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犯人
昏暗的大牢里，一辆小推车咯吱咯吱地推过，车上放着一盆卖相极差的煮青菜，旁边摞着两排铁碗。
蹲大狱还真是个铁饭碗的活。
一只细白的手敲了敲某一牢房门上的铁窗，在窗外放下了一碗煮青菜。
那是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明明长得眉清目秀，却硬是凭气质撑起了一副贼眉鼠眼的嘴脸，目光飘忽，神似卧底。
她眼巴巴地望着那巴掌大的小铁窗，片刻后，只听牢房里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声靠近，小铁窗被推开，一只枯瘦的手穿过小窗拿起碗，无声地缩了回去。
但没能成功。
因为女人一把抓住碗的另一侧，险些弄翻了菜汤。
“老沈！”女人压低声音激动道：“是我，石海！”
那只枯瘦的手一僵，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紧接着小窗后怼上一张瘦脱了形的熟悉面孔，眼珠好悬没惊掉进碗里。
“你！靠，你怎么在这！”
那女人——石海收回手挠了挠下巴，腼腆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守卫都吃饭去了，给你们送牢饭就成了我的活，我挨个送过去，认错了七个，总算找到你了……”
“……”
以石海对沈沉沉的了解，他那表情绝对是刚咽下了一篇万字起步的哔哔赖赖，但可能是想到目前唯一的指望就是她，才没一吐为快。
他道：“谁让你说这个了，我是问你怎么混进来的？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老沈也很激动，最后几个字险些没压住音量，还好这会儿到了饭点，不少囚犯都在叮叮咣咣地催着开饭，活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巨婴，各种杂音回荡在大牢里，让他们的交谈声淹没在了其中。
石海贼兮兮地对他比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道：“嘘，不慌，我有同伙，你先吃着，我就是来探探路，晚点再救你出去。”
说完，警惕如她转身便要走，隔壁那位仁兄已经敲窗户催饭敲半天了，那架势仿佛再不去喂他就能给她表演一个当场饿死。
但石海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转了回来，拎着勺子往沈沉沉的铁碗里多添了几根青菜。
“来，多吃点，瞧你瘦的，跟个魂兽似的。”
沈沉沉好悬没把自己越狱的希望掐死在摇篮里。
第一天上班的石海就摸到了老沈的所在地，自觉非常成功，成就感爆棚，可惜无处炫耀，只能抓心挠肝地憋在心里，憋不住了就跟正在取饭的囚犯唠叨几句。
大部分犯人都不理她，高冷得很，但也有小部分跟她一见如故，十分投机。
石海：“你想要长一点的青菜还是短一点的青菜？”
某犯人：“有差吗？多盛点汤。”
“汤好咸的。”
“是有点，这厨子口重，做什么都咸。”
石海惊奇道：“咦？这里不是只提供煮青菜吗？”
那犯人接过满满一碗菜汤，啧了一声，“这是夏天的伙食，冬天是煮土豆。”
“你来这儿这么久啦。”
“还行吧，才半年，我隔壁那个来三年了。”
石海拖着腮好奇道：“那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因为什么？”那犯人似乎自己也疑惑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是因为跟武魂殿的人打架吧。”
“这也犯法吗？”
“不清楚，不过听说跟我打起来那个也被罚了，哼，就他们这儿规矩多。”
“那你还要被关多久啊？”
“无所谓，就当养伤了。”
“好吧，那祝你早日出狱。”
“啰嗦。”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啪地从里面合上了铁窗，率先结束了通话。
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石海只能看手认人，跟她聊天这双手格外好看，石海下午来打扫时就见过了。那会儿是这位仁兄朝她要老鼠药，说单间里闹耗子了，石海当时就记住了这双手的模样，五迷三道地奉上了一小包药粉。
也不知道这双手的主人会是什么模样。
投喂完一众犯人，石海推着小车步履轻快地走出大牢，跟门口聚在一起扒盒饭的守卫们打个了招呼，便启程去赴月关的约。
昨天走的时候月关留了地址，因为晚上不需要工作，所以这次石海要去的是菊斗罗大人的私人住宅。
但很显然，菊斗罗高估了刚在武魂城迷路过一宿的卧底同志的认路能力。
于是，在被放鸽子整整一小时后，月关终于在离他家十个武魂殿远的城墙下找到了满脸“你家为何如此之远”表情的石海。
月关：“你脖子上那东西是用来养鱼的吗？”
“……您是想说我脑子进水了吗？”
城墙上。
“那个人是……魂斗罗月关吧？”古榕摸着下巴喃喃道，“石海怎么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尘心抱臂站在一旁，夜风将他洁白的衣角吹起一道凌厉的弧度，没答话。
古榕对友人的高冷习以为常，继续自说自话道：“不过她既然说有办法把人弄出来，咱们就在外面等吧，你父亲说姓千那老东西戴着天使头骨，感知力通天，你我目标太大了，一进城大概就会被他锁定，反倒麻烦。”
尘心不置可否，目送着石海的身影消失在建筑物间。
……拥有造神之力的时间吗？
这种存在，当初神王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毁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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