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情人节
圣诞节过后，学生们重新回到霍格沃茨，这座古堡再次热闹起来，驱散了密室的阴霾。一切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人的弹性是巨大的，即便头上悬着达摩特利斯之剑，几个月后也会渐渐习惯，嬉笑怒骂百无禁忌。
哈尔他们又把阵地转移回了五楼教室，白天没课就在那里看书，顺便关注那面镜子。金妮几乎没有外出过，下楼吃饭也是行色匆匆，倒是洛哈特这些天非常活跃。
“洛哈特又出大门了？为什么？”罗恩无所事事地盘腿坐在镜子前，托着下巴看金色身影走出视线范围。
“你管那么多？”赫敏不耐烦地皱起眉毛。任谁像这样不停歇翻书寻找资料，都会跟她一样浑身低气压。
哈尔看了一眼镜面，很快收回视线。洛哈特最近整天走来走去，连续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也出现在日常对话中。他尽力保持耐心，但一丝丝厌烦还是慢慢地积累起来了。这或许就是窥探的代价。
“帮我把《魔物简述》递过来，哈利。”他说，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另一堆书中。
哈利慢悠悠地抱来一摞新的书。
哈尔趁此机会站起来，他端起水杯走到窗户边上，远眺禁林。他试过骑着扫帚飞到五十英尺以上的高度，就算那样依然望不到禁林的尽头。森林，山地，湖泊，霍格沃茨被这些美丽的自然景物完全包围了，一片葱绿黛色。
这就显得那个浑身发光的金发人物很耀眼了。洛哈特正走在禁林和菜地之间，看样子是想给海格帮帮忙。他一向喜欢给别人帮忙。
哈尔觉得挺晦气，于是调高视线去看魁地奇球场。圣诞节后他们恢复了平时的练习频率，准备复活节之后与赫奇帕奇的比赛。他希望在那之前他能脱离查资料的苦海。有些书并不是那么乖巧，整天应付他们的确让人感到疲惫。
更令人泄气的是，预言家日报的价值不比它的载体昂贵多少。
连续很多天，他们一无所获。
“真是安静。”赫敏在长桌上翻阅当天的日报，教育版块只字未提霍格沃茨的密室传闻，反倒是报道了许多国外学校的事迹。德姆斯特朗一位教授神秘失踪，布斯巴顿的校长闹出了花边新闻
霍格沃茨却仿佛消失了似的，隐身在一堆废料中。
哈尔看了一眼教师席，麦格教授皱着眉头用餐，几位教授的表情都说不上好。金妮的调查至今没有结果，对于密室怪物的搜查也好像没有进展。学生们仍然处于危险的迷雾中，否则麦格教授不会在他旁敲侧击的时候以一种严肃的态度警告他少些好奇心。显然，结合德拉科的态度，预言家日报是有点不对劲，学校里出了大事，姑且算是恶性魔法事故吧，却一句话也不提。毫无意外有人出手压了消息。
“如果真有什么，我们只能在发生后哀悼了。”他一推盘子，把那份报纸掩上，“教授们都嘱咐我不要打听这些。”
“辛西娅教授也是这么说的。”罗恩戳着碗里的煎蛋。
“辛西娅教授？”哈尔想了想，那位教天文学的教授深居简出，除了一周一节课之外不见人影，“你怎么想到问她？哦，我差点忘了，你跟她学过一段时间。”
“不错，是的，现在已经快荒废了。”罗恩把煎蛋和熏肉夹在一起，一口吞了。
赫敏用不赞成的眼光看着他。
“什么？难道你要我穿过夜晚的霍格沃茨去和教授探讨星空秘密在这个时候？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万一我被袭击了怎么办。”罗恩想了想，“嗯，那样我就不用上课了。”
“罗恩！”赫敏瞪向他，“不许拿这个开玩笑。”
“好吧好吧。”罗恩不在意地回答，从领子里拽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种着当时他们去翻倒巷淘来的星光草，“主要是，我觉得这东西除了看看天种种草，也没什么用。”
他随便地一扯，扔回衣服里。
四个人陷入沉默。
“我只是不明白，”赫敏耸了耸肩膀，“为什么在知道种类的前提下找到怪物还这么难。我甚至找不到一个检索关键词的魔法。只好一页一页翻。”
“也许是件好事，这个魔法正在等着一个叫赫敏格兰杰的人创造它。”哈尔随口接到，“我觉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美杜莎之类的怪物——你想，她的故事在麻瓜界非常出名，应该有原型。这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蛇怪。”
