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大事业


零晨,时间:5:03,C城云川堂的一个秘密地下室。

        寒子坐在那里,喝着小弟们刚泡上来的热茶,显得十分休闲。

        “大哥,他们都不会说国语。”邹向从里面一间黑暗的房间走出来,眉头有些皱,看来他逼问那几个被寒子抓住的外国人并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寒子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半晌方道:“看得出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吗?”

        邹向道:“听他们说的话,应该是T国人,而且从他们的身手来看,应该是都是从部队出来的转业军人,不知哪个混蛋的,竟然从外国请来这些人来对付大哥你。”

        寒子看了旁边坐着的容放山一眼,微笑道:“容哥,你说呢?”

        容放山道:“我看除了云霄的裘龙羽不会是别人了。”

        寒子突然冷冷的道:“当然是他了,这事还透着古怪,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就大量的出现在C城,嘿嘿,看来我们要跟警方合作了。”

        容放山等人一愣,脸上均露出惊骇之色,邹向头上冷汗涔涔冒出:“大哥,你没有事吧?跟警方合作,这可不合道上的规矩。而且,警方会相信我们吗?”

        容放山亦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寒子微笑道:“容哥、邹哥,你们说,为什么我们云天要坚守绝不沾违禁品生意的原则?”

        容放山肃道:“云天大哥说了,虽然我们混组织,云天里很多人都是没有一技之长或是犯过一些错误的人,或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才走在一起,我们所行之事有很多都是处在法律的边缘,与其让他们走上罪恶的深渊,不如在云天的旗帜下创出一片自己的天空,不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泥潭。大家都是中华民族的儿女,都是龙的传人,违禁品是什么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以云天之大,里面也有很多的兄弟都是曾经深受过其害的。别人做别人的,我们是绝不能助纣为虐、弄这些东西一毒害自己的同胞。因此云天一直一条铁腕团规,不论是谁,只要敢私下接触违禁品,杀无赦。”

        寒子想起那天夜里与谢云天的谈话,他话中隐隐然有让自己将这个计划更进一步之意,也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因此他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做到。现在碰到这样的机会,令得他的心念一动,心想若是光靠自己和云天的力量要完成这个计划确是太难,但若是有警方的支持,情况却又大大不同。但是作为一个江湖性质的组织,不管有多大的能力,亦是不可能要警方来支持你做这样的事——说得难听些,这是借助白道来扩充自己的势力,壮大云天的地盘。

        但是别人做不到,不等于他寒子做不到。小时候村里那人死在违禁品之害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加上谢云天的支持,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必须有决心去完成这一个伟大而艰难的事业。

        想到这些,他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着墙上一个小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缓缓地道:“是啊,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把这个原则更深一步但我们却偏偏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前段,谢董跟我谈了一宵,他的话中隐隐然便有这个意思,也许这条路很难走,也许到最后我们会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只要我们去做了,我们还有什么遗憾的。”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来,肃然道:“容哥,邹哥,我已经决定要去做这件事了,你们跟不跟我一起共同去干这番可能到头来你们都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事。”

        容放山和邹向对望了一眼,突然坚毅地道:“大哥,我们跟你干,哪怕将来就是为了此事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寒子伸出手来,三个人的宽厚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寒冷的夜里,他们的心此时却是暖的。

        “容哥,这事算是我个人的决定,兄弟们干不干我是绝不勉强的,不过我能说并且能做到的是,这是一个庞大的行动,所需耗费的资金也是巨大的,但我不会亏待兄弟们的,此事所有的费用全都由我来出,兄弟们若是有伤亡,我会予组织里十倍的抚恤。”寒子道。

        “大哥,这……”容放山还想说什么,寒子伸手制止了他,道:“此事就到此为止,里面几个人的审问就交给我吧。待会儿我会带他们去交给警方。”说着便走进了那个黑麻麻的房间里。

        “容哥,你说大哥这事有可能办得成吗?”邹向虽然决定跟寒子去做这件事了,但是其实他心里还是底气不足的,要警方与他们合作,那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

        容放山看着窗外的黑夜,淡淡地道:“寒子大哥非常人,或许他真的能做到,我们既然决定了跟他干,便一心一意的按他的安排去做,义无反顾,是不能持怀疑态度的。”

        邹向凛然道:“是,容哥,我知道了。相信其他兄弟也一定会乐意跟大哥去做这件伟大而有意义的事。别人我不敢说,铁铮和小郭一定很乐意。”

