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曾经死过

“好久不见。”我勉强扯出笑，端正自己的情绪装的大大方方看他。

        周煜辰在学校那会就很受欢迎，学习好长的帅，如今穿上白大褂愈发显得人气质非常。他说话还是轻轻柔柔的，像是小手在人心窝子里挠，“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还胖了十斤。”我呵呵傻笑，却觉得头皮发硬得尴尬。

        他笑笑，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沉闷得味道，很难想象，从前我们那样的无话不谈。但终归是我有负与他，虽然不是出自自主意愿。正当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钱悠悠迈着僵硬得机器步从电梯上下来，朝我挥手。

        此生第一次觉得钱悠悠在我心里伟岸的不得了。

        “你怎么下来了？”我上去搀她，被她扫了记白眼，“我都等你好久了，原来是在这里有艳遇呀。”

        她说完八卦得凑上去要看艳遇长什么样，登时嘴巴张得能塞颗鸡蛋，“周、周学长？这也能碰上，简直缘分啊！”说完还不忘拿手肘拱我一下，“我能原谅你的迟迟未归。”

        “谢主隆恩。”

        她满意点头，对周煜辰说：“难得碰上一起吃饭吧？”

        还吃啊，这才刚吃完泰国菜呢。我暗地掐了钱悠悠一把，她唉哟一声瞪我，满眼的老娘在帮你，你个小女子别不识抬举。周煜辰浅浅笑道：“待会儿我还有台手术，下次吧。”

        “既然这样，我们先走了。”我立刻挽起钱悠悠掉头要往大门口走，他步子动了动似乎要追上来，终究没有追。我舒了口气，却再也没能高兴起来。钱悠悠奇怪得道：“夏渔，你怎么回事啊。我再给你创造机会，你呢。”

        我说：“他说了有手术。”

        “那是因为你掐我，明眼人一看就晓得你什么想法。你当初多喜欢他呀，怎么突然这样？”钱悠悠好气愤的样子，恨不得拿手戳破我脑袋。我愣愣的由着她戳，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点不喜欢人再提当初。

        钱悠悠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我只好说：“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待会儿先送你回去，但在车上你可不能再提周煜辰。”

        她一脸明白的点头，我给老秦打了电话让他把车开到医院门口，钱悠悠坐进去发现老秦，一脸不可思议得瞅着我。憋着一副要说没法说的样子，直到送她到家，前脚刚下车，后脚就发了短信过来：你男朋友年纪有点大啊，人结婚了吗？你可别稀里糊涂当了小三。

        我真是哭笑不得，却也欣慰。

        见完周煜辰，心里干巴巴的。我们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却这样尴尬。当年他笑得那么好看，手掌又宽又大，会替我拿书包，温习功课。学校的图书馆每逢二三点人特别多，我又急需去查阅资料做课题，他就会早早跑去占座位，饭都不要吃了。

        学生时代的爱情是美好的，情窦初开，又止不住的小鹿乱撞。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那天，他笑得温柔，“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这世上最美好的，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你。

        可惜，我们之间横跨着一个陆见深，生生棒打鸳鸯，让我们不得好受。我到现在还无法忘怀周煜辰满身血，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有他母亲绝望的尖叫和对我的谩骂。

        求着我放过她儿子，放过她。

        我想见周煜辰一面，她不肯，我跪下来乞求，卑微到极致。她愤怒得将送来探望的鲜花水果丢了一地，尖喊：“夏小姐，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请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找他！我们家招惹不起你！”

        陆见深说：“你要是不想他死，就离他远远的。”

        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折腾一天，回去时已经傍晚。陆见深还没回来，我直接上楼放了洗澡水泡在浴缸里，想起和周煜辰相处的时光、想起今天遇到他的情景，然后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穿着睡袍躺在床上，床头灯散发着幽幽光泽，将坐在床沿的人照得深沉幽静。

        我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见深没回答，把创可贴撕开横贴在我掌心，垂眸睨过来，“今天去哪了？”

        肯定是那群粉丝围车时，摔跤擦破的。

        我连忙说：“去和同学吃饭，和你通过电话的。走路时摔了跤，我不是故意受伤的。”

