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梦境
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人来人往，见到了许多人。
梦中，我见到了他——我的师父，司云。
他悠然的坐在桃花树下看书，我一见他便一溜烟扑进他怀中，他揽住我轻抚我的发梢，柔声问我:“我们小宁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满心委屈却只是摇头，伸出稚嫩的小手给自己抹了把泪。
“师父，我疼。”
“傻孩子，当初不好好学法术，现在遭欺负了吧？”他轻笑道。
“呜呜呜……师父我知错了，您再教教我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学……”我委屈的望着他，却发现看不清他如玉的面容。
我慌了:“师父？师父？我为何看不清你？”
一恍神，此时，还哪有人抱着我，只有一棵桃花树在我旁边。
不远处，有一对相拥的男女，一白一红，我知道，那是司云和沧月。我流泪了，满脸是泪。
沧月望见我，朝我伸出手来，笑道:“臭小鬼，来，姐姐抱你。”
我却哼了一声：“你走开！”一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跑开。
跑啊跑，一直往前。我听到有人说，“别回头。”
可我偏要回头看看，卫锦舟就站在我来时的方向，我莫名其妙的走过去打了他一拳，才发现我与他一样都是大人了。
“回来吧，好吗？”他俯视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期盼甚至乞求。
“我才不想回去！你别管我！”我孩子气般的推开他，执拗道。
“那我来找你，可好？”卫锦舟朝我缓缓走了过来。
“你若是来管我的，那你别来了！”说完，我扔下他跑了。一路跑进一众人群中，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三大长老以及雪雾城的族人甚至霍长月、冬葵、小皇帝、沈迎阳……
跑着跑着，又听到方才那人的声音，他说:“就这样，别回头。”
前方是一处悬崖，可身后我已经不想再回去。我站在崖边，无悲无喜也无惧，纵身一跃，万丈深渊我也去。
没有粉身碎骨，反而却被一人稳稳接住，我似乎早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心中很是安然。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得到他深深的笑意，深色衣袍与我的同在缓缓下落的空中翻飞起舞。
我问他:“你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我便是谁。”
“我如何才能再见你？”奇怪，我为何要这样说？
“你想见我，便能再见。”
“……”
就这样，我与他一同下坠，好似一直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昏沉，感觉有人小心翼翼的将我抱在怀里，脸上冰冰凉凉，像是滴落了些水渍，我继续安然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有人欣喜若狂的道:“太好了，拜托你赶快救救她！……你们这群庸医，快给本王滚！”
之后，我感受到一股熟悉又舒服的力量在我体内游走。剧痛渐渐缓去，我终于放松的睡去。
有人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傻子。”
当我悠悠转醒，天色有些暗沉。大概是睡得太久，腰酸背痛，脑子七荤八素。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这被子却掀不起来。
一看，床边趴着个人，而他压着那一角被子。
我掀开另一侧，起身蹑手蹑脚的下床。屋外有人轻声细语道:“殿下，申时了，该用晚膳了，要端进来吗？”
我打开门，临仪怔了怔，随后喜道:“公子哦不……姑娘，你醒了？”
“临仪？怎么是你，冬葵呢？”我扫了一眼她手中用黑檀木托盘端着的几碟精致饭菜，其中有一碟放了两个小馒头。
临仪与冬葵皆是霍洵的婢女。冬葵来了我这儿，她则还在霍洵身边伺候。临仪毕竟较冬葵年长几岁，性子也沉稳。
“奴婢让冬葵先去休息了，这边我伺候着就行。”
“这样啊，我端进去吧。你先帮我把烛火点上吧。”
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把饭菜端到桌上，临仪点上了烛火，屋内顿时亮堂。
望着霍洵的身影，我低声问临仪道:“你家殿下在这儿多长时间了？”
“自从姑娘你昏迷之后，小王爷便没日没夜的守在这儿。”
“那我睡了多久啊？”
“三天。姑娘，要我去叫醒殿下吗？”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吗？霍洵居然守了我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
“不用，让他睡吧，闻到饭菜香自己就会醒了。”
沉默片刻，临仪开口道:“倒是奴婢眼拙，这么久了竟没发现姑娘女扮男装。”
“这不怪你。”我微笑道，“只是，目前知道我是女子的有哪些人？”
“有奴婢，王爷，冬葵，雪回公子，白喆公子，还有一群没用的太医和大夫。不过那群人不认识姑娘，知道了应该也无妨。”
“连一群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又是谁救了我呢？”
“听说是一名云游道人。”
我顿觉一惊。莫非是师父？忙问:“他长什么样子？”
临仪摇摇头:“这个奴婢不知，未曾见过。”
霍洵睡醒，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站起身活动筋骨，见我望着他，他眨了眨眼，立即上前欣喜道:“你何时醒的？”
“刚醒，快吃饭吧。临仪你吃过没？没吃的话一起吧。”
“奴婢还不饿。倒是殿下每次都让我多拿一双碗筷，就等着小姐你哪天醒来吃呢。”临仪笑道。
“你先下去吧。”霍洵面色不自然的道，随即坐在我对面，拿起筷子给我夹菜，之后才自己夹了一个小馒头细嚼慢咽起来。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也盖不下他眼下那块淡淡的青色。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不怎么饿，你快吃吧。”
“怎么可能不饿呢？这几日除了喝药喝粥，你都没吃什么。”他无视了前一句，皱眉道。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我无语的望着不知不觉间夹得满满当当的菜。想起在客栈时他也给我夹了满满一碗，结果没吃完。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勉强。”解决了一个小馒头，霍洵这才自己吃起菜，看样子确实饿了，但始终举止斯文。
“伤口还疼吗？”他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
“好多了。”我点头道，“对了，那个救我的人是谁？”
“一位云游道人，他不肯透露姓名，也不接受我的赠礼。治好你写下药方后便离开了。”
“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鸦青色。”
原来不是师父。
一时间谁都未曾说话。住在他府上这些日子，他总是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和我一起用膳，但还是头一次这么安静。用完膳后，临仪又将碗筷收拾了下去。
霍洵看了我一眼，垂眸问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你很失望？”
“心心念念？也没有这么夸张吧。”至少出了雪雾城，我的心里清静了不少。
他嘴角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苦涩，拿起茶杯在手中仔细把玩，淡淡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心还不那么了解。你可知，你昏迷这几日，没有一日不喊着那个人。”
他说我不了解我的心，我却想说是他不了解我。我反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清楚的知道我梦见的人是师父，可在如今的我看来，这已不是什么能使我欣喜若狂的事。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然成为过来人。
“我也不知，反正听他们说我以前受伤的时候，也一直喊着某人的名字。以前不懂，现在我觉得，既然对方心里没有你，何必继续一厢情愿，难为自己也给别人添堵。”
“是呀，何必难为自己。”学会放下对谁都好。我自视过来人，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外轻松。最艰难的时候既然已经挺过来了，我是一点儿都不愿再想，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他猛然站起身，重复了我的话:“是呀，何必难为自己。”走出屋替我关上门时，还不忘告诉我,“那你早些休息吧。”
我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他。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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