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入土为安
舒嫤哭嚎着，闭着眼像是要把憋了一整天的闷气发出来，双手无力地压在被褥上，想去抢回录音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盛忞轩心里咬咬牙，心一横，捏着那只录音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被摔碎的声音立即引起舒嫤的注意，她不可置信地看看盛忞轩，再看看地上破碎的录音笔，惊恐地质问：“你在干什么？！”
“瑈瑈很懂事，我相信她也不想看到她妈妈为了她那么伤心难过。”
“我问你在干什么！？！”几乎是一瞬间，舒嫤已经扯掉了自己手背上的吊针，滚下床摔在地上。
双手在地上扫着碎片，抓了几片在眼前看看，无法拼凑完整于是哭得更大声了，愤怒地嘶吼着，“这是瑈瑈留给我的最后的话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能这样对自己！”虽然预料到她会为录音笔的摔碎而疯狂，但看到她这么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他心里还是很疼，蹲在她面前试图将她拉起来。
“盛忞轩我恨死你了！”舒嫤愤怒地看着他，骤然举起手朝他的脸甩去。
然而在快要触碰到他的脸时，左还有一丝理智，停止了，没有打下去。
她一停顿，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自己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
尽管舒嫤能感觉到那一耳光并不是很重，但清脆的响声却还是惊到了她，受惊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看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垂头流泪。
“你走开……”她怕自己心里抑郁，对他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来。
她明白，无论这个时候自己对他做什么，他都会顺着自己，不会逆她的意。
然而正是这样，她才更加不可以为所欲为。
她不想的，她不想再伤害自己爱的人，可是她控制不住，心里很难受，像是被一直恶魔的手扼住了心脏，透不过气，急需发泄。
“没关系啊，我说过会陪你疗伤的，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好了。”他不躲，反而伸过去了手，贴在她的脸上。
舒嫤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已经有些忍不住。
突然，她抓起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像是被激怒的母狮子，愤怒地为自己被伤害的小狮子报仇。
她如同一个失心疯的病人一般，不顾一切地咬着他的手臂，神情狰狞，像是要咬断他的手筋一般。
盛忞轩的手臂当然不是铁质的，被她这么个咬法，不疼是不可能的，但他却不吭一声，只是微微地蹙起了眉头，随她咬着发泄。
如果这样她心里能舒服一些，他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舒嫤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才猛地惊醒，松开了。
望着他出血的手臂，舒嫤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吸血鬼，已经是异类，骤然推开了他，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腿嘤咛直哭。
“对不起……呜……对不起……”
她哭着，也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
可是无论是向谁，盛忞轩还是走了过去，将她轻轻地搂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别再自责了，我不会怪你，瑈瑈更不会。瑈瑈没了，我们都很难过，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只有慢慢地学会去接受。”
“对不起……”舒嫤还是不停地道歉，但却没有在伤害别人和自己了。
“别再道歉了，你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你才是受伤害最深的人。”
“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有报应为什么不报在我身上……为什么连跟瑈瑈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瑈瑈不该死的……不该的……呜……”
“老婆……怎么办……”盛忞轩紧紧地搂着她，抚着她散落在身后的头发，五官连同心都皱在了一起，“好难过……从没哪一次的疼痛能像现在这样要命……别哭了好不好……你打我，骂我，咬我都没关系，别再哭了，心疼得没办法了……”
他词穷了，安慰舒嫤的话都说不出了，他只想她别再说这些话。
“我已经失去了宝贝瑈瑈，不能再失去你了……佑佑也不可以的……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有轻生的念头，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舒嫤虽然还在哭，却是紧紧地搂住了盛忞轩的腰际，脸靠在他的心口。
现在的她，急需安全感。
“盛忞轩……救救我……救救我……心快疼得受不了了……我想念瑈瑈……我想念瑈瑈的笑容……我没办法接受瑈瑈再也不能叫我妈妈的事实……”
“还有佑佑啊……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下一个孩子就叫瑈瑈好不好？”
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下个孩子叫瑈瑈，也始终不是瑈瑈啊。
瑈瑈只有一个，谁也无可替代。
舒嫤没办法再说话，哭得透不过气来。
孩子是每位父母的心头肉，是小天使，没有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能那么快就振作起来，更何况瑈瑈还是因为舒嫤的关系才离家出走的。
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无论盛忞轩怎么安慰，怎么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一点她没办法忘怀。
那一刻她谁都不怨，只怨自己；谁也不怪，只怪自己。
舒家纵然有错，但如果不是她对瑈瑈太严格，让她伤透了心，又怎么会有后续那么多事发生？
所以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是她间接害死了瑈瑈这个事实，舒嫤这辈子，是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舒嫤刚流产，医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家属，要尽量平复她的心情，别让她太伤心了，否则伤身体，吃多少补品也补不回来。
可是医院里的人接连几天都能听到那个病房或发疯或嚎哭的声音，谁都是没办法。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低气压一直没有消去。
想忘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短时间的疗伤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直到有一天，盛家告诉舒嫤，该让瑈瑈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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