罗恩说：“我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了，咱们这儿没有叫美杜莎的。”
“但是听起来真的很像，”哈利给蜂蜜薄饼涂上奶油，“你得注意不要看她的眼睛——这饼挺好吃的，你们谁想来一块？”
罗恩解释：“我觉得是变形失败的人给看见她的麻瓜施了石化咒，这倒有可能。你要是去圣芒戈医院，你能看见很多奇形怪状的人。帮我拿一块饼，哈利。”
“圣芒戈？”赫敏发出疑问。
“最好最全面的巫师医院。像美杜莎这种，我一般建议她去变形科看看。”罗恩交叉着手指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至于赫敏，”等赫敏起身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罗恩抓紧时间对他们说，“她应该去检查眼睛，因为她眼神不太好，竟然会喜欢洛哈特。”
情人节那天，洛哈特给大家准备了额外的礼物。
哈尔一踏进礼堂就发现事情不对。四面墙上布满了大朵大朵的耀眼的粉红色花朵，更糟糕的是有许多心形的五彩纸屑不停地从浅蓝色的天花板上飘落下来。他们朝格兰芬多餐桌走去，罗恩坐在那里试图保护自己食物，赫敏似乎一直在傻笑。
赫敏在傻笑，这很奇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弯成柔软的弧度，竟和拉文德有些相像了。
“哎呀，你头发上有张纸屑。”她咯咯地笑着说，伸手把一张纸屑从哈尔耳边拿下去。
哈尔往教师餐桌看了一眼，洛哈特穿着鲜艳的粉红色长袍，挥手让大家安静。其他老师一个个都板着脸。想必是不赞成他的活动的。
等到洛哈特拍手让十二个送贺卡的小矮人走进来并拿他的同事开玩笑时，哈尔明显看到麦格教授的胸脯狠狠起伏了一下，斯内普的神情越发阴沉。
“为什么不请斯内普教授教你们怎么调制迷情剂呢？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弗立维教授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巫师都更精通迷幻魔法，这条狡猾的老狗！”
“什么？他以为他很幽默吗？”罗恩不满地说。
弗立维教授被洛哈特调侃得用手捂着脸。拉文克劳的学生对于这样的冒犯皱起了眉头。
“关系好才会开这样的玩笑。”赫敏说。
“我不这么认为。”哈尔不轻不重地说。他和弗立维教授最亲近，在一些学业的指导上弗立维帮了很多忙，听不得这种颠倒黑白的话。
赫敏安静了。哈尔觉得有时候她也在极力避免和他争执，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努力。这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的视线在洛哈特脸上停留了将近五分钟，从他金色的头发到粉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当然，洛哈特还是秉承了他一贯光彩照人的风范，只要不去注意脸部的细节。看样子，他为这个活动付出了不少精力。
整整一天，小矮人们带着洛哈特特制的滑稽翅膀，不停闯进教室递送情人节贺卡。它们阴沉的脸色叫人觉得不收贺卡会发生不幸的事。
“喂，你！哈利波特！”下午，当他们走在去上魔咒课的路上时，一个小矮人撵上了哈利。
哈利回头一看，顿时像被网住的鱼猛地扑腾起来，挣扎着从人群里挤向远方。
“怎么不停下来听听看？”罗恩笑着说，下一刻他被小矮人踢中了小腿，笑声变了调。
“哦，不，别在这儿，”哈利低声说，“哈尔，快想想办法。”
小矮人在人们的脚边穿梭，袍子掀来掀去，惊起一阵尖叫。哈尔拿着魔杖晃了晃，魔杖尖不停变着方向，最后无能为力地垂下了。
“你还是快走吧，挤在这么多人里我打不中他。”
但是话说得太迟了，小矮人一个猛扑，把哈利坐倒了。他压在他的脚上，拨响了竖琴。这个小矮人看似小巧玲珑，实则像一块大石头紧紧夹住他的腿，使哈利动弹不得。
“我有一个配乐的口信要亲自传达给哈利波特。”
哈尔把脸转到另一边，这是他给哈利留的最后一点体面了。哦，他发誓他对口信的内容一点也没有兴趣。
