下稚子，抛却皇权富贵遁入空门。即便如此，身份摆在那儿，沈霁遁的也是大羽国国寺的门，拜了资历最高的主持方丈为师，成了小辈和尚们尊敬有加的朗照师叔。
可惜这偌大气派的王府，竟是一年到头也不住了几位正经主人。
“公子，您吃枇杷。”
“啊——”
沈辞一行入正厅歇脚，容容十指丹寇细心剥净枇杷皮，喂到沈辞嘴边，茶茶见状不甘示弱，“公子，尝尝这个桃花酪，您最喜欢吃的，宫里御厨今早才送上府。”
不过半天，从尴尬迷茫到骄奢淫逸，沈辞适应极快。
瞧瞧这小日子惬意的，走什么剧情做什么任务，小爷要在这里养老！
“咳咳！”一旁看不惯的钟灵儿用批判的眼光怒瞪沈辞。
沈辞故意装糊涂，“小师妹，你也想吃果子？”
钟灵儿冲他做了鬼脸，不理人了。
倒是宋璟淡然自若，品着茶，听到沈辞说话，余光平静地将扫过去。
“……咳。”沈辞悻悻然坐正，支走丫鬟，“你们不用伺候，去，问平平晚膳准备得如何，我饿了。”
沈辞对宋璟钟灵儿道：“难得下山一趟，待会儿用完饭，我们上街逛逛？”
钟灵儿道：“好啊！”
宋璟道：“你们去吧。”
沈辞：“……”差点忘了主角冷僻爱清静，素不喜人多热闹之所。
看来这法子不行……要不还是把宋璟硬拉出门？他必需得搞清楚这人到底怎么了。
然而，沈辞低估了王府晚饭的时长和……规格，流水一样的珍馐美食是为标配，还特么准备了歌舞表演。
邹管事对待沈辞回程第一晚的洗尘宴极其上心，入夜府内张灯结彩，搭了高台，请遍教坊名伶，用饭前还点了两串一百响的炮仗。不仅如此，宫廷里还送来了不少贵礼，首先是皇帝沈亥的，再有三宫六院其他贵妃皇子的，堆了一院子，幸亏沈亥吩咐不许闲杂人上王府打扰沈辞休息，不然今晚上门攀关系的人得把王府门槛踏平。
用完晚宴已然夜深，逛街计划被搁置一边，沈辞还解禁吃了两盅美酒，醉醺醺被平平扶回自己的居所。
“公子，您可想要沐浴？”
“洗澡？好啊。”
到地儿一看，配置果然又升级了，有专门一座温泉别院。须知，在民众聚集的国都境内想享用山泉水，不比远居仙山的玄清派地势优越，能就近引水，而是需要修筑专门的暗渠，纵观大羽国境，除了皇宫别苑，也只有十九王府才有如此殊荣。
热气氤氲包裹全身，温泉水咕噜咕噜冒水泡，一整日的疲乏得以舒缓，沈辞惬意得不行。
就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早知把宋璟也叫来一道泡泡，宋璟很早就离席回房，这会儿应当已经歇下，还是明日吧。
泡得半醉半醒间，冷不丁，一个什么东西搭上沈辞肩膀……“谁！”沈辞吓得一激灵，猛然转身回头，“呃……容容茶茶？你们怎么在这里？”
“公子……我们……我们自然是……来来伺候公子。”容容茶茶跪坐在水池边，双腮染红晕，两人低眉顺耳，吞吞吐吐说不完一条整话。
“平平人呢？”四处张望，那小崽子早不知遁哪儿了，才发现容容茶茶换了身轻纱薄裙，头上卸了钗环，青丝披散……这个时辰这个地点这个装束……沈辞后知后觉，酒全醒了。
容容比茶茶大两岁，胆子也更大些，看着沈辞媚眼如丝，“公子……您今晚可累着了，奴家为您捏捏肩。”
沈辞慌忙后仰，“等等等……别动！你们别过来！”摆出黄花闺女横遭调戏的架势，“这里不用伺候，你们赶紧回去。”
“公子，您……您不喜欢我们吗？”
茶茶居然还哭了？？哎呀！我都还没地儿哭呢！
“公子，我们姊妹养在您屋里，本就是等到年纪，让您收房的。”
沈辞瞪圆眼睛：嗯？？？
缩了缩泡在池子里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很危险。未待他想出对策，容容已经展开动作，伸出一腿欲下池子，沈辞想也不想，往池面猛一拍手，霎时水花四溢！
“啊！”
容容茶茶遮脸躲避水星，沈辞抓紧时机手腕一挥，用灵气卷来一件袍子快速裹上身，再挥了一把水继续拖住二人，上岸翻窗，溜没影了。
“咚咚咚……”
卧在床上的宋璟睁眼，屋门响起敲门声。
眼下夜深，屋内熄灯，谁会找他？
“师兄……”
门口传来熟悉的微弱喊声，他听得极清晰，心思几转，最终动身下榻，宋璟刚一开门，眼睫猝然一抖。
“你……”
沈辞衣不蔽体地裹着一件披风，头发散乱，还在不停滴水，吸吸鼻子，讪讪冲他一笑，“师兄，能不能让我借个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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