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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瑶光岁月·廖德伟 3


ChapterⅢ

        正式认识了廖德伟之后,我们就常常能碰到。

        有时候是在食堂,有时候是音乐教室,有时候是操场、花园、人工湖、自习教室、图书馆……他总是和李明子与周永恒在一起,而我总是与佳旺在一起,于是碰到的时候,就五个人凑到一起,吃饭或者说话。但五个人中有三个都不爱讲话,所以气氛其实很沉闷。最活跃的当属佳旺,她同时和几个引人注目的人在一起,知名度一路上升,连收到的情书都多了起来。只可惜她对那些毛头小子都不感兴趣,整颗心都放在子甄身上。

        子甄也知道我交了新朋友,周末时我们碰头,他问:

        “怎么和他们几个在一起的?”

        我大致讲了一下认识的经过,问他:“你认识他们?”

        “不算认识,但属于同一年级,也常常见到。”他问我,“开心吗?”

        “还不错。”我笑着回答。

        走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停下来朝后望了望,我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跟踪我们。”他说,我愣住,朝后看了看,校园里很多人,大家都背着书包朝校车上走,并不见什么可疑人物。他摇了摇头笑着说:“也许是我中暑了。”

        我们一起坐校车回市区,然后分头回家。晚上我和李承珏一起去他最爱的那家法国餐厅吃东西,他似乎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问:“你和那个很特别的人怎么样了?”

        “成了朋友。”我说。

        “哪一种?”

        我边想边回答:“常常见面,但不常常交流……”忽然之间我愣住,因为我看到廖德伟正朝我们走来。他穿着T恤短裤微笑着看我,然后转过身礼貌地问李承珏:“叔叔,你女儿可以借我用两个小时吗?”

        我吃惊地望着他,李承珏轻轻“呀”了一声,很快明白过来,他问:“你确定两个小时就够?”

        “至少今天够了。”廖德伟冲他眨眨眼睛,拉起我就走。我在后面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一个水晶球,看一眼就知道你在哪儿了。”他回头对我笑,幸好那一天我穿着普通的连衣裙,不然一定迈不开步子。但是这一间餐厅不是要着正装出席吗?为什么他可以穿得这么随意进来?

        我忍不住问出来,他立刻就笑:“你没看到周永恒在三楼吗?他是这里的VIP客户,每一个人都给他面子。”

        原来如此,看样子也是他通知廖德伟我在这里。我笑了起来,跟他一起跑出店外,那里停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廖德伟跨上去,拍了拍后座道:“坐上来。”

        我便乖乖坐上去,问他:“我们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他说,然后轻轻一蹬,车子便慢慢地向前滑去。我不太有坐自行车的经验,于是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好像能感觉到一般,微微抖了一下肩膀。

        天气非常好,八月已经过去,阳光不算太热烈,有淡淡的风。秋天正在到来,树叶开始慢慢变黄,天空中有一群大雁朝南飞。我望着路边飞快过去的风景忍不住哼起歌来,是Beatles的《Letitbe》,廖德伟听到,干脆放声大唱:“Letitbe,letitbe,therewillbeananswer,letitbe……”然后他转过头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歌?”

        啊!我迅速想起,去年的演出他们唱的正是这首歌。糟了!千万不能给他知道我看了那个录像,于是我学着他开玩笑:“因为我也有一个水晶球呀!”

        他大笑起来。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个人工湖前停了下来,秋天的湖格外宁静,正是午后,在附近散步的人很多。我和廖德伟并排向前走,他捡起一块石子甩出去,石子在湖面上跳动几下,终于落进水里。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所以很有感情。”他说。

        “风景的确很美。”我点头。

        他笑笑,又问:“你呢?你在哪里长大?”

        “碧水街。”

        “呀,那里是个好地方,后来为什么搬到市区了?”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来看着我,目光里充满好奇和关切,他说:“蔻丹,告诉我你的事情,越多越好,我渴望真正地认识你。”

        我想了一下,开场白道:“李承珏并不是我亲生父亲。”

        他愣住,但很快平静下来:“坐下来慢慢说。”

        我便脱掉了鞋子坐在他旁边,将自己的童年简单地告诉他。当然,并没有提及孙敬安,他实在是一个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廖德伟听完后有些意外,想了一会儿才评论道:

        “你母亲很伟大。”

        “但我依然觉得她很蠢。”我望着湖面说。

        他笑了起来,轻轻说:“是,从某些角度来想的确是不负责任,但其实人也有选择死亡的自由。”

        我岔开话题:“说说你吧,你呢?家庭是怎样的?”