        听他说到这两人,容放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问道:“小郭这小子,为了大哥差点都挂了,看大哥刚才对付那帮贼徒的手段,哪用我们去操心的,这百多人,只怕不用我们出手,大哥一个人都可以轻松应付得了。只是经此一来,大哥只怕更加欣赏小郭了。”

        邹向笑道:“是啊,不过,若是换作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那样的冲上去,只不过是给小郭这小子抢了头拨,便宜他了,只怕大哥此番事了会带着他一起走。”

        “大家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的,邹哥,你这样说岂不是说我这个做大哥的做事偏心了?”他们正说话之间,寒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邹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小弟不是那个意思。”

        寒子微笑道:“我知道,不过还真给你猜对了,我真的打算此番事了,便让小郭跟着我。你嘛,带你走我可是怕你舍不得你的那个李飞飞咧。”

        邹向脸红。

        容放山哈哈笑道:“大哥的话真是一针见血。小邹呀,你就放心呆在C城吧,再说九霄马上就要接收过来了,这里的事可是多着呢,总要人打理的吧。本来小郭不走人还不够呢,小郭再一走,C城这里就更忙不过来了。没有你哪行。”

        寒子笑道:“是啊,C城将来几年的确是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过邹哥,我答应你,若是你李飞飞的事有了结果,你把这里的事做出成绩来,我一定会给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邹向喜道:“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容哥作证,将来可不许反悔。”

        寒子笑道:“那当然。”话头一转道:“容哥,这帮人果然不是无的而来。”

        容放山喜道:“大哥,你问出结果来了?”

        寒子点点头道:“不错,用了些霹雳手段,他们六人之中有一个是懂得说普通话的。”

        邹向恨恨的道:“这些人倒也狡猾,我用了不少的手段,他们硬是装颠装傻,什么也不说。”

        寒子微笑道:“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有时候是不能对他们这些害群之马心慈手软的。”脸色突然一肃:“你想,这些人隔三岔五的就运了违禁品过来毒害我们的同胞,这样的人是值得同情的吗?”

        容放山动容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

        寒子道:“不错,此次他们过来果然秘密从D国护送了一批货过来,具体数目这几个人确是不知情,不过很大倒是一定的。嘿嘿,只要我们找到确凿的证据,我要裘道通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当下他安排了白天将要做的事,这才走到一旁边去打电话。二十分钟后,一辆军用大卡来到了云川堂的这个秘密基地。

        容放山见到寒子与从军车上下来的一个特警军官握了握了手,然后从车里跳出了十几个特警,迅速地冲到地下室,将那六名贼徒押上了车子,然后寒子对着他们说了声:“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按照安排去做吧。”说罢便与那军官一道登上了军车,车子“嘎”的飞快转过了头,在川云堂众弟兄的惊愕之中呼啸而去。

        容放山与邹向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过得片刻,两人同时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迷惑之色。

        时间:正月初十,清晨,7:34,C城特警部队的一间小会议室。

        这里除了两个特警上校肩牌军官之外,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便服的中年人,此外还有两个人,武公科和匡万城。

        而寒子则是坐在会议桌的一边,正休闲的喝着特警部队里特有的茶—军供白毫(当然不是那种极品的)。

        五个人商量了半晌,武公科和匡万城这才走了过来,齐齐啪地向寒子行了一个军礼:“领导好!”

        原来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是龙组驻C城的负责人,叫做宋将,寒子当初考虑到C城这么复杂的城市,裘道通父子及云霄在这里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政府的鼻子底下做那些严重危害着国人身心健康的事,恐怕在地方上有很大的后台,若是直接去找公安局只怕会打草惊蛇。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跟绿组的上级领导汇报一下,看能不能从别的途径上寻求到更好的帮助。

        夏侯东荣倒也够意思,拼着挨骂向上面反映了此事,哪知道傅天元听到这事,竟然立马答应帮忙,于是便吩咐了公良亦云,公良亦云二话不说便打电话给C城的负责人宋将,并要C城特警全力配合寒子的行动。

        C城是祖国的重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再加上多年来云霄集团的关系,江湖势力极为猖獗,国家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不论是C城的特警还是国家秘密安全组织的人手,在C城都是组织里最精干的力量。只是裘道通父子行事极为隐蔽,做事干脆利落,再加上一些特别的原因,因此从来没有给国家抓到过确凿的证据,拿他们也没有办法,这才助涨了裘道通父子的嚣张气焰。

        不过由于寒子的特殊身份,公良亦云并没有透露出他的真正身份,只说他是国家的一个秘密派在民间的一个年轻的领导,各方都必须全力配合于他。不过,这样倒也正中寒子的下怀,更方便他办事。

