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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裂缝(下)


“爸,怎么了?”祁志刚很少直接给祁川打电话,这半年作为永安掌舵人的祁志刚明面上一直是病中休养,基本不现于人前,公司的事情,两人多是闭门面谈,在祁志刚的书房里。

        两人昨天刚刚见过面,今天还是假期,父子之间也没有亲近到要一起过节的程度,祁川一时间想不出这电话的理由。

        “我的车在你家楼下,给你二十分钟,收拾好下来。”那头的声音中气十足,隐隐带着一股兴奋感,跟祁川溺于情爱的懒散完全不同。

        祁川看了一眼在厨房盛汤的秦音,安抚的做了个嘴型:“什么事儿,我今天有约了。”

        “老郑松口了,约我去打球。”那头有些不快,话已经不太好听了,“你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跟我婆婆妈妈的。”

        祁川心里一喜,几乎立时就要冲进卧室,想了想才开口道:“他既然私下约你,我是不是不好在场的?”

        祁志刚口中的老郑是永安扩张时期新加入的股东,有别于草创时的那帮老伙计,当初他趁火打劫,在个人股东之中持股最多,也是祁川股份回购计划中最难啃的那块骨头,不能打感情牌、金钱攻势不奏效,当真是油盐不进的。

        “他让我叫你一起去,我也吃不准他是什么想头,兵来将挡吧!”祁志刚先是轻叹了口气,随即很快收起这种有点软弱的语气,“别磨蹭,有话当面说,快下来!”

        挂了电话,秦音走过来将雪梨汤放在桌上:“爸怎么不上来?”

        祁志刚说话向来不控制声量,刚那短短的几句话,越往后声音越大,秦音就算没有一字一句的全听到,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那急脾气,上来也麻烦,让我快点下去呢。”祁川说着话,就往卫生间去洗漱。

        秦音跟在后面:“有事上来说多好,外面那么冷!”

        “他就那样,几十年也没改,你别多想!”这也不怪秦音有心思,祁志刚从来没登过这家门,秦音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年节大家族聚会的场合,即使知道祁川跟父亲的关系并不算亲热,他母亲早逝,跟父母长辈缘浅,除了血缘,几乎也谈不上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但作为儿媳妇,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长辈的认同,不能指望多亲热,至少有来有往,不显得太寥落。

        祁川换完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秦音已经将雪梨汤打包好:“跟爸一起吃吧!”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祁川,头发理的整整齐齐,侧分向一边,黑色大衣里是一套深灰色西装,格纹领带略略有些歪,于是走上前伸手理了理又补了一句:“今天也晚回来吗?”

        结婚两年,她已经非常明白他打理成什么模样是要出门应酬、什么打扮是见朋友,更明白他一旦应酬必然就会很晚回家。

        祁川有些赧然,就着她理领口的手捏了捏,明明昨天回来的时候赌咒发誓的说今天绝对没有应酬不出门,随她支配,这样完全是食言而肥:“爸带我出去拜访一位重要的长辈,顺利的话估计也不会太晚,我回来陪你吃晚饭!”

        “好!”

        接到秦音电话的时候,许曼戈已经在沙发上瘫了大半天,拿着一本心理学的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读,翻了几十页,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进去。

        “怎么了?”许曼戈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嘟嘟嚷嚷的带着困意。

        “我马上到你那了,祁川又应酬去了,我只能来骚扰你。”秦音声音里带着一些寒风的凉,立时驱散了快要笼罩全身的睡意。

        “哦,那你来呗,带点吃的,我还没吃午饭。”许曼戈一点都没客气。

        “嗯,晚上去店里吃,我答应阿诚帮他巡店。”

        挂了电话,许曼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骤然听到阿诚的名字,让她很慌,圣诞节那天之后,他们没有联系过,更没有说过话见过面,她几乎就要自欺欺人的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原本只是因为饥饿和气闷发蒙的大脑突然就疼了起来,她随便抓了两把头发,走进卫生间,准备稍微打理一下自己,免得待会儿秦音以为她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放弃人生了。

        秦音拎着超市买的零食进门的时候,许曼戈正覆着一张黑色的面膜斜倚着沙发看书,刘海在头顶扎成丸子状,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藏蓝三色提花格纹毛衣开衫,脚边躺着一只清瘦的小橘猫,看上去不像什么名贵的品种,毛被剃的坑坑洼洼,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整,拳头大的头搁在毛茸茸的拖鞋上,眯着眼睛、胡须一抖一抖,颇为舒服的模样。

        许曼戈起身迎她,那猫受惊似的跳脚,一阵风的钻进了旁边的沙发底,秦音愣了一下,自己长的这么吓人?

