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到河内
前方不远处，便是河内了。这几日旅途的终点。
中途我们停车休息了一会儿。丁原因与吕布有事相商，便在后来的旅程中与吕布共乘一辆马车。我呢，则和玲琦、高婴以及夙妖王坐进了丁原的大车里。
“不愧是政府官员啊，配备什么的都是一流。”我靠着柔软的靠垫上发出由衷的感慨。
“可不是，当初我在妖界的时候，就听说只要能给那皇帝做事，就可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当时我都有入朝为官的心思了。唔......”靠在夙妖王怀里的玲琦将手中的糕饼掰下一大块放进夙妖王的嘴里，“谢谢，小玲琦。”
玲琦的小脸再一次没出息的红了。
“小夙，你可是未见汉室衰微，天子失权，宦官专政。现在大汉的官员只是名上好听，风光不比早时了。”高婴摸了摸玲琦的脸蛋，然后趁其不备也拿了块糕饼放入口中。
玲琦鼓起了包子脸。
“呦，好像说的你懂行似的。我问你，你去过洛阳吗？你在朝中当过官吗？”
“不曾为官，但在洛阳小住了几年。”
“切，原来不过是听市井人散播的流言罢了。”
“欸~美人此言差矣。现在洛阳城中王气散尽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加上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黄巾军这么一闹，‘汉室将亡’这说法早已深入人心。别这个表情，美人，我是说真的。要不我和你打一个赌，等进入河内，你肯定见不到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保证是饿殍遍地，破烂不堪。”
“好！我就和你打这个赌！死酒鬼，要是你输了，就跪地下叫我一声爷爷！”
“喂，夙妖王你这是要闹哪样啊，这么无聊的问题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哼，素闻河内因地理位置优越，历代繁盛。谁知这臭酒鬼偏要和我对着干，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扔给夙妖王一个枕头，“消停会儿吧你！”
“切，你们别不信。我就是认为河内是个好地方。小融，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知道真相的我笑而不语。
“那好吧，”高婴认输了，“既然你这么倔强，那我就只好陪你玩下去了。若是你输了，就陪我喝酒。”
“好！一言为定！”
我向高婴抛去一个“大哥你赢定了”的眼神，高婴苦笑着接受了。看夙妖王一脸不服的表情，我突然很邪恶的想看看他输掉比赛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观棋不语真君子，夙妖王，来一场好戏吧！
车厢内重归平静。我倚着靠垫闭目养神。忽听宝剑出鞘的声音，睁眼一瞧，果然是高婴在观赏那把宝剑。
果然是把好剑，精铁锻造，无光自生辉。
夙妖王一脸厌恶的抱着玲琦换了个地方坐，“死酒鬼，小心伤了人。”
高婴闻言，想着夙妖王挽了一个剑花。下的夙妖王赶忙护紧了玲琦。
“你个酒鬼出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伤了玲琦，老子就要你好看！”
“美男，我没事的。我喜欢高大哥。”
“什么？！你喜欢这个臭酒鬼？！”夙妖王捏了捏玲琦的鼻子，抬头恶狠狠地瞪高婴，“说，昨天你和玲琦独处的时候是不是给她下什么咒了？”
“欸，冤枉我也~小妹子，你快来给高大哥翻案。”
玲琦得令，便仰起头来，那姿势像极了被人搂在怀里的小猫，“美男，高大哥教我打拳来着，他没下咒。”
“打拳？”
“是啊。玲琦听高大哥说，到了河内后就不可以再乱跑，有很多坏人，小女儿家要学点东西防身，就教我一点点拳法。玲琦要好好学，将来要保护爹爹。”
“玲琦真是个好孩子。”我表扬她。
“那是，我可是吕布吕奉先的女儿！我要像爹爹一样武艺高强！”玲琦越说越起劲儿，忽然起身做奥特曼状，却不巧夙妖王一直把下巴放在玲琦的头上。玲琦这一下，正好撞在夙妖王的下巴上。
这两个人，一大一小痛得乱哼哼。我把玲琦抱过来揉她的头顶，边揉边笑夙妖王，“啊哈，某人也知道疼了吧，要你当时说风凉话。”
夙妖王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高婴看他的样子太痛苦，就坐到他身边来，“疼吗？要不要我也给你揉揉？”
“走开！别碰我！”夙妖王正要起身，却被突然的颠簸一个不稳倒在了高婴怀里。
我掀开车帘，问车夫，“出什么事了？”
车夫回答，“不知道，前车突然停下来，我只好照做了。”
我看到吕布跳下车来，扶着丁原下车后，两人向前方走去。
“吕布！”我喊他，但是他没有回头。
气氛有些不对。我安顿好玲琦后，便跳下车跟在他们身后。
然后，我便看到了令我终身难忘的景象。
以前看电视剧，每每看到有灾荒发生后，导演都很夸张的安排许多人化装成灾民倒在路旁，作凄苦状。那是我每每看到这一幕时都笑这场面太假。但直到今天，当你亲眼看到饥饿的人们如蝼蚁一样躲在路旁苟延残喘着，他们衣衫褴褛，面露菜色，深陷的眼窝显得他们的目光像野兽一样的充满进攻性。而不远处，河内郡的城门大开着，守卫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一条铁索桥就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
“难怪张角当年以‘苍天已死’为口号而起义。”吕布欲言又止。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吕布，不如你和丁原先进入城中处理权力交接的事情。我，想把咱们带来的食物和衣物分给他们。”
同样是人，你在为今天的菜难吃而大声抱怨，而他人却食不果腹。同样有命，你在对食材挑三拣四，而他人却在易子而食。天道不公，由此可见一斑。
丁原赞同我的想法，“那，就照融姑娘说的去做吧。”
吕布点点头，他对我说句小心后，便和丁原上了车。我目送他们的马车进入城中，然后回身将夙妖王他们喊下车，去搬后车的食物与衣物。
