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护士

夏天最热那会儿，中午的太阳把人晒得躁得慌，没空调、没电扇的店都开着门站在外头的阴凉地聊天，男人们把大肚子露在外面一边摸一边嘴不停，像是一肚子的话说不完。

        项庄没出去，因为店里有空调，强强很喜欢他的大方，夏天没有比吹空调更爽的了，吃西瓜都顶不上。强强和王二在空调底下看电视，新闻频道，项庄每天中午都要看，不让换。

        这时，女护士提了半个西瓜进来，当天穿的不再是到小腿的护士服，而是紧身半袖和牛仔短裤，女护士的胸和她提的半个西瓜一样圆，衣服被撑得鼓鼓的，强强是被王二拽了胳膊才回过神，脸一下就热了，空调也不管用。女护士一进门就叫项庄，她叫的是“哥”，不是“项哥”，所以，强强竟然有一瞬间傻乎乎觉得那是在叫他，直到项庄出声回应。那一刻，他恨透了项庄这个负心汉，因为别人都说女护士是他对象，他却次次都反驳。

        等女护士放下西瓜，项庄把西瓜切好放他手上，他都在腹诽项庄，觉得他配不上女护士。

        当天晚上，卷帘门一关，就强强一人在店里，燥热的空气，年轻气盛的强强，脑子里都是女护士，有些活动就开始了，强强正到关键地方，项庄突然进来，差点把强强的未来彻底断送。

        “呦，忙着呢？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强强觉得项庄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自己出糗，他想把项庄埋土里，再一把火点了。

        “出来了吗？”项庄毫无回避的意思，反倒是直接坐到强强身边，凑过脸来问。

        当晚，强强在项庄半是引诱半是教学的口吻下结束。但是过程异常艰难，每当脑子里的护士出来互动，项庄就在旁边说话，然后女护士就成了187的彪形壮汉，别提多别扭，以至于后来见到女护士都没感觉了。强强恨缠人又嘴贱的项庄。

        “问你话呢？疏解过没有，还要不要帮忙？”项庄不依不饶，用膝盖顶强强后腰。

        “啧，你管我呢。”强强把书磕到墙上，发泄情绪。

        “咋，生气了？我这不是看你不懂，教教你嘛，好心当成驴肝肺。”项庄收回膝盖，把腿伸展开。

        强强懒得理他，书一扔，脑袋钻进被子里。

        “那你帮帮我？礼尚往来啊，我都帮你至少5次了吧，你就不想着还回来一次？”项庄又屈起膝盖碰他。

        强强被膝盖怼得难受，从被子里出来，一脑袋乱毛，脸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的。“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第二天一早，强强醒来时，项庄还在睡，宽肩膀把自己抵在墙上，好在有被子隔着，要不凉死人。

        强强从床上下来，中间故意踩到项庄腿上，听他在床上叫骂。

        强强重新看了火，坐上一壶水。

        王二没一会儿也来了。王二今天很高兴，说家里昨晚给他安排了相亲，一听这话题，强强就很感兴趣。王二说女孩是幼师，矮胖矮胖的，挺可爱。说的时候，嘴都合不起来，明显就是喜欢人家，强强问女孩什么意思，王二说还不知道。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只是，强强却有些心烦意乱，看到平时再正常不过的工具，都能想到项庄的家伙事儿上，冲击有些大，他觉得项庄这么大年纪（其实不算大，31岁），还没媳妇儿，肯定是那东西吓到人了，姑娘们不愿意。

        项庄中午出去的，骑着摩托，强强很喜欢他的摩托，因为每次看到他骑摩托，戴上头盔，都像电影里的主角，刘德华就经常骑摩托，摘完头盔还要甩甩头发，项庄从不甩头发，他头发短，顶多用手前后撸撸。

        项庄走后，女护士的店就出事了。

        当时强强在店里拖地，项庄临走时吩咐的，拖了一多半，就听外面有人吵架，说的话也脏，最多的就是小三、贱人什么的，强强、王二都想出去看，但是项庄不让他们凑热闹，谁家的热闹都离远点，两人很听话。就站在店门口巴巴的望着，好在也不远。隔壁的花脸贾也站在外面看，扭脸的时候能看到他忍着笑，一脸褶子。牙店里至少进去七八个壮汉，一开始是吵，后来是砸东西，花脸贾在事后说，他亲眼看见一个壮汉把女护士拎起来在半空中绕了个圈，女护士摔下来时头还砸在柜台上，半天起不了身。

        事情惊动了派出所，开了两辆警车下来，把一帮人拉走。主人公走了，配角该上场了。马路对面卖粮油的李寡妇兴冲冲跑过来找花脸贾说话。

        强强把水桶拿到外面涮拖把，就为了听故事，故事经过两人都看得清楚。大致内容就是女护士勾引了一位男顾客，男顾客老婆知道了，叫了一帮兄弟来砸店。除此之外，强强还知道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那就是李寡妇说项庄是大学毕业，原话是“她还想勾引项庄来着，也不看看两人什么差距，人家项庄再怎么说也是大学生毕业，还是好大学，家里底子还厚，能看上她？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模样，除了年轻，屁都没有。”李寡妇说的义愤填膺，好像她是项庄的妈，正在给儿子挑媳妇。

        强强听完故事把桶拿回去，脑子里都是项庄是大学生，他对大学生的想法有很多，光鲜亮丽、白领、工资高、都在大城市，要喝咖啡、要说英语、要什么都会。可是项庄，一天天在修理厂，衣服裤子经常是黑的，还喜欢抽烟，大学生应该不抽烟，不过爱看欧美电影、爱看书，这两点还能沾点边，但是大学生应该不会动不动就骂人、打人。强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跑去问王二，王二说他也不知道。王二一直以为项庄跟他一样，中专毕业，只是项庄经验多。

        显然，项庄是大学生，两人多多少少不太相信。

        项庄是晚上回来的，王二已经下班走了。强强想问他是不是大学生，又觉得有些突兀，给项庄倒了杯热水喝。

        “今天店里没什么事吧？”项庄把外套搭椅子背上。

        “店里没什么事，就是看牙的女护士店里出事了。”强强抠着床单，注意着项庄的脸，看会有什么表情。

        项庄听了没什么表情，像时听到天气预报，“昂，这个我知道，你们没凑上去看热闹吧。”喝水叉腰看着强强。

        “没有，我跟王二我俩一直在店里，门都没出。”强强应得很快，生怕他误会。

        “那就行，去把我摩托里的东西拿出来。”项庄把电视打开，换到电影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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