        那个下午我们便一直坐在湖边交换彼此的过往,童年、家庭以及理想。廖德伟是典型的幸福少年,家庭和睦,父母收入稳定,并没有具体的烦恼。小时候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顽皮,成绩不太好,对将来毫无想法。直到后来遇见了音乐。

        “第一次听到Beatles的歌时就像触电了一般,好像心里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感情都被那些人演绎了出来。那时明子已经开始学音乐,我让她教我,她便选了贝司给我,说那种低调又自由的乐器很适合我。”

        “这么说来,你喜欢音乐是受李明子影响咯?”我问。

        “嗯。”他说,“我的大多数事情都受她影响,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相比之下我比她愚笨很多,只懂得混日子,很少认真地想事情。”

        我点了点头,问他:“你们……”

        他大笑起来,然后跳起来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至于为什么,你要自己去问她!”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迅速转移话题:“那么你将来是要做音乐这一行咯?”

        “大概是吧,首先把乐器的技巧全部学会,再去学作曲什么的。我后来比较喜欢北欧那一边的音乐,加入了电子合成之后效果很好,目前国内没有太多例子,所以我想趁大家都还没开始关注之前学会这些。”他说。

        我笑着说:“很好的想法。”

        他凝视我,轻轻说:“蔻丹,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要常常笑才好。”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脸颊开始发烫。第一次有一个异性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心里泛起微微的甜。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抬头看他,这个英俊得如雕刻一般的男孩,有时候,我多想再靠近他一点。

        但他很快就将手收回去,看了一下手表说:“啊,时间快到了,我要送你回去。”

        我被他拉着站起来,光着脚,两只手提着鞋子。柔软的青草扎着脚心,又痒又舒服,而湖光是这么美,盛着一整片天空,偶尔画出一圈圈的涟漪,我有点舍不得走,假如时间可以停下来多好。

        我们走回到自行车前,廖德伟上车之前看着我,狡黠地说:“其实光抓着衣服也不安全,你可以考虑抱着我。”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回去的路上伸出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腰,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汗将衣服浸得微潮,棉布后面是年轻男孩子特有的健康身体,指尖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皮肤下面飞快地流动,很曼妙的触感。我忍不住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清香的男士香水味,以及汗的味道。

        路变得格外漫长,夕阳躲在高楼后面,偶尔射出柔和的光线。马路两边有下班的人群,人们行走、停留、打电话、笑、发呆,他们注意不到我被太阳晒红的脸,以及随着自行车轮胎滚动的心跳,怦怦,一下一下,像是在唱歌。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不好的感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我警觉地看向四周,但马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昨天子甄也有被跟踪的感觉,奇怪,会是谁?

        到家之后李承珏问我:“是那个男孩子?”

        我有些腼腆地点点头,他说:“很英俊,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生。”

        我低头微笑,他笑了起来:“哈哈,蔻丹,你脸红了。”

        “有吗?”我匆忙跑去照镜子,看到自己的面颊就像涂了胭脂一般,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红粉。李承珏在背后说:

        “恋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现在太快乐,假如分开,一定会很难过。”我不免悲观。

        “有些时候,记住快乐就好。”他向我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我点头,然后回到房间洗澡,脚底沾了些草汁,是薄荷般的绿色,仿佛是某种证据一般。

        《瑶光》的歌词李明子和琴姐都很喜欢,加上圣诞节学校照例会有演出活动,所以西施教堂乐队加紧了练习,准备在圣诞晚会上首次亮相。那段时间大家几乎每一天都在音乐教室里,一遍遍地弹奏、试唱。李明子唱得好极了,她的声音和气质很适合这种柔和又不乏力量感的音乐,声线在各个音阶游刃有余,她似乎是天生的歌手。

        我帮不上什么忙,大部分时候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廖德伟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爱说话,只一个人闷着头弹琴。而李明子也不喜欢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周永恒和小黑这一对活宝热闹。秋末的一天我们决定去廖德伟喜欢的那个湖边玩,周永恒特意借了一辆小卡车来,后座上放满乐器,架子鼓不好带,只好拿一只非洲手鼓代替。

