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回馈之物
一群肥胖的麻雀正在窗外嬉闹，啾啾的喧噪声把熟睡中的武藏逐渐唤醒。
迷迷瞪瞪的一睁眼，就看见早已醒来的巢猫，在枕边着急忙慌的舞动着四肢，其间还吱吱吱地轻唤几声。
武藏翻个身，用手指拨了下巢猫：“这是在跟我说早安吗？看来昨天没白替你忙活啊……”
可是，巢猫丝毫没有消停下来，反而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又借着高度跃上桌面，用笨拙的前肢一刻不停的指向窗外。
“哎？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见巢猫似有他意，武藏就地一个翻身打挺，站稳之后又接上一声哈欠，两步而过便一扯窗帘，惊得一群麻雀四散飞去：“啊，糟了！工作人员已经到了！”
院门外，是一辆刚刚驶停的厢式轻卡。
两名身着工装的特派人员，一前一后的迈进院中，明显是前来收购药草。
回身穿上衣裤，快步赶下楼梯，门铃刚被按响，武藏就应声打开房门。
“欢迎欢迎，早上好啊！”
对方一男一女，靠前的小姐姐负责验收、称重、记录、与结算，身后的男士则兼任着司机以及搬运工。
“噗！看你头发乱蓬蓬的，一定是刚被我们吵醒吧。”小姐姐婉然笑道。
双方已有过多次接触，所以交流言谈也并不生疏。
“哈，见笑见笑，昨天睡得有点晚啊。”
武藏搔了搔头，将两人引入玄关。
小姐姐倒是紧跟其后，可男士明显滞后了一步。
他一手提着磅秤，一手指向门外台阶上的一角：“话说，这不会是你忘在外面整整一夜的食材吧？”
“什么？食材？”
武藏茫然地眨了眨眼，脑中可不记得任何有关食材的事。
可反身出门一看，男子确实所言不虚。
就在木阶的边缘，分明摆放着几丛野蒜、一捧树菇、大把的蕨菜、以及防止滚落而用干草刻意包裹的八枚野鸭蛋。
眯起眼睛，寻思了一秒，交错的记忆中，武藏忽的反应过来，这些食材八成是来自昨晚那只受助过的猴妖。
回想当时，猴妖曾以枇杷表示谢意，却被他自己拒绝掉了。
想必是对方离行之后牵念不下，又连夜采集多种食材并折返回来。
近身细看，干草的缝隙里还留有几根黄白相间的毛发，何况食材表面的浅淡气息也不会有错。
被自愈过程消耗太多妖力，那猴妖明明应该好好休养才对……
沉默间，武藏隐隐觉着，胸口处好像突然就紧了一下似的。
他俯身将食材拢进怀中，随后勉强笑道：“哈，都是昨天从集市购买的，不小心落在这里了……”
对方两人相视一眼，不自觉地露出担忧之色。
“丢三落四的，这样可不行，你要努力照顾好自己呀！”
“哎，毕竟还是个学生，能独立生活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的语势一显殷切，武藏已将食材收进厨房。
回身之时，对方正由木桶中，主动取出密封的药草。
隔着透明包装，小姐姐拿在手中左右翻看，随后递给男子：“呐，还不错哦！”
男子接过，打眼一扫：“嗯嗯，确实比其他货源好一些！”
之后的几分钟，在武藏的注视下，两人默契配合，对药草一包接一包的进行验收称重。
小姐姐把计算机敲得嗒嗒响，又递给武藏一笔一纸和一沓现钞：“没错的话，在收款栏上签个字。”
形同往常的流程，武藏一一照做，如数归还纸笔后，正要帮着搬运货物，却不料被小姐姐开口叫住。
“稍等一下，武藏同学。”女生无意中翻到账本之前的结算记录，忍不住疑惑道：“你上次交货还是八月初，这短短一个月里，又重新种好了一茬？”
从播种之日算起，药草的采收周期多半为七十多天，即便精勤打理，最多也只能缩减到两个月整。
所以，针对武藏的交易频次，女生的反应也就不难理解。
这时，旁观的男士也凑到跟前，瞧了眼账本，又低头打量起手中的药草。
“叶片饱满，品相上乘，植株粗壮，单位产量也比平均值高出两倍之多，确实难以相信是一个月的成果呢。”带着一脸问号，男士转向武藏：“嘿嘿……您是怎么做到的？”
实际上，关于药草的培植，武藏的确拥有一套独到的方法。
但由于牵涉到妖怪，实在不便如实透露。
“嗯……可能院里的土质，格外适合药草生长吧。”
武藏随便寻了个理由应付道。
“哎？是这样吗？”
虽然半信半疑，但女生也无话可说，毕竟连公司里的专家都无法攻克的产量难题，想必一个学生也不见得能有什么诀窍。
大概五分钟，药草被合力搬进车厢。
两人上车后，小姐姐从中递出几包种子。
“下次结算，记得提前电联。”言语间，女生的眼神再次扫过院中，对于所谓的土质她依然耿耿于怀，于是想了想，又格外交给武藏几包种子：“山墙下的那片空地，闲着不也是闲着嘛。”
说完挥了挥手，整辆皮卡便渐行而去。
生活费有了着落，这一大早可没白折腾。
虽然父亲确实留有一小笔财产，但武藏总感觉轻易不该动用。
况且钱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那小姐姐所言极是，资源本就该充分利用才对。
这套院落十分宽敞，家宅就位于正中央，屋后范围生长着几株果树，无法作为它用，而东边的空地已铺上石板，集休息娱乐于一体，可西侧的大片土地只开发了一半，部分药草部分蔬菜，而屋旁闲置的另一半则着实有些荒废的感觉。
于是一不做而不休，莫不如全面开垦起来。
当然，所谓开垦也并非挖坑播种这么简单，反而还需要事先松一遍土。
所以周六这一整天，武藏都没再踏出院门，闲来补习作业，或是逗逗巢猫，而大多时间都花在翻土上面。
以利于根系生长，土块必须全数敲碎，而便于来往穿行，还要在周边格外垫上一层石子路。
晚餐随便应付就是一顿，再扎扎实实地闷上一觉，筹备工作正式落幕，是在周日正午将近之时。
播种过程倒是轻松一些，两块土地的劳动量也不过一挥而就的事。
而接下来才是核心操作，也是造成武藏的单位产量远超平均值、使得之前两位工作人员惊讶不已的首要原因。
穿过玄关，他快步登进二楼储物室，从中轻手轻脚地取出一块坚硬的原石，并浸泡在刚刚盛好的一桶清水当中。
这原石形似方砖，重于钢锭，纯白无暇，莹若玉髓。
可它虽为原石之身，实则却并非原石之质。
回想起来，还是在一个月前，武藏曾为一名受难的地藏疗过伤。
也正是那次际遇，他不仅提取到以【地牢】为首的多项属性碎片，还格外获赠此物做为谢礼。
妖怪的礼物，全凭心意，不分贵贱，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信念，然而此物之贵重，又让他不得不倍加珍惜。
当时那地藏亲口告知，此物之名唤作息壤，由圣土浓缩而成的精粹之物，内蕴万千生息之元。
以息壤所化之水灌溉植被，能够全面催化其生长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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