        “楼下的小野猫,巷子里叫了好多天,最近天气冷,就弄进来养几天。”她接过秦音的袋子,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解释道,“估计没少被人打过,挺怕人的。”

        虾条、薯片、牛肉干、巧克力、海苔、梅肉干、小蛋糕,一应的小零食,甚至还有一大盒新鲜牛奶,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不像是朋友来访,倒像是送温暖似的。

        “倒是没想到你会养猫,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呢!”秦音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帮着许曼戈将东西收拾进冰箱。

        敷着面膜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她拿着牛奶的手还是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我也没想一直养着它,过了这一阵儿,天没那么冷了,就放它出去,各有各的命······”

        她没再接着说下去,但秦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各有各的命,谁能一直顾得了谁?依着赖着,就当真能无忧无虑了么?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并无危险,橘猫从沙发底跑出来,喵喵几声,适时展现了一下微弱的存在感。

        许曼戈将牛奶打开,倒了一点在角落的小碟子里,橘猫自觉地溜达过去,丝毫不顾仪态的将整个头都埋进了碟子。

        两个人看着吃的欢快的橘猫发了会儿呆,许是看顺了眼,秦音居然觉得它身上全无美感的毛坑也挺可爱的,房间里只有橘猫舔牛奶的簌簌声和空调运行的声音。

        方才走到老房子楼下的时候,秦音先抬头往三楼的位置看了一眼,格子窗紧紧闭着,蓝底的白玉兰花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虽是冬日里常见的景象,却总让人生出些寂寞冷清感觉来。

        外面的光一点也透不进来,昏黄的顶灯让室内的温度又涨了几分,被子随意的摊开在床上,垂了个角到地板,像是随时会再躺回去似的;整个起居区域都铺上了长毛地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冷,常坐的沙发位置上放着一只暖脚器。

        活的舒服一点,许曼戈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亏待自己,连带着这只野猫,吃的猫粮、喝的牛奶,都是进口的,可能从被生下来就没过过这样舒服的日子。

        秦音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自己嘀咕了一句:“对它这么好,到时候真的能扔得出去?”

        能不能放开的手,愿不愿离开的猫。

        声音很轻,但许曼戈还是听到了:“那我不管,总不能因为我管它几顿吃食就讹上我了吧!”

        “哈?”意料之中的回答,秦音轻笑一声,拍了拍许曼戈的小臂在沙发上坐下,“你啊!总是装的比谁都心肠硬。”

        许曼戈不置可否,手在外套口袋里紧了紧,随即也坐下,将一条毛毯搭在两人腿上,开了包牛肉干一包薯片,热了牛奶,两人翘着脚毫无形象的一边吃一边聊。

        两人聊天向来漫无边际的,家长里短、新闻八卦,从捡来的野猫到楼下吵架的老年夫妻,从微博上的社会新闻到路边小摊的烤红薯,也不话赶话的说,骤然安静沉默各干各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尴尬。

        有人说,对没有期待的人最容易宽容和坦白,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不会失落不会怨怼,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伤害,她和秦音,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关系,两人自然的维护各自的边界,不刻意疏远也不过分越界。

        这是她希望拥有的理想的朋友关系,互相关心、彼此陪伴,聚时欢、散时安。

        可偏偏,阿诚打破了这种距离,阿诚······

        其实从秦音进门开始,她就想问为什么要帮他巡店,但一直克制着没问,她没想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人,即使面前的这个人是秦音,因为一旦说出去被第三人知晓,事情就真的无法转圜。

        一直到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许曼戈才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到去店里,约了阿诚么?”

        秦音正弯着腰在换鞋,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们两连体婴似的,你会不知道阿诚去哪了?

        许曼戈被她看的莫名有些心虚,脸上却是毫无迹象的:“你看我干吗?我又没天天跟他在一起,店里的事我现在也不怎么管的。”

        后半句是实话,自从她上次住过院之后,就再也没插手过两家店里的事务,肖意说,改善情绪,有的要保持、有的要改变,不再去店里打零工就是改变的那部分。

        秦音起身开门往外走:“你们也是真奇怪,他回台湾没跟你说吗?早上我听到消息,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去呢?”

        “他回台湾了?”门锁咔哒一声合上,许曼戈转动钥匙的手若无其事的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哒哒的下了楼梯,“他没告诉我。”

        秦音的疑惑掩饰不住,却也没开口,跟在她后面下了楼。

        两人一出单元门,顿时感受到寒风的威力,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快要落山,许曼戈身穿一件羊羔毛的夹克外套,姜黄色的卫衣露出帽子在外面,短发一边掖在耳后,被风一吹就散成一片,遮住眉眼。

        “你是不是瘦了?”出租车上,秦音摸了一把许曼戈的肩膀,一按就陷下去一大块,“都见骨了!”

        许曼戈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被她按下去的位置:“那感情好,冬天养肉,待会儿可以多吃点。”

        对于她不想聊的话题,她逃避的驾轻就熟,秦音深知这一点,非得逼她承认因为生病瘦了,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转了话头:“你们餐厅开业之后我好像还没去过呢,现在开的怎么样?”

        “还行吧!”许曼戈一手撑着车窗,转头看着秦音说道,“我也没怎么管过,据说陈桥和祁川都常常带朋友去捧场,应该是还不错的。”

        “开业的时候你也花了不少心血,怎么现在像完全不关心了似的?”秦音还记得当初找不到合适的主厨和主打菜品,许曼戈拉着她吃遍沪上知名餐厅,还有许多藏在小巷子里的私房小馆。

        这个话题离不开阿诚,因为阿诚太可靠,她乐得甩手,而且她确实不擅长经营方面的事情:“就懒得操心,反正没我插手更好。”

        秦音从早上便浮在脑子里的奇怪感觉此刻终于形成了具体的实质,堵在她口中不上不下,许曼戈的逃避实在太明显,但她没把握,是不是她能问的事情。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车已经停了,许曼戈一转头推开车门:“到了!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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