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31
10月中旬，小日本终于消停了。逯少琛与众弟兄一商量，干脆别在外面飘荡了，回青埂山得了。再好的客栈住着也比不上他们住了好些年的青埂山舒坦！
逯少琛正蹲在溪水旁端详他那把长势良好的小胡子。将近两年的南征北战，疏于管理的胡子快跟上女人的头发长了。他已经答应林子墨随部队北上抗日，但得有一个条件：必须娶了媳妇再走！林子墨等人背地里暗暗摇头：瞧老大那点出息！快成了媳妇迷了！
林子墨让逯少琛给桂曾伟发电报，谁知那边却说两个人回来快半个月了！是跟着教会的汽车来的…逯少琛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怎么可能，即使行车速度再慢顶多三五天的功夫就到了，怎么….林子墨劝道：兴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程若素这么聪明伶俐的，再加上有小果子在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行，我得沿途看看去！两个人都这么年轻，没经过大事情，关键时刻，小果子指不定还没有丫头沉着哩！”逯少琛哪里还能坐得下去。回山寨换了身行头：蓝色长衫，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头戴一顶旧旧的打礼帽。最后往腰里别了两把王八盒子。制止了黄长安等人玩命地要跟随，只带上了林子墨！
两个人刚至山下，便见旁边灌木丛中人影一闪，逯少琛与林子墨一对眼睛，两人正想避在大树后面，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拄着拐杖，臂弯里还挂着一个小包裹
“老头子，俺可找到你了！”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逯少琛林子墨同时回头，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她所谓的老头子啊！正纳闷间，老嬷嬷已踮起小脚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扯住逯少琛的衣襟：“老头子，俺是你的老伴春妮啊，你哪老花眼瞅啥哩？咋就不待看俺一眼的？”
“大….大娘，你认错人了吧？我….我哪能是你要找的人呢，这….这年纪也对不上啊！我才….28岁…”逯少琛尴尬地想拂开她的手，又怕她年老体弱有啥闪失，不得不两手搀扶着她。
“什么？你….你叫我大娘？我哪里有那么老，你瞅瞅你，那乱糟糟的脏胡子都长哪了，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有脸嫌我老！”老嬷嬷举起拐杖就去打。黄长安听到哨伢子报告带着弟兄们喜得屁颠屁颠地下山了。一眼看到自家老大被一老么咔嚓眼的老太婆上下其手，惊吓之余，全都不仗义地嘿嘿直乐。
“你离家三十多年了，我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小老婆生的仨儿子啊，没想到临老连自己的老头子都嫌弃哟！我也不想活了，这把老骨头都卖给你们逯家得了”老嬷嬷边哭边往逯少琛身上抹鼻涕。逯少琛蒙了：这是打哪跑来的疯婆婆？还歪打正着是逯家的人！难道自己这模样真像个糟老头子吗？
“你个没良心的…呜呜….你个没心肝的哟…”老嬷嬷悲悲切切的哭声把逯少琛拉回现实。
“大….大妈！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他呢，可不是你家老头子！他…他还没成亲呢！”最终，咧的嘴角疼的林子墨瞧不下去了，再呆几分钟，估计逯少都该被老嬷嬷弄崩溃了。他终于站出来打圆场了。
“你们这些不孝子，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养你们这么大，连个娘亲也不叫一声,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哟…“老嬷嬷越说越气，抡起拐杖就打，黄长安屁股上吃了一杖，嗷啦一声揉着屁股跑开，火急火燎地上蹿下跳：”哎….大娘，你说你这是弄啥哩？叫你一声娘也不值啥，但是叫他爹可就差了辈分啦….哎…大娘，您家俺大爷叫什么名字？俺给你下山问问去？”
“我家那个老东西叫逯少琛！外号叫大胡子！听人说在青埂山当响马哩....”