        见到二人给自己行军礼,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微笑道:“两位大哥太客气了,你们看我的年纪可是比你们小得多,可受不起这礼。若是两位大哥给面子,叫我一声寒子就行了。”

        武公科严肃地道:“领导说笑了,这上下尊卑之礼我们可不敢废。不然那还象什么话。”

        “看来这是一个老古董,不过这样的人只是不好玩,却是最好用。”寒子心里想道。便道:“武队若是坚持,那便随你吧。”

        倒是那匡万城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领导心里却是充满了好奇:“领导,能问您件事吗?”

        寒子微笑道:“匡队有话但说无妨,能回答的我一定让你满意。”

        匡万城想了一想才道:“今天零晨金辉大道那些人真的都是伤在你的手下吗?”

        寒子笑道:“是啊,想不到那些人那么狠,竟然请T国的这些毒枭的部队来对付我,若不是我的反应快,只怕不但是跟我在一起的云天集团的那些人,便是我只怕也没有缘与众位认识了,此刻也不知道是在西方人所说的天堂用茶还是到了地狱受那油锅之苦了。”心里却想道“嘿嘿,此事若是说到社会上便是江湖之间火拼,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是死路一条,不过若是从国家人民的安全之上去看却是为人民除害、铲除社会毒瘤的一件大好事,看来我的思路还是正确的。”

        匡万城衷心佩服地道:“领导真是个神奇的人。”

        武公科道:“只怕这些人冲着领导您来,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领导您要小心安全啊。”

        寒子笑道:“无妨,就凭他们这些人只怕还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们还是研究一下看该如何个军民合作,共同铲除C城的大毒瘤吧。”

        当下在紧张而有些轻松的气氛中几方领导研究起具体的行动方案来。

        云霄秘密基地,一间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大办公室内,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胖乎乎的中年人猛的一拍桌子:“胡闹,真是胡闹,龙羽,你平时的冷静去哪里了?你要对付那姓卢的,咱们来日方长,现在你如此大动干弋也就罢了,竟然用上了T国来的人,现在麻烦找上门来了,你看到没有,现在阿木将军的人有死了三十四个人,有八十二人变成了残疾,更有六个人被姓卢的那小子生擒活捉了去,不要说我们跟阿木将军这么多年的长期合作你老爹我不好跟阿木将军交待,若是万一,万一那六人被姓卢的小子问出什么来,他若是向公安局那里把我们的这次交易透露出来,那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此人正是西南几省最大的云霄集团的掌舵人、云霄集团的董事长,云川一带大佬裘道通。听到裘龙羽的汇报,此时的他气得脸都绿了,怒骂声中脸上青筋暴露,煞是吓人。

        裘龙羽呐呐地道:“这个……这人也怪不得孩儿,是T国的这些人自己贪财,我只是说谁帮我杀了那姓卢的给他五百万,这些人便象是苍蝇见到屎一般的冲去了。谁会想到那姓卢的简直不是人,那么厉害,跟个魔鬼差不多。”想到前不久刚见到那些个个没了右手手腕的T国人的惨相,他后背一阵发凉,心底一股阴寒之气冒起,双脚微微发抖,吓得不轻。

        过得半晌,裘龙羽方道:“再说了,那姓卢的是云天的人,他不可能跟警方合作的吧,如果是那样,岂不是老鼠找猫——送上门的美食。”这小子到了这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脑子吓得不轻。

        裘道通冷哼一声道:“但愿他不会,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龙羽,那批货我们都入库了吧?马上转移到旧船厂那里,我不想另生事端来。”

        裘龙羽见父亲的口气缓了下来,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是。裘道通走到窗边,透过绿色的玻璃望向山下美丽的C城,天空依然飘着绵绵细雨,寒风混着那毛毛雨不时的吹拂到那只有从里面才能看到外面的单向玻璃,似乎在感觉到了风雨代欲来的宁静,缓缓地道:“看来中午这小子的约会我得去,不亲自会一会这小子,心里还真不大放心。龙羽,你去吧,按我的话去做,木将军那边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嘿嘿,谢云天,你有种,这么快就向我宣战了。”

        阳光透过云雨,再透过那一层绿色的玻璃,射入他的眼中,显得是那么的深邃,此时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山仙阁,三十三楼。

        这里既不是云天的物业,也不是裘道通的物业,寒子选择在约谈裘道通,便是为显自己的友善。还有一个意思,自然是跟这栋楼的名称有关,云山仙阁,与云天和云霄两个集团在名字上都有些类似,加上仙阁两字,喻意尤深呀。

        不过先前的友善却早在昨晚上弄得一踏糊涂了。此次见面,只怕不是剑拔弩张也不会是笑逐颜开吧。

        寒子很有尊敬老人的习惯,约好十二点整,他十一点四十分便到了,用他跟容放山的话来说,“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只不过在容放山等人听来,咋就觉得那么别扭?