哈利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特别是他听见马尔福在不远处抱怨走廊的交通堵塞。他极力放空大脑，避免露出失控的表情在马尔福面前出洋相。
“好了，这就是你带情歌的情人节贺礼。”小矮人展开信纸。马尔福挤开人群抢着要看热闹。
哈利开始祈祷发生些什么让时间静止。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那噩梦般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他的眼睛绿得像新腌的癞□□，他的头发像黑板一样乌黑潇洒，我希望他是我的，他真的很帅气，他就是那个征服黑魔头的勇士。”
人群炸开了锅。大家都很开心，跺着脚拍起手来，这封情书的效果是爆炸级别的。哈利红着脸跟着大家一起笑，看起来已经忘记了怎么从地上起来。
哈尔伸手拉开小矮人，把哈利提溜起来。
“去上课。”他简短地说。
哈利脑海里回荡的全是笑声，脚也麻了。不仅如此，这种麻痹感还蔓延到全身，让他无法行动。他靠着哈尔的膀弯，很希望他能赶紧带着他往前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尔福在身后大喊大叫，简直要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波特！新腌的癞□□！”
哈尔回头隔着人群看了他一眼。马尔福在走廊里比较显眼，他的身高也在平均海拔线上，亮闪闪的头发像巨大的靶子。他朝他举起魔杖，马尔福一下躲到了高尔身后。
“别理他。”他转过身对哈利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哈利无精打采地说，“除了我大家都得到了快乐。”
哈尔低声笑了出来。他搂着哈利的肩膀拐进另一条走廊，抄近路向魔咒课教室出发。
“这比闯进教室，当着所有学生和老师的面好多了。你要庆幸这一点。”
“如果洛哈特不搞这一手，”哈利反驳道，“我会觉得更好——你想笑就笑吧。”
哈尔的眼睛一下弯了起来，睫毛在眼下扫出深深的阴影。他真的觉得很有趣，而且隐隐为哈利感到高兴。
“有人喜欢你，哈利。”他拍着他的后背，“你最好弄清楚是哪个姑娘，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嗯，先祈祷一下吧，那或许是个漂亮姑娘。”
“糟糕透顶。”哈利疲惫地说。“这分明是想叫我出丑。当时应该有什么咒语能用才对，啊，我想起来了，静音咒！”他以一种谴责的眼光看着哈尔。他肯定哈尔是会的，而且很娴熟。
“我忘记了，”哈尔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勇士。”他一边说着，又笑了。
“没关系。”哈利立即原谅了他，宽容地允许他哈哈大笑。他们有同样的头发和眼睛，哈尔也是黑板与癞□□的受害者。
他们赶到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坐进教室。赫敏从背后用羽毛笔戳了戳哈尔的肩膀，她提前到达教室，没有看到哈利收情书的那一幕。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晚？”
哈尔压低声音和她讲了一遍。
哈利确定他听到了两个人轻轻的笑声。他今天已经要对笑声过敏了。
“拜托，我还在这呢。”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划出不太美丽的痕迹。
“噢，对不起。”赫敏捂住嘴巴，往前探出身子用魔杖点点羊皮纸，清除了墨水印子，“可是这比喻实在太奇怪了不是吗？如果是我——”
“什么？”哈利问。他和哈尔扭头看她，他们没听清她最后的话。
被两双碧绿的眼睛盯着，赫敏一下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弗立维教授走了进来。
“不，没什么。”赫敏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上课吧，教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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