“什….什么？乖乖，咋会这么巧？”不仅所有人，连逯少琛也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般，脑袋嗡嗡作响，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哎呦….哎呦…我真….真的是躲不下去了！”突然，从脚边的草丛里钻出个人来，众人吃了一惊，刚要亮家伙，才看清那人竟然是小果子！只见他捂着肚子，手指着老嬷嬷笑的又一次弯下身子。
小果子回来了，六丫….几乎被吓的灵魂出窍的逯少琛，这才主意到：揪住自己衣襟的手，竟是如此纤巧白皙，柔弱无骨的样子，哪里是一个衣衫褴褛七老八十老妈子的手！
“老头子….老头子…”老嬷嬷已踮起脚尖去亲逯少琛。众目睽睽下，逯少琛竟然没有躲闪，而是张嘴咬住了她的嘴唇！
“完了，完了，逯少疯了！”黄长安甚是担忧地嚷嚷。林子墨却笑了。
“逯少琛，才两年不见，你就饥不择食成这样了！我把你胡子都揪下来！”苍老沙哑的声音，立马变成甜如甘泉、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逯少琛并没有说话，无视兄弟们的大眼瞪小眼，把她一把抱起，那老嬷嬷身子一倾斜，花白的发掉在地上，一头青丝倾泻在逯少琛的手腕上。
“不好玩，不好玩，原来你认出来了！”一看到熟悉的宠溺的眼神。女子不依地叫起来。原来那位老嬷嬷是程若素所扮呢。
“我为了你，硬赖在青埂山不走，给林子墨他们留下多少笑柄，你倒好，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戏弄我！”逯少琛斜睨她：“还别说，你这老妈子演的倒有几分神似！”
“快放我下来！”经他一提醒，程若素大叫一声。逯少琛吃了一吓，忙止步，程若素快速地从他身上滑下来，一溜烟地朝溪旁跑去：“我要把脸上的妆洗掉，才不要你看到这么丑陋的样子！”逯少琛禁不住笑了。丫头知道爱美了。
“舅舅！”小果子很是兴奋地窜到逯少琛身边。笑的合不拢嘴。
“舅什么舅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捉弄我，待会找你算账！”逯少琛俊脸拉下来，没好气地训斥自己的外甥，
“我也不想的，小舅妈往死里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难缠….”“嗯….”不待小果子说完，逯少琛很不悦地瞪了外甥一眼，心道：你小舅妈哪里难缠了？那是可爱!小屁孩子，不懂别瞎胡咧咧！
“舅舅…小舅妈也送到了，我还想回北平去！”小果子踌躇了片刻，对逯少琛说道。逯少琛回望着他，等他下文。
“我想跟着桂曾伟上将打鬼子…他救过我的命….”
“小果子，人各有志！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舅舅只有一句话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不要做违背良心的事情！”逯少琛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注意到：两年的时间，小果子长高了不少，身量快撵上自己了。
“舅舅，这话不用你嘱咐，咱青埂山啥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十恶不赦的小人！其实…桂上将也这样说过我，他现在处境很危险，因为他坚持抗战，小日本仇视他，一部分保守军阀还孤立他…”
“好，跟着他好好干!不要给咱青埂山丢人…..”
送走了小果子，逯少琛见程若素还不见踪影，忍不住满开长腿寻了过去，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头一瞪眼睛叱道：“怎么就没一点眼力劲呢？我去找我媳妇有你们啥事？回去给我练刺刀去！”一伙人一哄而散。听得黄长安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小嫂子太不地道了…竟然占咱们便宜…..好家伙，咱都成了她儿子了….”声音越来越远。
逯少琛踩着石子铺成的小径，刚走到溪头，便生生立住了脚，如木头般杵在那里。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他看到的究竟是六丫，还是误入凡间的仙姑？
一位长发垂到腰际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珍珠红的衣裙，立起的小毛领，与雪白的肌肤相映，站在黄花遍地的野外，更显得风华绝代，美轮美奂！
“六丫？”逯少琛由于紧张，声音些许发紧。女子笑了，柳眉飞扬杏眼弯弯，那调皮的模样不是六丫又是哪个？
“好看吗？”程若素羞答答地问逯少琛。
“嗯！比好看还要好看十分！”逯少琛有些痴了，喃喃低语。
“你的在这里！”程若素献宝似的从包裹里捧出一身唐装：“快穿上试试，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到的….”
“这…就不用试了，你来了，咱们去参加八路军了…穿不上了以后….”
“逯少琛！你说话不算数！”程若素气愤地把衣服扔在地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而且那水雾逐渐扩大，大有变成水珠之势。逯少琛脑袋又毫无悬念地蒙了：“怎么了六丫？你这是发的什么脾气？我….我说什么话了？”他有些胆战心惊地问。他想去拥抱她，却被她大力推开。
“你有了别的女人！”银牙咬碎的感觉！
“哪里话这是，不要胡说！”逯少琛头痛了开始。
“你为什反悔？”程若素捡起地上的鹅卵石丢下他。
“到底怎么啦？我说什么了我？”这丫头下手真狠啊，砸在身上的石子火辣辣的疼。
“好…你装….你就装到底吧，我回北平了!”程若素很不争气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六丫，你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乱发脾气！”逯少琛忙跨过溪水往怀里拉她，程若素一旋身，飞起一脚，正踹在逯少琛的肚子上，逯少琛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咦？怎么回事？咋打起来了？”黄长安趴在一棵楝子树上，直挠后脑勺。
“别晃来晃去的，挡着我视线了！”林子墨冲他后脑拍了一巴掌。再自己瞧时，失声叫道：“那丫头鬼上身了是不是？竟然对咱们逯少动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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