        整个三十三楼本来有几十个雅座,此时却只有寒子一桌人。而且这一桌人,也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容放山站在他的旁边,门外还有六个川云堂的弟兄守着。本来依寒子的意思,由他跟容放山两人来赴会就行了,但是小郭等人死活不同意,来之前还差点吵起来了,就连是还躺在床上的小郭都想爬起来跟他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多带了几个堂里最精锐手下来了。

        偌大的古雅的茶阁,此时却是空荡荡的,中午的柔弱的阳光透过云层和玻璃射到擎天阁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冷——不错,是冷。和着细雨,凛冽的寒风不时和刮过高大的浅蓝色的玻璃。

        外面,是风雨萧萧——虽然只是细雨。

        里面,是冷冷清清,静得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都能听到外面寒风的肆虐之声。

        “大哥,你说这那毒物会不会不敢来赴会。”容放山似乎忍受不了那死一般的静寂,轻声的问道。

        寒子呷了一口热腾腾的极品乌龙,淡淡地笑道:“他会来的,若是不来,只怕他会天天睡不着觉。”

        一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是爱摆谱的,似乎裘道通亦不例外。约好十二点整,都过了十二点一刻还是未见他到来,容放山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不时的把头转向门口——这样的情况好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了,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以前刚跟随谢云天的时候才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形。

        为何在大哥面前,这些放在哪一个角落都能够独挡一面、堪以大用的人都会不自觉的露出这些似乎显得不成熟的一面?

        寒子却是与他截然相反,看到数次以后,微笑道:“容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沉不住气了?不会是我在这里给他你压力吧?”

        容放山一愕,心道:“是啊,看来真的是这样,这可不象是现在的平时的我。”他却不知道,这短短两天不到的相处,寒子的神奇、寒子的霹雳手段已经深深印入了他——不止是他,是深深印入了所有川云堂弟子的心中。不自觉的对他生出一股又敬又畏之意,只是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到罢了。

        “来了,这老头子还真是很会摆谱啊。”寒子呷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之后,才缓缓的微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传来了手下人的声音:“裘老大好。”看来川云堂的兄弟倒都是认得这一代毒枭。

        寒子微笑道:“容哥,兄弟们还算是真有礼貌,大家虽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却还能真诚的跟对方打招呼,还真是礼多人不怪啊。”说着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向外走去。容放山紧跟在他的后面。

        “裘董,大驾光临,小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看着胖乎乎的裘道通龙行虎步地走进来,寒子迎了上去,朗声笑着抱拳为礼。

        裘道通一进门自然便看到了这个高大帅气而又不失稳重的少年,但见他星目剑眉,额头宽广,鼻头挺直,嘴宽耳厚,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这云山仙阁里所有的摆设尽皆失色,隐隐然透着一股大气,心里虽赞,却已自倒吸了一口冷气:“谢云天得此子,天下危矣!”

        他是捞偏门、走黑路的人,平日里自是最为信奉这些占卜星象之术,对于相人自然也有他的一手,从第一眼看到前面这个笑哈哈走过来的少年,便觉得自己已然输给了谢云天一筹,内心有些索然。

        “卢公子客气了,倒是老夫应邀来迟,心中甚感有愧,卢公子还望海涵才是。”他淡淡地笑道。

        寒子心里暗道:“果然是一头老狐狸。”若是这裘道通对他这个后辈大大的摆谱,或是显出不屑一顾之样,他倒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这老头面对他这个道上的小辈之时竟然不亢不卑,这才是令人佩服的城府。

        两人客气一番之后才分别走到了那边坐了下来。

        “卢公子初到C城,怎么不跟我这个做主人的说一声,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本地人吧,你看,倒是要卢公子这个贵客来约我见面,真是不礼貌啊。”裘道通微笑道。

        他的话倒是很含蓄,不过自诩C城老大之意那是路人皆知了。

        寒子微笑道:“裘董是个大忙人,那可是日进百斗之金,我一个云天的小辈,哪敢打扰您老人家,您说是吧。不过晚辈到了这块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怎么说也得给您老人家拜拜码头,不然将来若是有所误会,那就不好了。”

