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夹竹桃
楼下饭厅里，林不语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吃着早餐。
青荷出于礼貌地问候：“林阿姨，早上好。”
“早。”林不语头抬起，看着青荷，“没想到这些衣服真适合你。昨晚睡得可好？”
青荷的脸羞红两块，因为想到了林风眠的偷偷潜入。
而此时走在青荷身后的林风眠笑道：“她睡觉可乖了。是吧？青荷。”
这让青荷的脸更加地红了，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林不语却似乎不懂得正值青春期人的浪漫，颔首问：“青荷现在是一个人？在读高二？我看你好像并没有什么亲人。”
“啊，嗯，是的。”青荷貌似明白了些什么，又看到林不语手中的文件，更加确信她是被调查了。
所以青荷也不打算掩饰地说：“我出生在城西住宅区中的普通家庭，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公殉职，而母亲也在一年前由于病重离我而去。所以现在我一个人住在学校里面的小房子里。”
林风眠制止想要接着说下去的青荷，对着林不语问：“这很重要吗？”
“这关系到你，关系到整个林家，为什么不重要？”林不语淡淡地道，然后又让青荷坐下来同她一起吃早餐，“青荷，我觉得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青荷明白，这或许就如影视剧中演的那样，豪门世家往往会注重接近他们的人都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同样，她也或许明白了，为何林风眠会知道她的一些事。
林风眠护住青荷：“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我的眼睛和心骗不了自己。”
“那自然最好！”林不语在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去看手中的文件，“青荷，如果你喜欢，可以留在这里。”然后她在将咖啡喝至一半时，就欲起身离开。
但这还是吓得青荷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坐在青荷对面的林风眠看见了，用眼神去安慰她，却又对上林不语的目光。
林不语冰冷地道：“风眠，别忘了今日任务。时间跟往常一样，我希望它们准时出现在我的桌上。”
林风眠仿佛在经历过一番挣扎后才回道：“知道了。”
林不语拿着肯定的回答上楼，又进了房间。
不敢出声的青荷头低得很低，甚至都忘记了拒绝林不语的好意，且她在心里还胡乱猜想着林风眠和林不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而这时林风眠来到青荷的身边：“多想无益，习惯就好。你就留下吧，这样，或许你更能明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以及我逃离的原因。”
不等青荷回答，林风眠也欲离开，“你可以随便逛这里，我可能陪不了你了，我要去完成一些工作。”
“工作？”青荷不懂，微皱眉头，却又不好去留上楼的林风眠。而那句再见终究也烂在了肚子里。
走过来收拾的梅姨带有标准的微笑：“青荷小姐，就让他去吧。这是夫人和少爷在家的日常，他们会很辛苦，所以我们尽量少打扰他们。”
青荷懂得分寸，转而小声地说：“梅姨，你叫我青荷就好，我可不是什么贵族小姐。我来帮你收拾吧。”
“不用，用不着你。”
但吃完最后一口沙拉的青荷还是帮着梅姨收拾。只是梅姨不管如何都不愿青荷踏入厨房半步。
于是青荷为自己倒了杯水后去到阳台上看庭院风景。令青荷无比惊讶的是，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反而更多的是寻常见的夹竹桃。
“夹竹桃，为什么是夹竹桃？”青荷看着多少显得格格不入的花苞，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且还有专门的师傅在修剪和照顾着夹竹桃。
青荷看着院中人娴熟的动作，倒也觉得有趣，而且为了不打扰楼上人的工作，在屋内的青荷也不敢做其他的事。
幸而在时间愈发无聊的时候，青荷碰到了提着菜篮回来的梅姨，她乖巧灵动地走上去：“梅姨，我来帮您。”
见梅姨回绝，青荷可怜兮兮地说：“梅姨，他们和你们都有事做，我也不想闲着。我怕林阿姨会不喜欢。”
梅姨笑：“不会，夫人是外冷心热。既然于此，你来帮我打下手吧。不过危险的活还是我来。”
“谢谢梅姨。”
装潢华丽的厨房里，青荷帮梅姨洗东西，问：“梅姨，院中的夹竹桃真好看。”
“那是夫人最喜欢的花，是不是觉得很不一样？”
“为什么是夹竹桃呢？”
梅姨透过窗，正好看得见院中：“因为夹竹桃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青荷手上的动作慢了些，在等着梅姨说下去，但梅姨却选择了闭口不谈。青荷心领神会，梅姨是不敢在背后说林不语的事，所以转而问：“楼上工作的林阿姨和风眠要工作多久啊？”
梅姨摇头，脸上透露出心疼：“夫人很忙，而风眠很努力。时间说不好，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们。”
而那句时间说不好，在到了午饭的时候，青荷也算是见识到。因为中午时分，林不语并没有出现，而她的午饭是由梅姨送进书房。