        车一路前行,大家吹着风大声唱歌,十分快乐。离那个湖越来越近时我的心跳忽然快了一些,我忍不住转头看廖德伟,他刚好也朝我看过来。我们相视一笑,然后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前看,对面正好坐着李明子,她侧着看向前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那一天她穿着浅灰色长毛衣,里面一件碎花衬衣,条纹袜子加球鞋。这个女孩,精致得好像随时可以拿起相机对着她拍一下,都可以做杂志插图。

        车停了下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搬下东西,我和李明子把准备好的毯子铺到地上,又从包里拿出饮料和零食,男生们则摆乐器。有些散步的人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们,小黑干脆把李明子的帽子摘下来扔到地上大喊:“来来来,我们卖艺葬父!”

        “去你的!你爸才死了呢!”周永恒拿车钥匙丢他。

        但的确有不少人前来围观,周永恒和小黑追着打闹,廖德伟低头调音,李明子原本在一旁抽烟,见这情形干脆叼着烟走过来,抱起手鼓就是一阵猛敲。所有人都呆住,定定地看着她飞快起伏的手腕。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会敲鼓,只听周永恒说起她会很多乐器,这一次见到,比想象中厉害得多。

        廖德伟笑了笑,接着开始拨动琴弦,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奏了一支西班牙风格的舞曲。远处那两个人被音乐声吸引住,赶紧回来拿起各自的乐器,李明子这才把手鼓还给小黑,同时拿下嘴唇间的烟轻轻一弹,烟灰足有三厘米长。

        可是她敲鼓的时候烟灰都没有抖搂,我听琴姐说过,打鼓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保持脖子以上的部位一动不动,只有手腕动。李明子的技术绝对不在小黑之下。

        观众忍不住鼓起掌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放进帽子里。佳旺乐坏了,跳起来去捡那些硬币。

        我坐在原地,过了会儿打开一罐啤酒喝。

        不是我自卑,实在是李明子太过完美。

        完美女王走过来也拿起一罐啤酒,向我扬了扬下巴。我点头,与她干杯,然后问她:“鼓是什么时候学的?”

        “从小就会,”她指了指远处三个男生说,“我们这帮人里,是我最先有组乐队的想法,所以跑去学了很多乐器,当然只是皮毛,但后来听琴姐的课多了也上了门道。”

        “也就是说,其实乐队的每一个位置你都擅长?”

        “也不是。琴姐说团体活动永远是合作排在最先,技术再好的话,假如不懂配合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她转过头来看我,“你呢?什么时候学的钢琴?”

        “小时候跟母亲学过一点。”

        “你母亲教你的?”

        “嗯。”

        李明子正视我一会儿,继续说:“德伟跟我讲过你的事,我一直猜测你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妈妈,但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蔻丹,你很幸福。”

        我微微惊讶,廖德伟怎么会将我的事情告诉她?

        那是……我不愿意拿出来示人的秘密啊。

        我看向他,但他一心一意地看着湖光,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时的湖面已经落满了秋叶,一片一片枯黄,像破裂的生命一样漫无边际地飘荡。我看着那湖发呆,想起一些往事来,比如母亲,比如碧水街的那间大宅,比如陈姨。而那些画面宛如上一世纪的照片般,泛着陈旧而忧伤的黄。

        我这时转过头去问她:“你为什么同廖德伟分手?”

        她似乎已经猜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极自然地回答:“因为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过爱情。”

        我看着她,不是很明白。她继续说:“我并不在乎那个名分,女朋友,或者别的什么。因为无论怎样——无论我们是朋友、恋人,本质上都更像亲人,我不能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我们一起做事,一起欢笑,一起成长。”

        就像我和子甄那样,我好像有一点懂了。

        “那么,你喜欢他吗?”我继续问。

        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这似乎并不太重要。”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接起,是李承珏,他说:“蔻丹,你知不知道子甄在哪里?他电话关机,快点找到他告诉他陈姨病了,现在医院。”

        “什么?陈姨怎么了?”

        “脑供血不足,现在还在手术,你快点带子甄过来。”

        “好,我知道了。”我挂上电话,李明子问:“发生什么事?”