        他也是当仁不让,意指你老了,这兵家重地应该也该换主了,该由我们这些年轻人来经营了。

        两人各怀鬼胎的针锋相对了一番,却是不露痕迹,当真是老黄鼠狼对小狐狸——一个狡猾过一个。

        过得半晌之后,裘道通方道:“卢公子,不知道今日约老夫来会,不知道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吗,再怎么说我在这C城也认得不少达官贵人,若是用得着老夫,只管说一声,大事不说,一般的事老夫倒是还能说上一些话儿。”

        寒子微笑道:“那晚辈就先谢谢裘董了。本来嘛,晚辈此次真的是纯粹是想约裘董您见上一面,也有拜码头之意,只是昨晚辈一不小心在赌桌上赢去了裘公子的三十多个亿,又拿走了裘董的九霄,真是很不好意思,在这里跟裘董您道个歉。”

        裘道通眼中一缕寒光闪过,旋即平静,淡淡地道:“是小儿不成器,贪玩误事,这赌博嘛有输有赢,输便是输了,老夫也不是输不起,卢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其实他是心痛得不得了,三十多个亿,那可是把他一半的家产分了去,再加上九霄这块日进几十斗金的肥肉,他不心疼才怪了。

        寒子道:“那是那是,不过令公子倒是很有大将之风,输了几十个亿,连眉头也不见他皱一下,晚辈那是自愧不如了。”一顿又道:“晚辈现在真的有一事要裘董您帮忙呢。”

        裘道通哦了一声道:“卢公子请说,帮得到的老夫一定义不容辞。”

        寒子突然冷冷地道:“昨晚晚辈从九霄出来之后,到金辉大道路段时遭到了一群有一百多人、武器精良的外国人袭击,晚辈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遭受此罪,还折损了几个兄弟,晚辈还差点死在那帮人的枪下,这口气很是难平。晚辈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干的?裘董您是C城的老大,应该对这里的势力很清楚吧,不知道您知不知道C城哪个体系才有这些人手和拥有如此精良的武器呢?能不能给晚辈透露一点?”

        裘道通脸色一变,旋即便又冷静了下来,心想:“这小子这个时候提此事,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难对付。我倒要小心些才是。”假装一愕道:“竟有此事?这就怪了,据老夫所知,在C城可没有谁有那么大的实力,而且还是外国人。”假装思索半晌,又摇了摇头道:“真想不出。是不是卢公子在别的地方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追到这里来了?”

        寒子心里暗暗冷笑:“任你人老成精,也不知道我这一招敲山震虎的用意。”脸上却装着失望之色道:“唉,原来裘董也不知道,看来是找不到罪魁祸首了。我还以为您老认识那帮人,若真是如此,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大家冤家宜解不家结,反正也是互有损失,大家把这结打了开去,以后便是做不成朋友也不做敌人,那也算是不错的一件事。算了,看来昨晚抓住的那几人我还是想个办法处理一下。”说罢又自言自语道:“真是的,究竟是得罪了谁了。”

        裘道通内心一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卢公子,听你之意你还抓住了袭击你的那些人?难道不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主谋者吗?”他之所以忍不住,便是早上他打电话给T国的木将军之时木将军给他施加了压力,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被寒子抓去的那六人弄出来,否则……虽然后面木将军没有说,但是他知道,那木将军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己虽然不怕他,但是这一条线走了几十年了,若是拱手让给别的人去做,他却是不甘心。

        寒子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到奇怪,叹了口气道:“听这些人说的语言好像是T国的,他们一个个都不会说华夏话,晚辈又不能真个去找个T国翻译来帮问吧?没有办法啊,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全做了,反正他们又不是您老认得的人,他们妄想置晚辈于死地,那样做也不算过份。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怕您老见笑,有一次晚辈还真想把他们交给警方去处理,只是一怕麻烦,二怕自己也惹得道上的兄弟们笑话。”

        裘道通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这些T国人还算识大体,没有露出什么口风,不过怎么做才能让这小子把这些人交给我呢?”他相信寒子说的是实话,反正道上的人都知道他裘道通便是做违禁品生意的,寒子没有必要对他撒谎,而且将这六个人交给警方的事,跟他所预测的一样,再说若是按常理推算,若是寒子真的有心把这六个人交给警方,则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来。综合所析,很明显的,寒子应该早就猜到找人袭击他的事是裘龙羽所为,今天跟他说这些应该是有什么目的。

        裘道通微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此事放到老夫身上亦有可能会这么想,做和想那是两回事。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老夫的地盘上袭击老夫的贵客。卢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些人在C城袭击于你,怎么说老夫也有一定的责任,你把这些人交给老夫,老夫包准在半个月之内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主谋之人,那也算是老夫的一番心意,也算是老夫对你失责的一个交待,你看如何?”