只有林风眠下了楼。林风眠看着青荷还在，开心不已：“一时不见，甚是想念。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啊？”
青荷故意打击林风眠，呵呵地回答：“并没有。花比人更有意思。”
林风眠拿起青荷刚刚喝过的牛奶，没事人一样地也喝了一大口，知道青荷所指的花：“传说，砍了夹竹桃的枝条，然后将它浸泡在牛奶中，可以杀死负心人。”
青荷惊愕于林风眠的霸道行为，便吓唬他：“如果你辜负我，我就这么做！”
林风眠一怔，转而大笑道：“青荷，我老是在想，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看来，你已芳心暗许啊！”
青荷忙低下头去吃牛排，小声地说：“反正我已经被你骗回家了。”
“没错，没错。你就是被我骗回来的。”
然后整个餐桌上，林风眠的眼睛都没在食物上，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青荷所吸引。
就连饭后，原本应继续工作的林风眠为了多陪一会青荷，带她参观了他的房间。
房间是黑白简约风格的装饰。其中最令青荷意外的是摆满书籍的书架，而且看书的名字，超过三分之二的都是古言书籍。
青荷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它们一直都在等着被宠幸，而那个人就是你。”
“那你呢？这可是你的房间。”
林风眠为青荷拿放在最上一排的书，低下头：“我跟它们一样都在等你。”
“哼，就知道说好听的话。”青荷细心地捧着书籍坐到书桌前，窗外的光照射在桌上，让光线很好。
青荷自然也就注意到在书桌的左上角摆放着宣纸书法：“你也喜欢文学领域的范畴吗？”
“耳濡目染之下就喜欢了。”林风眠注视着青荷的眼睛，“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她。”
“不用解释，我知道。”青荷打断林风眠的话，眼睛躲闪是为了看书中的文字。在青荷的心里，她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林风眠的故人。
可人不如故。青荷到底是内心失落的。
“你知道才怪。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都知道些什么呢？”林风眠说着去轻弹青荷的额头。
青荷撅着嘴：“谁小了？现在的我只比你小一岁。”
“嗯，小一岁。”林风眠搬来矮凳子，挨着青荷坐下，然后将头趴在她的腿上，“我要贴着比我小一岁的丫头休息。”
青荷提醒道：“去床上休息吧。”
“不要，我小眯一会，就好。”
“这样休息的质量不好。”
“可我想闻你身上的芳芬。丫头不乖，可是要被抱抱的哦。”
“才不要。”青荷为了避免更加近距离的接触，也不再多说，任由林风眠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但因为经过一上午工作的林风眠已经很累，所以他很快地陷入熟睡。
时间逝去。而青荷不知是因为书中文字的魅力，还是因为睡着了的林风眠那好看的面容，逐渐也眯了眼。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林风眠悄悄地醒来。他的动作很轻，为了避免弄醒趴着睡的青荷。
林风眠轻轻地抱起青荷，将其放到床上，又为她盖了身毯子以及拉上了遮光的窗帘。
在一切照顾妥当后，林风眠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又去到他的书房，接着未完成的工作。
“看来要更快一些了。”林风眠看着桌上的经济和金融技术工作，叹气。但他却并没有懊悔，因为那些和青荷待在一起的时间，格外地让他安心。
只是再快，即使被任务追着跑，也即使放弃吃晚饭，这回的林风眠也慢慢知道他不可能按时地完成任务。
他奋笔疾书，她安静等待。
醒来后的青荷，第一眼找不到林风眠，却看到了手机里的留言：“别担心，我去继续工作了。丫头，晚上见。”
可一直到了傍晚，青荷都没等到林风眠出来，且也不见林不语的人影。她问梅姨，这样真的好吗？
梅姨像是习惯了这种常态，便只是笑笑。
青荷打算再等等林风眠和林不语，却被梅姨要求不必等候。
只是吃着吃着，青荷听到了楼上传来的争吵声，且是从林不语的书房传来的。
“这就是你今天完成的任务？漏洞百出和惨不忍睹。”
另一方沉默。
“你自己看看，连最简单的数据都出错。更不用说还有没完成的。”
另一方沉默。
“高考结束，唯一意味着你将开启另一个新的起点。你必须要熟悉好整个集团的业务和管理。我不可能永远在这个位置帮你做事。”
“但我一开始就说了，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来接管集团，我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那是我一个人的心血。所以只有你来继承。”
“明白。”
空气陷入静默。
安静得使青荷也忘记了咀嚼嘴中的食物，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接着去完成，然后跟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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