夙妖王一开始对我的命令大惑不解，他刚想反驳，就被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我叫他自己去看看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嘟囔着去了。等他回来，什么话都没说，老老实实的去搬东西。
“融姐，他们好可怜。你看那个小妹妹，她好像很饿。她一直在看着我。”
“那，玲琦，你把你的小点心分给他们吃好不好？”小孩子都是有些护食的。在拿到玲琦的糕饼盒时，我有些犹豫。
“当然好，融姐快给我。”玲琦急忙从我手中夺过糕饼盒，向那一伙灾民跑去。
“夙妖王，你快跟着他，别让她受伤。”这些饥民看见久违的食物，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的。
夙妖王得令，抓起一个食品盒就去追玲琦。我和高婴把剩下的物品都搬下车。再抬头，发现那些饥民已经向我们靠拢。
像一群野兽一样......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高婴见状，便上前将我挡在身后。他向那些饥民行礼，朗声说，
“我们是丁原丁大人的手下，奉大人之命，特来将这些食品与衣物赠与大家。”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饥民饿虎扑食一样的扑向那些物品。他们尖叫着争抢，有些小孩子被身强力壮地大人撞到坐在地上大哭。场面陷入混乱之中。
虽说经几万年的进化，人类有着高于动物的思维与行动模式，有着严格的道德规范与行为准则。但在灾难面前，命尚且不保，还谈什么仁义道德。于是，人类在一次进化。此次进化，并不是肢体或是脑容量的变化，而是释放出压抑在身体里几万年的原始野性。生的欲望促使心智的兽化，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能生存。
“高婴，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人性弱点的一次集中展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身强力壮者自然会得到更多的食物，也更容易存活下来。而老弱病残，只能在强者放松的片刻抢些残羹冷炙。
从前看《动物世界》，对兽群的生活感到很稀奇，尤其是在它们进餐时。强壮的雄性总能最先大快朵颐，而雌性与幼儿只能在一旁吃些杂碎。而如今，当本是动物的习性由人类来上演，这情形的恐怖可想而知。
高婴让我不要害怕。他叫我站得远一点。我躲在一旁，只见高婴细细的观察这些饥民。
那群饥民之中，似乎有一小伙儿人与众不同。他们都是由精壮的成年男子组成的。有几个人在抢东西，几个人负责阻挠其他饥民，剩下的几个抱着抢来的东西向站在一旁的一个男人送去。看那伙儿人毕恭毕敬的表情，以及其他饥民对这伙人既恨又怕的表情。高婴对这些饥民的成分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高婴走上前去，一拳打在正在抢东西的人的脸上。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其他人见到同伴被打，立刻向高婴扑过来。但他们哪能是高婴的对手只见高婴轻松的解决掉这群人后，向他们的首领走去。
那首领见状不妙，立刻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大吼一声向高婴刺去、高婴一个闪身，一只手抓住首领执刀的手，另一只手猛击首领的胸腹。那首领被打得口吐鲜血，高婴见状，一个用力，便将首领过肩摔在地上。
那首领躺在地上大声□□，其余未遭毒打的同伴见状，立刻跪下求饶。
“这位爷爷，小的们知错了，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高婴捡起地上的匕首，“想必，你们就是靠这东西，才在这群饥民之中为非作歹的吧。”
那些人继续磕头如捣蒜，“爷爷明鉴。爷爷饶命。”
“你们这伙流民，每个人都正值壮年，一身的好力气，却不想报国从军，偏要做这般令人不齿的勾当。欺凌弱小，算什么好汉。”
那伙人噤声，面面相觑。；良久，一个男子张口道，“不是我们不愿参军，而实在是报国无门啊。”
“哦，此话怎讲？”
“不瞒您说，我们哥几个自青州而来。今年连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可这些狗官，不仅不照顾俺们，反而变本加厉的收税征役。我气不过，一怒之下就把那狗官给杀了，联合哥几个逃了出来。后来又加入了黄巾军。爷爷，你说，就这样一个无法体谅百姓，不管我们死活的狗屁朝廷，我们凭什么给他卖命！”
“是啊，凭什么？！”其他人也大声附和着。
汉室将倾，已病入膏肓。
高婴低头略思考了一下，“那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刚刚发言那人见高婴面有和缓，便立刻磕头说，“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和爷爷混了、”说着，向高婴行了一个大礼。其余人见状，也不管地上老大的死活，一个个都拜倒在高婴面前。
“哈哈，好小子，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子今后准有出息。”
那人抬起头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谢爷爷夸奖。”
“别‘爷爷、爷爷’的叫着，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孙子。”高婴摸了摸鼻子，“叫我老大就行。”
“老大在上，受小的一拜！！”那人再次向高婴行礼。
“别总是行礼，爷儿们的腰杆要硬实些。”高婴把那人从地上扶起，“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燃。”
“嘿，好小子。叫上你的这些弟兄，一会儿和我去见吕布吕大人。”
“大哥，”我叫他，“这些人，不是交给丁原更好一些吗？”
“不，”高婴否决，“我要让他们成为最优秀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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