        容放山在旁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老毒物竟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这样也想把人要回去,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人以为是真的似的,真是太逗了!”

        寒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只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变化,还要装着很感激的样子道:“如此真是谢谢裘董您老人家了,只不过晚辈虽然年轻识浅,但这种事哪能假手于人呢,那不是叫道上的朋友们笑话吗?晚辈先查查看,如果到时真的查不出来晚辈再找您老帮忙,那时别人也不好怎么说了对吧,就象您老刚才说的,想和做是两回事,而晚辈这叫做做与不做也是两回事,做了以后做得到与做不到也是两回事,若是做了做不到,那么道上的朋友们最多说我能力有限,到时再由前辈您出面,以前辈您的神通,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那时别人也不能说晚辈什么了,裘董,您说是吧?”

        他这一段话说得极快,就象是绕口令似的,不但是裘道通听得有些晕乎,连旁边站在旁边的容放山和裘道通带来的一个大汉亦是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裘道通可不能承认自己听不清楚而叫他再说一遍吧,最后那两句他倒是听清楚了,顺着道:“是啊,卢公子所虑极是。”

        寒子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心里暗乐:“晕死你们没商量。”这此说话的本事也是在夏侯堡这几天跟小雅这丫头学来的,夏侯堡家族里的人太多,有时还真应付不过来,小雅这丫头便教了他这一招,还真万试万灵,别的人有时见他说得快了听不清楚也不好厚着脸皮要他再说一遍,只得假装点头是啊是啊的应着。

        寒子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便道:“既如此,那晚辈就不再耽搁您老的时间了,您老时间宝贵,不象我们这些年轻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只知道在玩耍中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有时间晚辈再向您老请益。”

        裘道通虽然不是很明白寒子约见他的企图,但是有一点他却是猜得出来的,那便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在几句假意奉承之后,他装着很大度的走了。

        其实何止是裘道通猜不出寒子内心的真正用意,便是容放山跟在他的身边亦是猜不出,寒子约见裘道通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说,倒是让他听到了两人的精彩语言的巅峰对决。他心里面想:“原来说话也可以这样有趣的。”

        裘道通走后,寒子也不再停留,直接与容放山等人赶回了川云堂。在车上容放山提起心中的疑惑,寒子笑道:“这招叫做敲山震虎,惑敌之术。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一回到川云堂,寒子便派出了很多人,一方面是很有些明目张胆在寻找那些外国人袭击自己的“线索”,一方面又派出了堂中的精干力量,密切监视云霄的一举一动,在C城进行了撒网式的监视,其实两帮人马只不过是一帮在明一帮在暗,皆是在寻找云霄刚收到的那批违禁品的藏匿地点,以掌握他们的动向,以备随时行动,与特警、公安警察联手,一举拿下。

        时间便在寒子及川云堂大张旗鼓与秘密行动之中滑过。晃眼之间,便到了华夏人最大的节日之一——元宵佳节了。

        这日一大早,高诗柔还没有爬起来呢,谢佳颖这丫头便在外面“嘭嘭嘭”地敲起了门来。

        “诗柔姐,还不起来呀,今天是元宵节呢!”这丫头的嗓门向来挺大,在谢府这平静的元宵早晨,更是显得惊天动地。

        “吵什么啦,一大早的。”高诗柔有些睡眼迷糊的开了门,转身又钻到被子里睡去了。

        “哇噻,还早呀,现在都六点钟啦!”谢佳颖十分夸张叫了起来。

        高诗柔被她这么一闹,再被她这夸张地一喊,还真的醒过来了。从被子里伸出头发蓬乱的头来,脸蛋儿受那被子里的暖意包裹,泛着鲜嫩的红润,谢佳颖看得一呆,片刻之后猛地掀起了被子钻了进去。

        高诗柔尖叫一声:“佳颖小丫头,你干什么呀!”

        被子底下传来了谢佳颖邪异的呵笑声:“寒子那臭小子看到你这样一定会被你勾引上来了,我体验一下。”

        “啊——救命,放手死丫头!”高诗柔的声音高几十分贝地传了出来,被子如浪般的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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