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艾华德
一大早，顾清源就像个布袋熊一样挂在休尤身上不肯撒手。休尤擦了把脸上的水珠，看着镜中的自己颈上遍布着的红痕，多少有些头疼。
看来今天要穿高领衫了…
他垂眸瞥了某只大型挂件一眼，抖抖肩膀：“松手。”
“不要~”顾清源眯着眼，舒服地哼唧，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餍足。
二人昨日新婚燕尔，休尤本身也带着些淡淡的兴奋。可谁知顾清源就像那饿狼一般，食髓知味便彻夜不休，要不是休尤乃军部上将出身，只怕今天早上爬都爬不起来。
“今天要去陛下那里报到，迟到总归不好。”休尤将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仔细扣好，确保不露出一分旖旎痕迹，“走吧，我送你去。”
顾清源面上一直带着傻不拉几的笑容，他抬头看到休尤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忍不住手欠地去解开一个扣子：“这样不好吗，让他们看看，从今以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休尤压不住脸红，伸手在顾清源腰上掐了一把，他还好意思说！
顾清源边哼唧边躲：“那老婆也要来接我下班哦~”
休尤本想赌气不理他，耐不住顾清源一个劲的装可怜，冷着脸嗯了一声。
二人你侬我侬地进了军部，皇宫内殿在军部大楼后方，休尤未得召不便入内，站在门口看着顾清源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去，待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过身往军部走去，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这种情景，仿佛是在送孩子上学。
不知自己的家庭地位已大幅度下降的顾清源正在更衣室里与皮带较劲，皇家护卫队的队服华丽又繁琐，单是皮带就跟他平常用的不一样，这边一截，那边一截，扣眼贼多，他穿了半天，成功把自己绑成了一个大粽子。
顾清源嘴角抽搐，又觉得连衣服都不会穿这种事也太过跌面，索性把皮带扔到一边，随便扣了几个扣子就这么顶着松垮的队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一见他这身打扮，门外等候的副队长和内殿总管颇为傻眼，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毕竟是帝国少见的强者，与众不同也是…也是正常的。
顾清源在他们的带领下往内殿走去，他要向艾华德做个报备，然后勤勤恳恳地在一边站岗。虽说如今的官职名头响亮，可顾清源还是觉得吃亏了。这说白了不就是个高级保镖，不像他以前轻轻松松坐在办公室里，没事还能翘班，多好。
由于昨天气艾华德的自作主张，顾清源连送都没去送他，反正这老狐狸身边也不缺他一个捧臭脚的。所以这还是二人经历过昨天一大堆鸡飞狗跳的事情之后，第一次私下见面。
顾清源独自走进去，发现身后的人都没有跟上来，内殿安静出奇，他拐了个弯，看到艾华德与秘书长拜伦正坐在落地窗边品着红茶。
他倒是挺悠闲，顾清源默默腹诽，上前两步道：“我来了。”
艾华德轻轻放下精致的茶杯，举手投足皆透露着贵族的高贵优雅，他微微转过头，顾清源不修边幅的模样映入眼底，艾华德原本温和的眸子微暗，淡淡扫过一眼就将头转了回去：“顾家就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数吗。”
什么礼数？顾清源一头雾水，他是穿越来的，哪知道这里的人见到皇帝要行什么礼。之前也忘记问休尤了…
他撇了撇嘴，心道这人事就是多。好歹算是以后的顶头上司，也不能得罪太狠。
于是，顾清源照着自己家乡的古老传统，双膝跪地给他磕了个响头，拉长了声音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艾华德：“…”
拜伦没忍住笑了出来，艾华德刚端起杯子的手略有些颤抖，他饮茶的兴致全无，轻轻将茶杯放回杯托上，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顾清源已经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俯身拍了拍并没有沾到灰尘的膝盖，负手站在一边，满脸写着：“看你还怎么挑我刺。”
艾华德半晌没有开口，拜伦垂着头略有些尴尬，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有过这般神态。
沉吟片刻，艾华德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顾清源愣愣地睁大眼睛，这就完了？他还以为今天过来又要挨一番□□。
“顾清源阁下，陛下了解到您目前的精神力还不太稳定，且尚有继续提升的可能，特地为您安排了训练课程，由帝国各领域顶尖专家亲自教授，”拜伦说着唤上来一人，“杰克，带顾清源阁下前往训练室。”
“我…”他欲言又止，不是来打工的吗，怎么又变成上课了。
顾清源瞄了眼艾华德的死人脸，决定还是先溜为妙，上课好，他喜欢上课。
“是我的疏忽，陛下。”目送顾清源离开，拜伦对着艾华德微微欠身，“在面见您之前，我应该安排阁下学习一些礼仪课程。”
艾华德摇了摇头让他坐下：“孺子不可教也。”
