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极光人鱼姬（32）
次日,一郎和次郎出门再一次出门的时候，在海岸边收拾工具准备再次出海的阿和看见他们俩吓了一跳，还以为白日见鬼了,当即船都不要了便要逃跑。不过一郎和次郎先一步拦住了他,将海祇岛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如此，关于“海妖岛”的传说便被新的传说所替代,东山岛人按照自己的习惯称海祇岛的神明为海祇大御神以示尊敬，因为故事里鱼群引路的奇幻之景，又称那位故事里的女神为人鱼姬殿下。
临海的渔民对于大海总是充满敬畏的，而人鱼姬从海浪中保下渔人以鱼群引人归家的故事让人期盼而羡慕。毕竟在海上讨生活，谁没有见过几次风浪，而从风浪中归来那就太看运气了。一郎次郎的运气,其他的渔民都希望自己也能有。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出海前遥望海祇岛在心里祈愿风平浪静已经成了东山岛这些渔民的习惯。
海祇岛被正名以后，渔民们打渔也不刻意避开海祇岛了，在靠近海祇岛的地方他们偶尔还能遇见划着木筏打渔的海祇人。和一郎次郎第一次见海祇人一样，对于海祇人划着个木筏就出海打渔的行为,东山岛的渔民们都感到了震惊,不过看着远方那处岛屿梦幻的轮廓。他们也只能在无奈的叹一口气：
不愧是海祇大御神治下之民,大海于他们而言似乎完全不存在危险。
和海祇人接触得多了，渐渐的两边的走动便越发的频繁了起来。海祇人通过东山人了解稻妻的风土人情，而东山人也通过海祇人了解海祇岛的各种风貌以及他们的信仰。
…………
夕阳洒在海面上,将整个海面映照得有些橙红。同弟弟一起划船归家的一郎在海面上遇到了同样划着小船的海祇人,对方的小船上装满了鱼，看起来也是满载而归。在遇到一郎和次郎后，他们还很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一郎,次郎，你们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一郎划船的手暂停下动作，他看着对面驾着小船的海祇人，一时间没认出来他们是海祇人。毕竟海祇人最初那划着木筏就出海的行为太过令人印象深刻了，他们换了正常的船只后，他竟有些不是很习惯。
“收获得还不错。”
他往旁边站了几分可以露出船舱内的收获，与此同时将目光投注在海祇的那只小船上询问：
“你们新造的船？”
对方显然是很想炫耀这艘小船，见他注意到了后便很高兴的道：
“是啊，早就在造了，今天终于能出海试试了。”
次郎忍不住插嘴道：
“我还以为你们靠木筏出海是习俗呢……”
海祇船上的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有这种习俗啊？那不是船没造好临时用筏子顶着吗？”
在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后，一郎的目光便忍不住往海祇岛的方向看。他这段时间打渔的方向总是靠近海祇岛是有私心的，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在海祇岛初见的那位名为“厄伯斯”的姑娘。虽然并不知道她是否会出海，但他总是在心里抱有那么几分期待：
万一能遇见呢？
但在他靠近海祇岛打渔的这一段时间里，海祇人他遇见了不少，但他想要见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这一次遇见勉强算是熟悉的海祇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厄伯斯小姐，她最近还好吗？”
他忽然的开口使得本来和次郎聊得有些欢快的海祇年轻人忽然停顿下来，那位年轻人摸了摸头，似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厄伯斯小姐啊，挺好的啊。”
厄伯斯从神明那里领到了乡人的职位，如今居于珊瑚宫，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路直升，目前海祇岛上的白夜人没有比她跟风光的了。
海祇年轻人未能看出一郎怀着的心事，只以为他有什么事想要告知厄伯斯，于是他热心的道：
“是有要事同厄伯斯说的吗？我可以帮你带个口信的！”
“我……”
一郎顿住了，大概愣了好几秒才接着道：
“最近鸣神岛的商人要来了，之前厄伯斯问过我相关问题，所以我想她也许想知道这个消息。”
“没问题，交给我吧！我一定把话带到！”
那位海祇年轻人兴致勃勃的承诺道，也许是见天色太晚了，便急急忙忙的朝他们挥手划船离去了。
一郎看着他离去方向的海祇岛，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一开始没能看出来，但现在来看，那位厄伯斯小姐的地位也许并不低。如果是在稻妻，她或许就是鸣神大社的巫女又或者是更高的神社宫司的身份。
他还是不应该多想的。
…………
·
白夜国的第二批人在奥罗巴斯的引领下也上岛了，因为有了经验而且还有厄伯斯等第一批人辅助管理，这上岛的第二批人完全融入了第一批人的生活中，没有带来其他的波澜。
而这第二批人中，久夜没有看到萨诺斯和卢克的面貌，她还挺好奇的。毕竟在白夜国她最熟悉的人莫过于萨诺斯还有卢克这批反抗者，而且这些人也是在当初同奥罗巴斯许下“回到阳光下”愿望的第一批。所以愿望如此强烈的他们为什么没有急着上岛呢？
奥罗巴斯并不太关注哪一个体，但他的记忆力并不差，对于久夜的疑惑，他迅速在记忆里回想起那两个人的面容，于是便出言道：
“萨诺斯和卢克都成为了地走官，他们在维持渊下宫的秩序。”
自白夜国更名后，曾经白夜国所在的地方便被奥罗巴斯改称为了渊下宫。
地走官吗？
