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8

逯少琛骑了一匹快马走了三天三夜后，才看的白凤所描述的茶馆。当时并没有客人，老伯看到这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惊得不轻。

        “大爷，这只鞋是您老捡来的对不对？”为了打消老人家的顾虑，逯少琛把鞋从怀里取出来，开门见山地问。

        老人一愣，搁下抹布，把鞋子接过来：“我是捡到过跟这只一样的鞋，上面也是绣着凤凰…只是这….”

        逯少琛强忍住油然而生的悲怆，哑着嗓子冲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大爷，这只鞋子的主人是我逯某的妻子…我在这里谢谢您老了！”

        “哎….这….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老头子也没做啥大事，其实那天，俺本想着哪怕捡到姑娘的尸骨也行，俺再给她立个墓碑…可是，啥也没有，小鬼子的断手断脚有几条，俺还寻思着难道是顺着河流飘走了…”“河流？”逯少琛双眼一亮：“大爷，你能不能带我去爆炸的地方看看？”刘老头忙点头答应。

        走了不到五十米，来到一处石墩桥上，不用刘老头指引，逯少琛已经看到了上面的栏杆破烂不堪，路面也有几个大坑。甚至能看到结冰的河面。

        “大爷，这条河下游有村庄吗？”逯少琛指了指河对面。

        “这倒不清楚，这世道，越是住在深山老林里越太平呢…”

        逯少琛看了看地势，发现这条河是自西向东流的，趴在地上还能听到冰层下哗哗的水流声。

        “大爷，那匹马就送您了，我从这陡坡上翻过去!”话音未落，逯少琛已然纵身跳下两米多高的桥头，落在河边的干草上。

        “孩子，你等等，我马上就来！”老人喊住逯少琛，人也没了影子。逯少琛正不知他为何事，过了好一会，老人气喘吁吁赶来，扔下一包东西和一个大葫芦：“这是老伴刚烙好的饼还有自家酿的烧酒，路上暖暖身子….”

        逯少琛满怀感激的把东西放进褡裢里，再三道谢。

        河套子里都是些干枯的水草，两岸斜坡上耕种的小麦都进入了休眠状态。到了晚上，逯少琛吃了点干粮后，环视下四周，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想找个睡觉的地方也挺难的，不过，运气不算坏，他居然寻到了一颗粗大的枯树，斜靠在另一棵大树上，正好围成一个三角形的半密封空间。偌大的洞口，里面铺满了软软的茅草，用手摸了摸，鼻子嗅了嗅，没什么异味，估计是别的动物丢弃很久的洞穴了。

        试着往里一躺，还挺暖和，反正今晚没有月亮，太黑也赶不了路了，就在此凑合一晚上吧。

        逯少琛拔开葫芦的塞子喝了几口酒，身体更暖和了。他把那只绣花鞋放在胸口，用手紧紧护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他无论如何都要挺过去，不能有事，也许，六丫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去营救….即使寻不到，他也得去黄泉路上等她，告诉她千万别喝那孟婆汤，因为他怕她来生会忘了自己…今生他何其有幸娶了她，来世，未必再有如此大的福气了…毕竟奔波了三天三夜了，迷迷糊糊中竟也睡着了。

        远处，狼狈不堪地跑来两个人，边跑边互相抱怨：“你不是说被救活的是个大美女吗？我的亲娘哎…你那眼睛是长腚上去了吗？那半张脸跟个夜叉似的….”

        “我那天就看到一个背影，那小腰那小胳膊…谁知道那女人长恁丑哎…”摸摸脸上已被风吹干的血迹：“丑不说，还她奶奶的会耍功夫！要不再跑慢一点，估计半个脑瓜子都给削没了…“

        “唉….啥也别说了，够咱命大的了，没听说那老药农是前清的武状元吗？惊动他，恐怕咱哥俩都得喂河里的大王八…”

        逯少琛倏地睁开眼，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声，掀开遮住洞口的树皮，起身观看时，人已经跑远了，可惜他并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否则他也不好南辕北辙了….

        桂曾伟奉命南下配合张师长围歼犯进龙固屯的小鬼子，张师长向来头大无脑、刚愎自用又不听谏言，在老虎口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桂曾伟把他背出来，估计当时已变成筛子了。

        好在有新的任务，为党国培训一批敢死队员。为了早日到达北平。他和王副官等人也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谁想半道上遭遇鬼子伏击，双方都有伤亡。幸亏临近村落的游击队赶来支援。终于把鬼子全部消灭。而桂曾伟也被子弹打中了腿部。

        子弹被取出后，在床上躺了两天天的他，找了根棍子当拐棍，想四处走走看看。当他来到一处羊肠小道时，发现几处稀稀落落的房子，建在山坡上，其中有一处特别吸人眼球，一座小小的竹楼，自湖心斜倚着，丝丝缕缕的绿色倒挂在月洞窗前，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特别温暖。

        这是谁家的房子？如此清雅别致？心里想着，不禁一瘸一拐地加快了脚步。抬头仰望，竟然发现一位妙龄女子，站在楼梯口凭栏远眺。手里还拿着一把木梳！当察觉到有人时，微微偏了偏头。桂曾伟如遭雷击般，差点摔在地上，失声喊道：“六丫！”

        女子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一双漂亮的双眸睁得大大的。伸出右手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桂曾伟。

        桂曾伟愣愣地看着她。只看见她的双手一直在比划着什么，可他就是看不懂。情急之下忙问：“六丫，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桂曾伟的喊话，引来一位老妇人，一身蓝布衣衫，脚板不小，走起路来竟似虎虎生风。她自竹楼后绕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女孩一看到老妇人，转身扑在她怀里。

        又偷眼瞅瞅桂曾伟，脸蛋竟然慢慢地红了。

        “喏…娘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先进去好不好？你爹说不能吹风的…待娘问清楚了再叫你….”老妇人哄孩子似的把女孩哄进房内。

        “大娘，她…她是您老亲生的女儿？”桂曾伟吃惊地问道。

        “我老婆子哪有那么好的福分，十一月初八，我家老头子去寻儿子时，在集市上救下的….当时遭几个泼皮调戏，我家老头子见她可怜，又聋又哑就把她带了回来….”

        “又聋又哑？”桂曾伟心里如同滚油烫过一样，棍子也扔了，双手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挪。

        “找我们堡的老神医看过了，听说是被人灌了□□，虽然现在能听见….恐怕这丫头一辈子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先生问这么多，是不是认识这丫头？”

        “大娘，我替六丫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桂曾伟情不自禁跪在老妇人面前，尽管腿上的伤口扯心扯肺的疼痛！

        “这么说你是丫头的…”“男人！”桂曾伟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当桂曾伟坐在六丫的对面时，他的心澎湃的不能自制。她什么也不记得，可她现在好像一点也不排斥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兄弟，对不住了，这回，我要抢在你的前头了。

        “六丫，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桂曾伟小心翼翼又柔情似水的问。

        六丫双手托着香腮，兴奋中含着娇羞，一张小脸透着粉红。她冲桂曾伟点点头，表示同意。桂曾伟忘形之下，拉住六丫的手。六丫抿嘴笑了笑居然没有躲避。

        族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与桂曾伟关于六丫的事情谈了好久，他的一句话让桂曾伟彻底释然了。

        桂曾伟在这个鲜为人知的堡子里住了十几天。等走的时候，六丫已经甜蜜地靠在桂曾伟身边，一刻也不愿离开了。

        桂曾伟决定了，等回到北平，立马跟六丫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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