        其实我挺心虚的，很怕他知道我今天遇到周煜辰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假如被他晓得事情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他是疯子，什么都做得出的疯子。得到满意答案，他这才回答起我第一个问题，“最近公司有点忙，刚回来。”

        “萍嫂说你在洗澡，我上来发现你睡着了。”他顿了顿，似乎叹了口气，“以后不许这样……吓我。”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他肯定以为我死在浴缸里了，像四年前那晚一样。那天正是周煜辰受伤被送入医院抢救，我被周煜辰母亲赶出病房。那时候我气得整个人发抖，冲进卧室，带着满身的雨水和泥泞爬上他的床，狠狠掐住他脖子。

        陆见深醒来，满眼震惊得瞪着我，“你！”

        “我知道是你派人做的，你想干什么，周煜辰哪里得罪你了！”我歇斯底里得朝他吼，没骨气得一个劲掉眼泪。有几滴掉在他眼睑上，他闭了下眼，突然笑了，语气薄凉，“怎么？死了？”

        我像是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蹿起来，发劲掐他脖子，尖叫着：“你这个疯子！你要他死，我就先杀了你！”

        “好啊，一起死。”他勾唇，两手抬起凑近我脖颈里。我的尖叫声惊动楼下的萍嫂和老秦，两人进来差点没吓死，过来拉我，我固执的不放手，看着陆见深额角青筋缓缓凸起。

        老秦和萍嫂费好大劲才把我拉离，我抬脚乱踢，被陆见深一把拽住。他眸底血红，喝道：“你们俩出去！”

        “可是……”

        “出去！”陆见深恶狠狠地呵斥，萍嫂和老秦担忧得关门出去。门一关，陆见深骤然坐起来，转而变成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死死摁在床上。我难受得去扳他手，但是他力气太大，我只能拿眼睛瞪他。

        “因为他，你这是第几次反抗我了？还想搬出去住？你原本很乖的，都是他教坏你。”陆见深低委下身子，把脸凑近我，一字一句颇为暧昧的在我耳边传来，“所以，我得教训他。”

        “变态，疯子！”我大喝，抬脚要踢他，被一下子压住浑身不得动弹。

        “疯子？”他突兀笑起来，似乎这个称号很有意思一样，“当年我去西贡救我爸，一个人干掉三十个人。浑身的血，眼睛都睁不开，他们也这么叫我，疯子。”

        说完脸色一沉，语气冰凉的令我感觉入坠冰窟，他说：“夏渔，你也该受些教训。”

        我反抗但没用，他倾身而下时我差不多使劲全身的力气去咬他，但还是避免不了入侵，像是有什么狠狠将我撕裂开来。我求他，一直哀求，得来的是更加严厉的对待。

        反反复复的，他第一次尝到美味般，恬不知耻得一次又一次吞噬我。

        我没再乞求，嗓子沙哑喊不出来，心也是麻木的，像具行尸走肉。耳边全是肉体互撞的声响，来自最私密的，以及他浓烈的喘息。我想他是太沉浸欲望，达到顶峰时，他抱着我说：“夏渔，你是我的。”

        半夜时，我拖着入骨的疼痛下床，嗓子渴痛的厉害，像条搁浅的鱼，急需水来续命。抽屉里是药，各种药，安眠药、玛啡等。这些都是陆见深的，他有时候睡眠非常差，偶尔还会神经痛，整个人红着眼眶像头暴虐的狼。他父亲从前带他看过医生，说是心理障碍，大约和他母亲的死有些关系。

        我也急需止痛，彻底的止痛。

        安眠药裹着水滑进肠道，我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闭眼休息。身体很轻又突然很重，耳边嗡嗡地不舒坦。再睁眼时，本以为会见到不一样的，但第一眼还是看到了恶魔。

        恶魔俊逸的脸上此刻疲倦且沧桑，下巴上长出暗青色胡渣，他似乎哭过，眼眶红得不像话。那是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陆见深，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在我心里，他一直顽固的像是钢铁，什么都无法摧垮他。

        我睁眼望着他，想骂人但没力气，胃里难受的厉害。自那天起，他的睡眠质量愈来愈差，每晚都要起夜，习惯性摸身侧，要是摸到我，才安心下来呼吸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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