拜伦温和一笑：“阁下从小在顾家长大，难免沾染到一些陋习，但他本人良善上进，只要陛下勤加教导，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艾华德不置可否，眼神隐隐露出些许阴翳：“盯住顾家人。”
艾华德确实给顾清源整了些排面，帝国能叫得上名号的人全都被拉来给顾清源负责一门不大不小的课程。
顾清源看着那投影出来整整占了一面墙的课程表，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啊——”
训练室内，顾清源被西里尔元帅压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痛痛痛痛！元帅！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
西里尔挑挑眉，显然不太打算搭理某人，他手下又使劲一压，顾清源两眼一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而去。
“阁下精神力如此强悍，可这身板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啊。”西里尔功成身退地松手起身，看着在地上瘫成一滩泥的顾清源，眸中露出些许不赞同，“如果身体素质跟不上，这精神力的发挥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那你也不能…往死里整我吧。”顾清源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嗡里嗡气地冒出几个字，听起来像是遭了老大的罪一般。
“西里尔元帅作为帝国的常胜将军，指挥过百余场战争，是帝国举足轻重的灵魂人物，这样的人亲自教授你体术，你非但不知足，反而在此埋怨吗。”
顾清源才躺尸没多久，就听见一只苍蝇围着他脑袋嗡嗡叫，他懒懒地抬起眼皮往上看去，只见艾华德与拜伦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已然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行，老狐狸现在装都不装了。
“陛下您言重了，顾清源阁下是帝国难得一见的奇才，我若能助他更上一层，也是与有荣焉。”西里尔躬下身谦逊回应。
顾清源揉了揉脸从地上爬起来，开口道：“陛下，这训练学习讲究个专心致志，一气呵成，需要在我跟西里尔元帅的磨合碰撞下曲折前进，我这刚要悟出点什么东西呢，您就把我打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哼，念经甩锅谁不会啊，这就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顾清源抖着腿，眼底的挑衅压都压不住。
训练室陷入寂静，正当顾清源以为眼前人又要被他气跑之时，艾华德突然开口道：“你可愿，跟我比一场。”
顾清源疑惑地看向他：“比什么？”
艾华德负手向前几步：“比你最引以为豪的精神力。”
顾清源盯着他严肃的面容看了半晌，猝不及防地笑了出来，他侧过头，俊逸的侧脸少有的显现出几分冷意，那神情落到拜伦眼中，竟让他晃了晃神，他的目光从顾清源身上移挪而回，缓缓转向抿嘴不语的艾华德。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应当…不会如此吧…
“我何时说过，精神力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事情。我从未拿此炫耀过什么，要怪只能怪你们帝国人均水平太低，这才显着我来了。”
“从未炫耀，”艾华德低低重复了这四个字，神色晦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叫从未炫耀，从容有度、进退有据叫从未炫耀，像你这般遇事便不知收敛的强用精神力，欲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的做派，也叫从未炫耀？”
“你如此胆大妄为，仰仗的是你的家世，还是你从未炫耀的精神力。”
艾华德一通连珠炮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说得顾清源脑子一蒙。他是有些冲动，不，他向来很冲动，昨日那事过后，休尤也与他促膝长谈，他也决意此后冷静处事以免惹出祸端。
但眼前这个人，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
顾清源觉得可笑，他脑子一转，低下头，看起来像是被艾华德戳到痛处，良久才低低开口道：“我从小就是这样，想做便做了。至于是对是错…”顾清源特地沉吟了一下，留出让人遐想和反刍的余地，“是对是错，没人教我。”
果然，此话一出，艾华德明显一愣，他的表情从不悦的审视再到惊异下的复杂，其间变换只在转瞬之间。
毕竟是常年居于高位之人，艾华德失态片刻便重新恢复正常，只是一开口声音却带了些温和：“我如今既已派人教你，你怎么不好好学呢。”
“我好好学了啊，”顾清源无辜抬眼，嘀咕道，“我不就抱怨那么一句，就被你听见了。”
艾华德失笑，脸上闪过一丝爱怜，很快就被他抑制下去：“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教你如何更好地控制精神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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