倒是不算意外。毕竟这批人之前就是反抗者，经常同太阳之子的部下战斗偶尔也要和龙蜥战斗。而就卢克那个作风，久夜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的心理：他肯定是想要做些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来证明其存在的价值。
其实久夜很欣赏卢克这种韧性的，她会记住他或许也是因为这独一份的韧性和愿望。
…………
在将第二批人领上岛后，奥罗巴斯并没有立刻返回白夜国，而是同久夜一起在海祇岛上看顾这些人。偶尔也会为人们实现一些简单的愿望，最常见的莫过于：
“希望今天风平浪静！”
“是啊，上次那个风浪真吓人！船都掀翻了，鱼全跑掉了，白在海上飘了一天！”
…………
面对人们的期盼，奥罗巴斯站在高处，神色平和而沉静，看似没有特别的动作，而久夜分明看见他动用了力量平息了今日的海洋。毕竟他身上的特效也蛮扎眼的，尤其是在转头看她是，原本银中透着一道赤红的眼眸都显得有些蓝幽幽的。
久夜有些无奈了：
“用不着这种抱怨都当愿望去实现吧！太过溺爱了啊！”
而奥罗巴斯抬起的指尖还绕着一圈入小蛇一般的水环，他透着幽蓝的蛇眸看过来时带着几分平淡的笑意：
“但是于我而言这并不算难事。而且久夜，你之前不也是在做类似的事吗？”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在说：
我帮你分担一部分工作不好吗？
“根本不一样好吗？”
久夜觉得这也许就是神和人的物种以及角度不同的原因，她叹了口气的解释道：
“我令鱼群救助他们，只保障他们的性命，并不保障他们的劳动成果。这并不影响他们累积出海的经验。人类的一切活动都需要经验和学习，你令海浪平息了，那么他们就失去了对抗风浪的经验。”
“人是具有惰性的。”
对于这个，久夜自己是最清楚的了，毕竟高中三年苦过上大学之后还能早上六点起床的人屈指可数，她自己都做不到呢。
“没有对抗风浪的需求，他们便不会去学习对抗风浪的经验。”
奥罗巴斯依旧看着她，没有移开目光，当久夜觉得他是不是看得有些太久了的时候，却听他开口道：
“我们的核心是‘爱人’，去尽可能创造环境让人们过上我们自身理解的幸福生活。”
“久夜，我理解你的想法，只是……”
“为什么这些想法里没有神明的存在？风神统治的蒙德不会出现风暴，海神所在的海域自然也不应有狂浪。”
他其实很早就发现了，久夜的很多观念里是没有“神”这个身份的存在的，就算她以“神”的身份去引导人，但最终的导向都是令人脱离“神”。
久夜一时间卡了壳，她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国家是由神明统治的，神明能够永久存在，那理论上人们也是能够一直受其庇护的，所以……海祇人还真就不一定要学对抗风浪的经验。毕竟奥罗巴斯算得上是海神。
但即使奥罗巴斯能够一直庇佑这些人，久夜也还是不赞成奥罗巴斯的举动：
“我说过，人是具有惰性的吧。如果你给予他们太过安逸的环境，他们是很难继续向前发展的。而人类最璀璨的莫过于发展的文明与奇迹，奥罗巴斯你爱着的不就是人的这一点吗？”
正经谈论自身想法时的久夜在奥罗巴斯看来是最璀璨的，他想，她确实有着梦之魔神的天赋。因为只要她愿意，她很容易说动他人。
然而在奥罗巴斯看来璀璨动人的久夜下一刻话锋一转，又道：
“而且，你不是说未来要和我一起去其他国家看看吗？那到时候你要怎么顾及这边？还是说你想一次性把所有的海浪都平息了？或者说你想学习贵金之神一直当个九九六的社畜？”
她言语之中透着理所当然，但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觉得亲昵。
奥罗巴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指尖环绕的水环也如蛇一般缠上她澄粉色的发丝。温暖的感情在心中流淌，咽喉间忽然的灼烧感使得他的心绪骤然间冷却。
这些时日太过美好了，他差点忘记了：
海祇的未来确实不会再有“海神”存在了。
所以，他笑着道：
“好吧，那便仅此一次。”
原本亲昵的环绕着久夜发丝的水环骤然间退却，他也克制的放下了手。
久夜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奥罗巴斯对于白夜人的溺爱她有目共睹。于是她严肃着脸，继续同他认真的道：
“而且我之前说过吧，什么愿望都实现的话会助长他们的欲望，总有一天会膨胀到你无法实现的程度。”
为了证明其严重性，久夜决定举一个奥罗巴斯很能体会的例子：
“如果有一天，他们觉得海祇岛太小了，许愿想要鸣神岛的话，你要去和鸣神再打一次抢夺稻妻的土地吗？”
她记得奥罗巴斯曾经说过，他就是败给贵金之神和鸣神才卡了个bug逃离魔神战争的。
举这样的例子，奥罗巴斯会很容易理解的对吧？他应该会迅速拒绝的吧？
然而久夜惊恐的发现，面前容貌昳丽的蛇神没有一口否决，他的蛇眸中透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同鸣神打架争夺土地的问题。
久夜当即在心里打出一堆问号：？？？
不会吧不会吧？你还真想去和鸣神打啊？！
就在久夜看着面前银发蛇眸青年的目光越发奇怪的时候，却见他忽然笑出了声。
久夜立刻反应过来，他在同自己开玩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平时温和稳重体贴的人开起玩笑来，总有点反差萌的感觉。
他牵起她的手，如同那日在海上那样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放心，我只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晨曦在他身后，他的笑容因为背光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银色的发丝沾染上霞光的色彩，像是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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