        “有亲人生病,我要先走,你帮我跟他们说。”我扔下啤酒就向远处跑,李明子在我背后叫:“让永恒开车送你。”

        “不用!”我飞快地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一阵冷风吹过,顿时浑身发凉,陈姨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那面湖离学校至少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我都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下车时我甚至忘了付款,最后匆忙地递出一张钞票便向学校狂奔,先去了子甄的教室,又去了图书馆,他都不在。最后没办法,只好不顾门卫冲进他的宿舍里,有个男生穿着内裤在走廊走动,见到我吓了一大跳。我问他:“有没有见到一班的陈子甄?”

        “不知道。”他表情痴呆地摇摇头。

        我只好再换一层楼,子甄肯定跟我讲过他的宿舍号码,都怪我没有留意。保卫人员一直跟在我后面,大概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跟过来说:“陈子甄是不是那个总是一个人来去的男生?他在四楼,我带你去。”

        我们一口气跑到他宿舍外,门没关,子甄正坐在书桌前写字,我气喘吁吁地说:“你妈妈……她在医院。”

        子甄愣了一秒,抓起一件外套便向外跑去。我紧跟在他后面,只听得保卫人员正在用对讲机讲话:“这里是宿舍,请帮忙拦一辆出租车……”

        我和子甄赶到校门时出租车已在等候,我们钻了进去对司机说:“市立医院,请快一些!”

        子甄这时才问我:“是什么病?”

        他很冷静,但眼神凌厉。我解释说:“还不清楚,李承珏打电话叫我去找你。”

        他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那一路比平时漫长许多倍,我绕了一个大圈再回到市区时已是傍晚,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李承珏和子甄的父亲在外等候,陈叔叔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不停地走来走去,他一见到子甄就过去握住他的手说:“邻居打电话跟我说她忽然昏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通知了李先生,你总算来了!”

        陈叔叔是农村人,受教育不多,但为人还算老实忠厚,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完全不如自己的儿子沉稳。子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然后走过去同李承珏交谈。这种时候我不便打扰,只好安慰陈叔叔:“别担心,一切等手术结束后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可是眼角已经有泪水流出来。

        我不忍看下去,善良的陈姨,亲切的陈姨。我紧紧地揪着裙子,要用力地咬着嘴唇才能让牙齿停止颤抖。

        手术在下午七点结束,医生说:“只是轻微中风,现在已无大碍了。但这是一种慢性病,形成原因很多,所以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患者需要稳定情绪,请家属细心陪护。哪一位是家属?请跟我来办理住院手续。”

        李承珏拍了子甄的肩膀一下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我看到子甄的拳头这才松开来。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我们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李承珏帮我们打包了食物,但大家都没有食欲,任由饭渐渐凉了下来。李承珏还有事情要忙,先离开,不久陈叔叔也开始犯困,我和子甄一起劝他回家。夜幕渐渐升起,廖德伟打来电话问:“蔻丹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用手捂着电话走出去说,“医生说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说:“你现在在哪里?晚一点我过去找你。”

        我回头看了看子甄,觉得不太方便,只好说:“今天不用了,明天我们学校见。”

        我挂上电话回到病房,子甄问我:“是那个男生?”

        我点点头。

        “叫廖德伟是吧?”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他前女友在我隔壁班,曾经,那是个很快乐的女生。”

        我转过头看他:“什么意思?”

        “蔻丹,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子甄望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才说:“不是这样,他们两个像我们两个一样,只是很亲密很要好罢了。”

        “是吗?”他语气中有不信任的成分,我警觉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感情这种事情,也不是说放就放得下来的。有些女孩子为了表示大度会做出退步,但这只是挽留的一种方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好像谈过很多恋爱一样。”

        “旁观者清。”他重新站起来,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你该饿了吧?”

        我们刚站起来,身后就有了响动。子甄反应迅速地跳到后面的灌木丛里去,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一个男人发出“哎哟”一声。我紧张地看着里面,只见子甄提起一个目光如鼠的人出来,他穿一身黑色,手里拿着相机。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们?!”子甄大喝一声。

        他拒绝回答,子甄挥了挥拳头,但他速度更快地咬了他手腕一下匆忙逃走。我扑过去问子甄:“你怎么样?”

        他摇摇头,又看了看手腕说:“蔻丹,应该是冲你来的。”

        “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从地上捡起那种宝丽莱即拍即得的相纸,上面是我从海滩到医院的照片,一共五张。我睁大眼睛问他,“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你要小心一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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